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趙王倫 06

劉氏兄弟站起來，向劉蕃行了一禮，這就別過，急忙動身前往趙王世子府上。

進城時，晴空萬里，走馬觀花，這去王府的路上反覺得炎熱難耐，這一路也沒心情看風景，只想快馬加鞭到王府。可是，街上熙熙攘攘，人流如涌，他們也只有隨人流而動。

這時，趙王世子派來的一個軍官，長嘯一聲，高喊：“我們是相王家將，有公事速回王府，閑雜人等一律避讓。”話音一落，在空中甩了一下馬鞭。

隨着清脆響亮的馬鞭聲，人們慌忙讓出一條道，路邊的老弱多被擠倒。

喊話的軍官，領着大家快速通過這喧囂的街道。

又過了兩條街，來到趙王府門口，大門戒備森嚴，門口一角有一些官員在竊竊私語。劉琨也認得幾個，但是世子急招，也顧不得上去寒暄一句，下得馬來，忙跟着領頭的趙府家將，直奔世子院內走去。

走着，劉琨感嘆道：“現在來王府要排隊了。”

家將說：“現在不比當初，來拜見王爺的人多了。不過，還是不比孫秀大人，他那裏人更多，更難進。”

家將也不把世子的小舅子當外人，有啥說啥。

劉琨打了個哈哈，也不知該說啥了。這個孫秀早年是潘安（潘岳）家的家吏，潘岳的父親看他還有些小聰明，把他給了趙王，誰知隨趙王征戰西涼幾年下來卻，成了趙王的第一心腹。如今加官中書令，現在是朝中實權人物，紅得發紫。看來，潘岳也要發了。

眾人進得殿來，端坐中央的趙王世子站起身來。眾人忙行禮，同時喊起：“參見世子殿下。”

世子走下殿來，拉住劉輿，說：“我知你兩人剛回洛陽，我已備好酒菜。來，來為你們接風。”

說著領着劉輿兄弟走進側門，進入一個雅緻的小屋內。小屋內有一個圓桌，上面擺好了四個涼菜和酒盅、碗筷，正中還放着一壺酒。

三人分賓主坐下，世子親自端起酒壺給二人倒上。對二人說到：“我們先喝兩杯，熱菜會一道一道的上。”

“來，干。”

兄弟兩人也舉杯相應。劉琨說：“來前，已聽到消息，賈後殘害太子，欲亡我大晉社稷，趙王奉命鋤奸，大快人心，世子不召我們來，我們也要來向趙王和世子殿下道賀。”

趙王世子司馬?一聽此話，眉頭一緊，把酒杯放下，這時幾位侍女端菜上來，又把桌上添了三道熱菜。

司馬?對侍女說：“無需再上菜了，你們退下，不要讓人進來。”

侍女退出。劉輿問道：“世子，不知有何心事，我兄弟二人不才，願為世子解憂。”

司馬?道：“我一直把二位當至親，現在當然要依靠你們。不瞞你們，這兩天孫秀正勸我父王加九錫之禮。”

劉氏兄弟一聽此話，當時驚得目瞪口呆。來之前劉輿在路上早已思考各種突發事件。思索司馬?緊急召見自己兄弟，無非是想引為己用。

第一，朝中大變，趙王當下未必能全面控全局，據父親說這些日子殺的人多，提拔拉攏的人更多，一時貂尾可都不夠用，只好用狗尾來代替。

第二，司馬?雖為世子，但兄弟眾多，將來要做曹丕、司馬炎，也要加強私人力量，劉氏父子兄弟名揚在外，司馬?不用大舅哥、小舅哥，用誰？”

可是，可是趙王要加九錫之禮，那剩下的就是稱帝了。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

劉琨先反應過來說道：“這事可萬萬不可，臣子加九錫就會被認同造反。天子雖然再無子嗣，但天子兄弟眾多，並且各個兵權在握。”

晉武帝制定諸王領兵權，晉室諸王大多不在自己國中，而在強鎮領兵。趙王司馬倫是皇帝的叔爺爺。

劉琨頓了頓，看世子和大哥沒接話，又說：“恐怕這些親王早就在自己鎮所摩拳擦掌。但是因為抓賈後是大快人心的事，眾王沒有借口。”

最後劉琨看了一眼世子，又看了一眼兄長劉輿，紅着臉說：“趙王要做，也只能做曹操、宣皇帝（司馬懿）。”

劉輿不高興得看了兄弟一眼，劉琨臉更紅了，他心裏明白，這話可不是做臣子能說得。

世子爺沒說什麼，拿起一杯酒，像在細細品嘗。

劉輿對世子說：“賈後初平，誓血未乾，窺欲神器，民信不孚。干戈四起，大局之危，可翹足而待。改朝換代，是直接受人以把柄，自招天下之兵！”

停頓片刻，劉輿接著說：“我家與世子同榮共辱，一切視世子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