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夢初醒 茫茫難定（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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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小容來陪我說說話吧。”

納蘭幽若微微一笑，道。

“好。”

宛若蠱惑一般，小丫鬟獃獃看着這樣溫暖的一張笑臉，聽着這樣溫聲細語的請求，升不起絲毫拒絕的意念。

聽到小丫鬟肯定的答覆，納蘭幽若不由得滿意地加深了幾分笑意，隨後方才緩緩地開口道：

“那小容不如就說說小容的家裏人吧，小容可還有兄弟姐妹嗎？”

“有啊，有的，奴婢上面還有哥哥姐姐呢......”聽聞姑娘問的的確是自己的家事罷了，小丫鬟的心裏不由得微微鬆了一口氣，畢竟彩夢姐姐對自己日日耳提面命的囑託着，就算神經在大條，內心裏還是有個警戒線的存在，故而，聽到說要聊天，小丫鬟的心裏多多少少還是有些顧慮的。

可若只是說些家裏事話......

應該不算違背彩夢姐姐的話吧。

這麼想着，小丫鬟便不由得放鬆了一絲警惕，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回答起納蘭幽若的問題來。

只是，這世界上，千防萬防，最難防的便就是以有心算無心。

納蘭幽若的心裏很明白，從一個進府不久的小丫鬟嘴裏，她能得到東西其實很有限。然而儘管如此，對於她而言卻是一個重要無比的機遇，因為，她想要的只是一份出府的路線，一個自由行走的身份。

而這個入府不久的小丫鬟，似乎就是最為貼切她一切需求的存在。

想到這裏，納蘭幽若的眼底泛起一道幽光，微斂着神采，一邊繼續若有似無的一問一答，一邊在心裏默默地勾勒出洛花容的樣貌，暗恨道：

“真是好一番精打細算，設下一個誘餌，輕易間就哄的自己入籠。心甘情願地跑來和人家對調替她來做這個養在黃金屋裏的金絲雀，真是，丟盡了納蘭世家的臉面。”

瑩白的玉手不由得狠狠地握緊，但僅僅也是一瞬間，下一秒，便又再次恢復了以往。抬起眼來，不着痕迹般地四下打量起來。心中不由得嗤笑一聲，道：

“真不知道，這樣一間如此華麗的閨房，究竟是為了她而精心打造？還是為了自己而專門備下？”

若是前者的話，散盡千金只為博得紅顏一笑，金屋藏嬌？只怕這紅顏也不在單單隻指美色了；若是後者的話......她小小的一個納蘭家女，又如何能夠擔得起堂堂皇子如此一番“厚愛”呢？

她這一次似乎是太草率了，自己若是惹了麻煩牽連到族裏的話，只怕到那時，大伯絕對不會輕饒了自己的。

世家女尊貴，只是因為她是世家女，因此，勝也蕭何、敗也蕭何。她的榮辱早在出生的那一刻，深深烙印上世家的痕迹。

自己這個二房的侄女，往昔里也不過是勝在聽話、聰慧、以及長了一張稍有顏色的樣貌罷了，在享受尊榮的同時，也早已註定了會失去很多很多，譬如，長達一生的時間與幸福。

可哪怕明知如此，這一次，自己還是忍不住想要活的肆意一些，按照大伯的想法，只怕自己的未來只可能落在兩位皇子之間。

憑她納蘭家嫡長孫女的出身，做個皇子妃還是穩穩噹噹的，既然如此，那麼就讓她任性一回，自己挑選一個丈夫如何？

旗鼓相當間，自己背後的整個納蘭世家便也許就是最後輸贏的關鍵。

這一點，不只是兩位皇子看得清楚，甚至連他們納蘭世家也是瞧得清楚，正是因為早就預料到或許有如此一天的到來，自小，她所承受的便就是皇家最為繁瑣的禮儀教導。

可真當確確實實面臨這一切的時候，她的心裏還是忍不住的緊張，故而，便有了偷溜出來的這一幕。

市集偶遇，不知是命運的眷顧？還是劫難的開始？只是眼下這樣一座精美絕倫的牢籠，卻是她納蘭幽若不願要更要不起的存在。

因為這一切，已然代表了大皇子對於自己的態度。

或許準確的說，是對於她納蘭世家的態度。

棄，而不舍，留，而不快的存在。

如鯁在喉？

挑了挑眉，納蘭幽若忽地畢竟了雙目，暗自嘆息道：

“難道她納蘭世家已經成了皇家眼裏的一根刺？還是，只是大皇子這裏另當別論？”

想到另外一種可能，納蘭幽若竟是一時間迷茫了起來，突然間，她想到了自家祖父曾經的那些有感而嘆。

在她的記憶里，她的祖父似乎總是喜歡悄然的打量着自己獨自嘆息。

那時，她還不能完全明白，只是隱隱約約間，覺得祖父似乎是不大滿意大伯父對於自己未來的安排。

思緒忽地明亮起來，聯想道自己最近的所見所聞，以及剛剛思考到的一切。

她忽而覺得力氣似乎被一下抽空一樣。她不知自己這十幾年的努力到底求得是什麼？亦或許，命運造就註定好了，她再怎麼垂死掙扎，都只不過是一場可笑的徒然罷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