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戰京城(2)
眼看着進宮的時辰就要到了,展昭和白玉堂整理了衣裳,便準備離開豐樂樓。出門之前,白玉堂拿起放在一邊桌上的巨闕,滿臉得意地在展昭面前顯擺了一會兒,才幫他重新掛在腰間。展昭無奈地笑了笑,瞥了白玉堂一眼道:“就這麼點事,你到底要得瑟到哪一年才肯罷休啊?”
白玉堂笑道:“如果不是我,就憑你那個軟和脾氣,不知道還要讓丁家人坑到哪一天才到頭。萬一真的稀里糊塗地被他訛詐了去當女婿,娶了丁月華那個暴脾氣的丫頭,到時候你哭都來不及!”
聽白玉堂如此說,展昭不悅地皺了皺眉,“白玉堂,你打趣我別的我都不介意,但是丁小姐一事,日後不可以再提起了。萬一讓人聽見,她姑娘家的閨譽可是要緊的。”
白玉堂哼了一聲道:“她自己親哥哥都不怕,你怕什麼?”
見展昭聽了這話又皺眉,白玉堂急忙賠笑道:“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喜歡在這些莫名其妙的地方較真。丁月華是什麼人?她不止是丁兆慧的妹妹,也是我白玉堂的妹妹。你怕她影響閨譽嫁不出去,我豈不是更擔心她嫁不出去?說實話,只要她一天還待字閨中,我就擔心她有朝一日把你給拐走了。”
展昭看他那個耍賴的樣子,只得無奈地笑笑,撫摸了一下巨闕,又捏起那重新繫上的潔白劍穗,嘆道:“一來一回,竟惹出這麼多事來。想起當日丁大哥歸還巨闕時說的那些話,真覺得心中慚愧。若是我當初能早點明白心意,又何必——”
“心意?”白玉堂聽展昭如此說,立刻眉開眼笑地湊了過來,抓住展昭的手,盯着他的眼睛道,“什麼心意?說來給我聽聽?”
展昭臉上一紅,狠狠地瞪了白玉堂一眼,就是不說。白玉堂知道展昭臉皮薄,只得笑道:“其實現在想來這事根本就不怪你,完全就是那個丁老二一手搞出來的。丁家大哥放任自己的弟弟胡搞,也算是推波助瀾,兄弟兩個都脫不了干係。所以這次他們兩個主動提前動身去陳州看着龐昱,盯着他的一舉一動,也算是戴罪立功了。”
“戴罪立功?”展昭無奈地笑道,“當著他們兩兄弟的面你怎麼不這麼說?”
白玉堂冷笑道:“那是沒想起來,要是想起來了,你當我不敢說?”
展昭無奈,只得嘆道:“我看你就是從小哥哥太多,養成你這個恃寵而驕的臭毛病。”
聽展昭如此說,白玉堂微微皺眉,說道:“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想起來了。我那個大哥,他最近似乎一直留在京城了,不知道要幹什麼。”
“哦?”展昭一怔,復又笑道,“你遇到這樣的大事,一場吉凶未卜的官司正鬧得滿城風雨,白大哥想看顧着自己的親弟弟,怎麼反倒還在你這兒落了口實?”
白玉堂深深地看了展昭一眼,在對方黑漆漆的瞳仁里,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正在意味深長地微笑。
“你笑什麼?”展昭皺起了眉,“有什麼話就快點說,別賣關子!”
白玉堂笑道:“我是在笑話某個人,剛才還說我恃寵而驕,可是他自己呢?明明有一個從小疼他疼到大的好哥哥,如今卻連人家的糟心事都要我來告訴。真不知道是說你粗心,還是說你根本就不關心自己的哥哥。”
“什麼?”展昭一驚,急忙一把拉住了白玉堂的胳膊,“你是在說我二哥?他和這件事有什麼關係?”
白玉堂點了點頭,“不錯。我也是今天剛剛得到的消息,丐幫弟子們說,你二哥前幾日匆匆趕回京城,竟然一反常態地去了豐樂樓,主動要見我大哥,後來就一直留在了我大哥的身邊。至於你二哥為什麼會跟着他,我全都不知道。”
聽了白玉堂的話,展昭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低頭片刻,喃喃地道:“我二哥為什麼要這麼做?眼看着就要會試了,二哥不是應該留在家裏閉門讀書準備的么?大哥也沒攔着他嗎?更何況你大哥——”
說到這裏,展昭挑眉看了白玉堂一眼。之前他與白玉堂並沒有互通心意,對於兩個男人之間的事也知之甚少。如今他自己明了了心意,再考慮當初二哥從金華回來以後的種種表現,展昭的心中突然微微一動。一個從來沒有過的想法在心底形成,他忍不住詫異地看向了白玉堂。
白玉堂見展昭如此反應,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他苦笑着瞄了展昭一眼,嘆道:“你終於想明白了?”
“我想明白了什麼?不會真的是——”展昭瞪大了眼睛,“我二哥跟你大哥?”
