第二十七章 大勝

睡夢中的達頭可汗猛然驚醒，從熊皮墊子上迅速的坐了起來，此時他整個人如同剛從水中撈起一樣，全身都被汗水濕透了。口中喘着粗氣，達頭可汗驚魂未定，卻突然聽到帳外全是呼喊撕殺之聲，有那麼一瞬間，他以為他還沉浸在剛剛所做的惡夢之中。

“襲營！”一個親兵從帳外沖了進來，驚慌的大聲喊道“可汗，襲營，有人襲營！”

“誰？是誰？是**的人嗎？”達頭可汗大聲問道，這次圍剿隋軍他可是帶來十五萬大軍而來的，他可不相信那些已經是他們盤中菜的隋軍會在這個大雨天發動攻擊。

“不是，可汗。是隋軍，很多的隋軍，他們趁着大雨我們防備鬆懈的時候，沖了進來。現在還引起了士兵們的營嘯，可汗，我們還是快走吧，再晚就來不及了。”那位親兵對於事情了解的很是清楚，儘管很清楚可是此時亂嘈嘈的大營以及到處殺人的隋軍和自己人，卻已經讓他有些恐慌起來。

達頭可汗一聽騰的跳起來，抓起身旁的彎刀就掀開了帳蓬沖了出去。只見黑夜之中，在大雨的沖洗下，十幾萬人的大營已經徹底的混亂了，到處都是狼奔豸突，衣衫不整的突厥人，還有騎在馬上四處製造混亂和殺人的隋軍。

在這些奔命狂奔的士兵之中，此時傳來一陣陣的大喊聲：“快跑呀！隋軍殺來了。”

雖然說突厥人很是彪悍、擅戰，但是相比於紀律嚴明隋軍來說，他們是最散漫的。所以一遇到襲營或者別的什麼事情，突厥人往往是最容易發生混亂的，也是最不容易制止的。雖然說隋軍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也會發生混亂，但是只要有人能夠站出來組織的話，隋軍就會很快的恢復秩序。而林子軒就是看到這一點兒，所以他才敢發動突襲。

“來人，給我備馬！”達頭可汗大吼一聲，圍在帳蓬外的一隊親兵奔跑而至。好在這個時候大營雖然已經混亂，但是達頭可汗的戰馬卻並沒有和其它的戰馬關在一起，而是就在他的帳蓬不遠。要不然，在這樣的混亂之中，想找到座騎都是一件艱難的事情。

親兵們牽馬的牽馬，幫達頭可汗穿上衣服。沒一會，他已經穿戴好了衣服，披上戰甲騎上了戰馬。

在這個大雨磅礴的時刻，已經沒有了什麼可汗和小兵的區分，大家都如同無關的蒼蠅一樣，到處亂跑。古代做戰，最怕的就是夜間被襲營，一個不好，整支軍隊就潰散了。這也是古代軍隊行營紮營后，軍法嚴令士兵必須帶在各自帳蓬之中，嚴禁士兵們營中亂走，喧嘩，打架，因為一個不好，就會容易被士兵們以為是敵人襲營了，那個時候就是嘯營，或者是炸營。

達頭可汗和他的親兵們，全都騎着戰馬，全身披掛，不斷的向奔跑着的士兵們大吼“集結，集結，向我集結！”

可是由於此時的雨越下越大，甚至偶爾還有幾個炸雷在天際響起，所以任他們喊破了喉嚨，也沒有幾個真正停下腳步向他們靠攏的兵馬。大多的士兵還在不停的亂跑幾躲藏，甚至還有殺人。

看着這支混亂的部隊，達頭可汗一張臉黑的快滴出水來。這可是自己親率的十五萬大軍呀！是西突厥能夠在草原上長盛不衰的保證呀！自己曾經很驕傲的向所有人宣告，自己能夠憑藉著這些人馬統一草原，征伐中原。

可是現在呢？全完了，自己的心血隨着隋軍的這次夜襲，徹底的完了。看着眼前這支狼奔鼠竄的軍隊，他的心在滴血。

此時他不僅十分的後悔，自己為什麼非要來找隋軍報仇，不就是死了一個兒子嗎？自己還有好幾個兒子呢？自己為什麼不聽那些首領們的話，為什麼不退兵呀！為了所謂的面子，將大軍陷入了這個境地。

此時他最恨的不是隋軍，而是他們的神。他在痛恨他們的神為什麼會在這個緊要關頭拋棄了他們，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下這麼大的雨。

不過達頭可汗畢竟不是一般人，他的失神也只是一剎那而已。他很快就恢復過來，挽起手中長弓，張弓搭箭，接連發數箭，將那些不聽命令，繼續奔跑的士兵射死在地。射完后大吼一聲：“所有人向本可汗靠攏，號令不遵者殺無赦！”

