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吃味
門“吱呀”響了一聲。
艾蕭躺在床上,面對着牆,看着重耳的身影從短變長,最後停在了床前。
重耳沒有出聲,耳邊只有窸窸窣窣脫衣的聲音。
然後艾蕭感覺到床往下陷了一些。
重耳躺下來了,卻依舊沒有任何動靜。
艾蕭轉過身,鑽進重耳的懷裏。
重耳手很自然地抱上來“還沒睡?”
艾蕭搖了搖頭,有些悶悶不樂說道“我偷聽你們說話了。”
重耳啞然失笑,手忍不住摸了艾蕭的腦袋,“哎,我還以為是美人要主動投懷送抱呢。”
艾蕭支起身子瞪了重耳一眼“正經點,我是有話想對你說。”
“好,我聽着。”重耳有些無奈看着艾蕭,眉目間卻已經有些疲態。
看來狐宴說的話,對重耳也不是沒有影響。
那麼多人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他身上,每個舉動都必然承受着眾人的壓力,更何況這些還是一路隨着重耳積攢下深厚革命情意的士族。
“其實公子留在齊國也有一個好處。”
艾蕭承認她還是想嫁給重耳的,重耳願意留在齊國她也有絲絲的歡喜,然而狐宴言行間對於重耳的紕漏指責,艾蕭認同但是也有些不滿。
“齊國是世人矚目大國,一言一行都牽動着天下,對整個中原的影響力非同小可。自從公子離開晉國,無論當初公子在晉國的聲望有多高,隨着夷吾登位,公子離開的時間,只會漸漸被人所遺忘。而夷吾,他的君位只會越坐越穩。他甚至不需要多出色,只不要是太過殘暴無能,百姓們則不會對他有排斥抵觸心理。而百官們也只會越來越習慣夷吾的存在。此消彼長,公子在晉國的影響力則只會漸漸被削弱。”
“而公子要做的事情很簡單。便是藉著齊國跳板,風生水起,讓你的名聲威望通過悠悠眾口,傳回晉國,時不時提醒眾人你的存在,讓夷吾如魚刺卡喉嚨,拔不掉亦咽不下去。”
“而最近齊國,正好有這麼一個機會。能建立公子的仁義口碑。”
重耳聽着神色動容,雙目更似潮水般翻湧着什麼,最後平息了下來,雙手環着了艾蕭的腰肢,后腰深深陷了進來,顯得身線凹凸有致。
“艾蕭是想告訴本公子,娶你還真是件好事?”
艾蕭略微揚起頭,睥睨着重耳“就是好事。”
“呵呵,真是傲嬌的女人。”重耳親昵地啃了艾蕭胸前茱萸,手一用勁。翻身將艾蕭壓下。
“啊~輕點。”艾蕭輕哼,臉不由羞紅起來。
哼,她才不承認是因為聽到狐宴對他們的婚事有微詞。才會有些不服呢。
第二日,艾蕭和重耳出門的時候,門外已經匯了不少人。
艾蕭依舊是昨日的裙裝,不會挽髮髻便簡單綁了麻花側到耳旁來,臉頰旁還留着細發,整個人乾淨利索又不失柔情。
即便昨日已經看見艾蕭女裝的模樣,今日不少人還是看得直瞪眼。
介子推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不確定問道“你,你是艾蕭?”
艾蕭和重耳緊緊牽着手。有些羞澀地點了下頭。
人群頓時嘩然一片,昨天猜想是一回事。今日見艾蕭承認更是一回事。
更有些人難以置信地捂着腦袋“天哪,我們日日夜夜在一起都快半年多。居然都沒發現艾蕭是個女子!”
“不對,公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突然有人靈光一現,朝重耳發出質問。
重耳倒是坦然“對。”
幾乎每個人都哇哇地叫了起來,忙追問重耳是不是早看上艾蕭了?兩人是不是在半路就暗生情愫了?
艾蕭看着每個人興奮表情默默地鬆了一口氣,幸好她平日和眾人關係就不錯,大多數人對於她隱瞞性別似乎都理解接受了,倒是沒有她想像中那麼多惱怒,更沒有因為她是女子而流露鄙夷。
唯獨有個人眼神帶着別樣的情緒。
先軫和身旁的人比起來,沉靜的過頭。
眾人只當他平日那副模樣,艾蕭卻覺得先軫看她的目光帶着欺騙的憤怒不滿......還有失望?