見白玉堂點頭,展昭霎時呆住了。白玉堂見展昭如此,怕他嚇傻了,急忙道:“我也不確定,只是懷疑。反正我們馬上就要過堂了,等忙完這件事,到時候直接問問他們是怎麼回事不就明白了?”
展昭聽白玉堂如此說,只得壓下心中的不安,輕輕點了點頭。
二人離開豐樂樓,一路加快腳步,不多時便來到了皇宮門口,正好跟剛剛趕來的包拯和公孫策會和。包拯看到白玉堂,忍不住往前走了兩步,抬手照着他的腦袋就來了一下子。
以白玉堂的武功,就是展昭想要在他有所戒備的情況下揍他一下都不容易,更何況毫無武功的包拯。然而包拯就這麼打過來,白玉堂硬是沒躲,反而生生挨了這麼一下子,面不改色,還臉帶笑容。
挨完了打,白玉堂笑嘻嘻地從懷裏取出玉佩,雙手奉上,笑道:“打也打了,包大哥,你該消氣了吧?”
包拯狠狠瞪了白玉堂一眼,怒道:“你這個小鬼!一把年紀了還這麼不知輕重!這玉佩也能隨便偷嗎?你不知道這段日子你公孫大哥一直沒給我好臉,害得我每天要寫一百張大字。一百張啊!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概念!我堂堂一個開封府尹,每天連一點應酬同僚、喝茶消遣的時間都沒有,除了寫字就是寫字。這份苦,你們誰吃過啊!”
包拯這邊揪着白玉堂不依不饒地訴苦,正訴得來勁,只聽到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輕輕的咳嗽。包拯臉上的怒容一僵,急忙轉身賠笑,“阿策,你有什麼事?”
公孫策因為剛剛恢復健康,臉色還顯得有些蒼白,一身白衣站在包拯的身後,更顯得整個人溫潤斯文,俊美風流。然而如今的公孫先生心情卻顯然沒有多好,他看着包拯跟白玉堂抱怨自己逼着他練字,眉頭微皺,冷冷地道:“大人,你如今拿回了玉佩,不如乾脆將它還給學生好了,省得以後留在你那裏再丟了。學生並非捨不得這些身外之物,只因為這塊玉佩是家母的遺物,是萬萬不能再丟的。”
包拯臉上一垮,急忙跑回公孫策的身邊,笑嘻嘻地討饒,“阿策你別生氣了!我保證,我發誓!我發誓以後一定把這塊玉佩隨身攜帶,不,貼身攜帶!要是再丟了,你就每天罰我寫一千張,不,一萬張大字!再把小白吊起來打五百大板!”
“喂!包大哥!你這就不對了吧!你弄丟了東西為什麼要打我?就算是大官,也不能不講理吧?”
白玉堂不服氣地大嚷,展昭站在旁邊只顧抿着嘴樂,公孫策無語地看着這三塊活寶,一時間有些恍惚,彷彿又回到了幾年前大家都年輕的時候。幾番感慨,沒想到轉眼之間包拯成了開封府尹,自己就這樣給他當上了幕僚先生。而眼前這兩個小子,似乎也有些不一樣了。
公孫策瞄了一眼展昭腰間的巨闕和那根失而復得的劍穗,嘴角輕輕一勾,眉頭卻忍不住微微皺了幾下。公孫策走到展昭的身側,小聲問道:“你的劍換回來了,丁家的事情也解決了?”
展昭被公孫策問中了心事,臉上微微一紅,急忙將此番去陷空島一路上的事情揀重要的、不得不說的那些跟公孫策說了。當然,他沒敢說他跟白玉堂之間的事,更沒說丁兆慧那些犯二的舉動。
公孫策聽了個大概,深深看了展昭幾眼,便笑道:“你如今也長大了,只需要記得,做任何決定之前,千萬想清楚就好。”
說罷,也不管展昭的反應,回身來到包拯身邊,壓低聲音道:“我看,還是我們兩個先走一步吧。”
包拯點點頭,先看了展昭一眼,又看了看白玉堂,說道:“一會兒金殿之上,就看你們兩個的了。尤其是你,小白。”
白玉堂微微一笑,鳳眼之中閃爍着銳利的光芒,冷冷地道:“早就想明白了,你問什麼,我就說什麼,都是實話,有什麼不敢說的?”
包拯笑道:“我對你自然是放心,我只是擔心那龐太師會從中搗亂。”
白玉堂笑了笑,轉身盯住了皇宮的城牆,冷冷地道:“別說是龐太師,就算龐大哥如今帶着軍隊回來,也不能用武力顛倒黑白。包大哥,我相信有你在,我們五鼠弟兄的冤情定會昭雪。”
說到這裏,白玉堂突然往懷中輕輕一探,竟取出了一支羌笛,笑眯眯地看向包拯道:“別忘了,我們還有這東西。要是皇上不站在我們這一邊,我就不給他,看他着不着急。這太師再大,還能大過皇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