見到他開始殺人了，他手下的親兵們？為了維持住秩序，也連殺數人。之後，達頭可汗身邊終於聚攏了一部份兵馬，他馬不停蹄的帶着聚攏起的兵馬，繼續向營中奔走，一路不斷的將那些驚慌失措的將士們全都收攏，甚至還殺了一些趁機鬧事的“營嘯者”。

雖然是大雨傾盆，雖然視線受阻，但是他們這一行人太顯眼了，正在指揮者士兵四處衝擊突厥人的宇文成都很快就看到了達頭可汗的身影，沒辦法，他為了聚攏士兵特意打起來的金**旗太顯眼了。

宇文成都一看之下，大喜心道，能夠擒殺達頭可汗，那得是多大的功勞呀！

想到此，於是大喊一聲：“弟兄們，隨我擒殺突厥可汗。”

說完舉起手中的鳳翅鎏金鏜，隨手一揮指着達頭大聲喊道：“達頭，休走，看我取你的項上人頭。”

宇文成都這句話，可比剛剛達頭可汗那句話有氣勢的多，而且聲音之大完全將雷聲雨聲和廝殺聲給掩蓋住了。

達頭可汗也被這個聲音給吸引住了，他回過頭順着聲音看去，只見一個身材魁梧，身穿金甲的勇士正向自己猛衝過來，而且一路之上居然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攔得住他。

達頭一看宇文成都這個樣子，就知道他是一名猛將，屬於那種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一般的人物。看着離越來越近的宇文成都，達頭可汗害怕了。他急忙指揮着自己的親衛們道：“快去，擋住他。”

親衛們是負責保護大汗安全的精銳部隊，他們的存在就是為了突厥可汗的安全，如果突厥可汗出了事他們都得陪葬，甚至連他們的家人都要被貶做奴隸。所以為了自己的生命以及家人考慮，他們雖然明知道不是宇文成都的對手，但是卻不得不出手阻攔，好給達頭可汗製造逃走的機會。

這些人不愧是精銳部隊出身，雖然宇文成都的本事很大，但是在這幫親衛們捨身阻攔下，他一時半會兒還真不能那他們怎麼樣，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達頭可汗在自己的眼前消失。

林子軒此時帶領着的人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隋軍在他自己的親自帶領下，正在大營了四處奔馳突騎，箭矢強勁，將一個個奔逃喊叫的突厥騎兵射翻在地。另外一部分人在趙勇的帶領下衝擊那些貴族或者將軍們的軍帳，對那些躲在侍衛們後面的傢伙進行射殺。要知道指揮突厥軍的可不是隋軍這樣的很多基礎軍官，而是那些個貴族和千夫長們。因為突厥士兵平時都是散聚在各個部落中，只有在戰時才從各個部落召集起來，在部落酋長的帶領下前往聚集地，所以他們只聽從各自部落酋長的命令。至於突厥可汗，只是一個象徵而已。所以林子軒的這個決定使得突厥軍隊很難組織起有效的防禦，而且隨着越多這樣的人被射殺，突厥軍隊的士氣也越發的低沉，也越發的混亂。

而就在他們肆虐突厥士兵的時候，他聽見了宇文成都的那句大喊。一直跟在林子軒身邊的馬紹羨慕的說道：“沒想到宇文將軍這麼厲害呀！”

林子軒順着馬紹指的方向也遠遠看見了宇文成都，此時只見他揮舞着鳳翅鎏金鏜，在敵群中縱馬奔馳，儼如猛虎入羊群，突厥騎兵挨着便死，碰着就亡，殺得血肉橫飛，身邊橫屍累累，血流成河。

雖然他很厲害，但是老虎還架不住群狼呢？何況人乎？宇文成都被達頭可汗的侍衛給攔了下來。

看着宇文成都一時半會兒沒有辦法追擊達頭可汗，林子軒對着身邊的人道：“走咱們上去幫幫忙？”

說完帶人沖了上去，有了他們的幫忙，達頭可汗的侍衛很快就被消滅了。

宇文成都對着林子軒一抱拳道：“多謝林將軍了。”

“不客氣，應該的。”林子軒看着宇文成都說道，“還是快去找達頭可汗吧！我們要儘快解決這裏的戰鬥，否則一旦他們反映過來，咱們就等着挨揍吧！”

說到這兒，他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伸手摸了一下滿臉的雨水，指着那個身影道：“達頭可汗在哪兒呢？”

宇文成都順着林子軒所指的方向看去，不過此時大雨已經遮住了眼帘，他只能也用手摸了一把臉道：“果然是他，將軍對不起了，這個頭功我拿定了。”