艾蕭垂下頭避開先軫的視線,說到底這些人明明應該她和先軫是來往最久,交情最深,但此時她卻覺得先軫這模樣有些陌生。
先軫估計也是這麼想她的吧。
也許感情越深,越是容不得欺騙。
艾蕭並沒有繼續住在重耳這裏,畢竟她現在是女兒身,重耳的落院裏皆是大漢,為了避嫌她還是搬回了原先齊六的院子,也是齊桓公禁錮她的地方。
三日後,齊桓公便正式為重耳加冠封爵。
加冠是為了一個月後的婚禮,封爵便是重耳正式接受令尹的官位。
兩件事情都不是小事,卻因為時間緊迫全擠在了一天。
回想起之前申生盛大的戴冠禮,艾蕭多少有點為重耳覺得心疼。
但是最鬱悶的,還是因為艾蕭不能去觀看,只能在偏殿裏聽着外頭的動靜,通過聲音想着重耳加冠封爵的模樣。
哎,恢復女兒身果然是諸多不便。
偏殿裏坐着清一色女流,幾乎是齊國最有權勢華貴的女人都齊聚一堂了。
只是再高貴再有本事的女子也只能做在偏殿裏,連面都露不了,只能和其他貴婦閨友喝喝小茶,聊聊天。
艾蕭才回齊國,又不記得以前發生的事情,其他人說話她插不進去,也沒興趣和她們聊着些家長里短,胭脂水粉之類的事情。
所以一進來,她就挑了個偏僻的位置坐下,靜靜得也沒主動和其他人來往。
雖然艾蕭曉得和這些夫人交好不是件壞事,甚至在將來可能會從她們嘴裏得知些緊要的信息的。
但是艾蕭還是覺得他們大多數都談些無趣的事情,更何況艾蕭真的一個人都不認識,每個人幾乎都是第一次見。她實在沒辦法不分是誰都一臉熱絡地迎上來。可能會熱臉貼冷屁股不說,鬧了笑話,甚至連累重耳丟面就更不應該了。
只是艾蕭沒想主動和他人來往。議論她的事情卻一直沒消停。
“那個齊六失蹤了這麼久,居然還能安然歸來。”
“能不安全么?整日混在一堆大漢里。就她一個女子還保不全?”
“嘖,也不曉得這晉國公子是怎麼想的,這樣不知羞恥的女人也娶,還不如齊七呢,齊七好歹就找了子蕭一個男人,她可是數十個呢。”
艾蕭嘴角一撇,只當沒聽到,低頭又喝了一口茶。
坐在艾蕭對面的齊七卻沒艾蕭這份淡定。聽了一天閑言細語臉早就氣黑了。
茶杯重重地磕到桌面,原先還在細碎的女人安靜了一會,看了齊七一眼,轉頭又和其他人聊起別的事情。
齊七回頭看着艾蕭穩坐如山的模樣,有些氣不過,憑什麼閑言細語還要她出面遏制,這女人就只顧着喝茶吃點心,壞事都讓她做盡了!
越想越不甘心,齊七眼眸一轉,走到了艾蕭面前。面上堆起了一層笑意“六姐,聽說你已經失憶了,真的不記得我嗎?”
艾蕭看着面前的女孩。搖頭“不記得。”
“哦?既然六姐不記得,為何要給自己取名叫愛蕭?可是失憶了也還念着子蕭?”齊七大聲說道,眼神還在偏殿轉了一圈,見眾人都被她話吸引,不禁有些洋洋自得。
艾蕭有些無語,她被這名字坑得真是不淺啊,也懶得解釋,主要是也解釋不清楚,便乾脆胡謅道“子蕭是誰?我取這名不過是大愛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景緻罷了。”
屋裏不少婦人皆是一愣。這般悲壯大氣之語竟是由一個女子說出來。
齊七也很詫異,她曉得六姐以前便愛讀詩經。但大多都是燕燕鶯鶯的情詩,要說才情有點。但也沒多出彩。卻不想失憶一場卻給人感覺整個人都變了。
難道是因為整日和那些文人雅士在一起?
齊七想着又覺得心裏嫉妒不甘,憑什麼六姐一樣做了傷風敗俗之事,晉國公子卻依然願意娶她?
當下齊七便故意無視後面一句,抓着艾蕭前面一句不放“呵呵,六姐真不知道子蕭是誰?有人之前心心念念可不就是他么。”
齊六當初因為喜歡子蕭不滿與晉國公子的婚約,而離家出走的事情是眾所周知的,滿屋婦人聽到齊七的話皆有些不懷好意地看着艾蕭,企圖從她臉上看出什麼來。
不想艾蕭帥氣地打了一個響指,恍然大悟道“就是你在亭樓主動勾引的子蕭?原來他是你心心念念的人啊。怪不得呢,嬌嬌真是誤會我了,艾蕭是決不會和你搶子蕭的。”
“因為,我已經有重耳了啊。”
艾蕭神色得意,齊七卻幾乎氣得鼻子都要歪了,吃癟的模樣更是惹得貴婦們捂嘴偷笑了起來。
艾蕭可沒興趣再留下來讓人看好戲,便起身以凈手理由離去,直接無視齊七毒辣憤懣的眼神和一屋子各色探究的眼神。
艾蕭真去了凈房,只是出來后又不想急着回去了。
和男人相處久了,那些女人間的小家子氣模樣讓艾蕭很不習慣。
哎,其實她也挺為這個時代女人感到悲哀。
外表再光鮮亮麗,出生再高貴,最後都免不了生不由己的命運。一輩子困住一個又一個的四角方格里,偏偏這個時代生活物資還極為貧乏稀缺,除了爭風吃醋,拜高踩低,刺繡織補似乎就沒有別的樂趣了。
這也是為何這個時代老出些淫/娃,盪/婦,因為生活太無聊了嘛。(未完待續)
ps:看到有人求加更,其實我真的是既高興又愧疚tt別看現在是9點,其實我這已經是凌晨了,時差黨傷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