說完不待林子軒說話，冒着大雨向達頭可汗飛快衝去。

雖然大雨遮住了眼帘，但是他們還是能夠很清楚的看到達頭可汗，誰讓達頭可汗背後一直跟着個金**旗呢？雖然說狼旗的存在能夠快速的將驚慌失措的突厥士兵聚攏在一起，但是也為林子軒等人提供了明顯的目標。

看着宇文成都那豪邁的樣子，男兒競功的熱血也在他胸中沸騰，此時林子軒已經忘掉了他是大軍主帥了，他大喝一聲，“弟兄們，隨我殺胡酋立功！”

他揮舞長劍，帶領手下向混亂的突厥騎兵殺去，此時突厥騎兵已成驚弓之鳥，他們丟盔卸甲，在茫茫的草原上漫天逃命，已經沒有任何抵抗的意志，林子軒長劍翻飛，橫刀出鞘，劍刺刀劈，率領同伴殺開一條血路，不知不覺間他的身邊已經聚集了幾百人和他們並肩作戰，殺得突厥騎兵人頭滾滾，屍橫遍野。

林子軒在向前衝擊的時候已經看見宇文成都正在瘋狂向達頭可汗進攻，可惜由於達頭可汗身邊的侍衛太多，宇文成都儘管很勇猛，仍然沒有絲毫的進步。林子軒透過雨簾能夠清晰地看見了身着金盔金甲的達頭可汗，在數百親衛的護衛下，指揮者突厥軍向宇文成都撲過去。林子軒知道如果這麼下去的話，宇文成都肯定會被累死，而且一旦等到達頭可汗止住混亂的時候，他們就只能等着挨揍了，所以絕對不能讓達頭可汗有聚攏敗兵的機會。

林子軒心念一轉，他將刀劍放回各處，從馬背山取下長弓，彎弓搭箭從斜刺疾沖，六十步外拉弓一箭射向達頭可汗，他的弓乃是楊廣親曾，弓力極為強勁，達頭可汗又沒有任何防備，被一箭射透後背鎧甲，血光迸濺，達頭一聲慘叫，翻身落馬。

林子軒大喜，揮舞橫刀猛撲而去，“達頭可汗死了！”

而且跟着林子軒的隨軍士兵，也紛紛大呼：“達頭死了。”

一時間所有人都知道達頭可汗死了，雖然雙方並不確定達頭可汗是不是死了，但是這並不能影響他們各自心情。隋軍則是興高采烈的大聲疾呼：達頭可汗死了。而本來就處於混亂狀態，在達頭以及其他幾位首領的安撫下有些穩定下來的突厥士兵，再一次遭到了嚴重打擊。達頭可汗死了，他們的可汗死了，這讓他們猶如失去的主心骨，再也提不起精神了。在這個情況的打擊下，他們一心思的只剩下逃跑了，已經提不起任何抵抗的心思了。

達頭可汗的親兵見可汗中箭落馬，均嚇得魂飛魄散，幾名親兵拖起他便逃，另外十幾人大吼一聲，向林子軒殺來，林子軒橫刀迎戰，神勇無比，霎時間，便將六人挑翻下馬，其他人嚇得心裂膽寒，調頭便逃，而這時重傷的達頭可汗卻已逃遠，追趕莫及。

林子軒眼角目光閃過，達頭可汗身邊的親衛千夫長騎着一匹神駿戰馬奔回，那匹火紅色戰馬似乎就是達頭可汗的坐騎，千夫長是為了取回落地的金狼頭大旗，他胯下戰馬神駿，馬速極快，一個漂亮的鐵板橋，刷地抄起大旗，疾奔而歸。

這時林子軒再張弓搭箭已經來不及，他不假思索，揮臂將手中橫刀奮力投擲而去，長刀在空中劃過一道黑色弧線，穿透了突厥千夫長的后心，千夫長慘叫一聲，竟被釘死在地上。

而此時宇文成都清理完自己身邊的對手之後，藉著馬勢疾沖，他一躍而起，在空中抓住了尚未落地的大旗旗杆，穩穩落坐在千夫長馬上，他揮舞着鳳翅鎏金鏜，仰天長嘯，高舉着突厥可汗的金狼頭大旗迎風飛馳。

大業二年夏，林子軒率一萬隋軍在赤風谷西突厥達頭可汗的十五萬大軍，林子軒在防守了三天之後，趁着大雨襲擊突厥大營，大敗西突厥十餘萬大軍，前後斬敵近五萬人，活俘兩萬，西突厥軍哀嚎痛哭而去，達頭可汗在亂軍中身受重傷而逃，金狼頭可汗大旗被奪，這是西突厥大軍的第一次慘敗。

這一戰使得林子軒名揚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