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二章 自有打算
出了青蓮寺,若蘭已經沒有了人影,我甚是到現在都不知道她是怎麼出現的,也不知道她是如何消失的。
手中還有她給我的南天竹手串,這手串殷紅如血,若不是上面有檀香的味道,我真的要以為這是一把殺人的利刃。
巧兒見我立在馬車旁半響不動,她細細看了看我,許是知道我到底在擔心什麼,提醒我說,“主子咱們回去吧。”
回去?
我不想回去,甚至想逃避那個被人稱為紫禁城的地方,我問道,“老十七怎麼樣了?”
巧兒回說,“聽聞好多了。”
我也好幾天沒有見過胤禮了,也不知道他的傷勢有沒有好一些,最近事情比較多,我都沒有空打聽他的毒是不是解了?
我說道,“我們去看看他吧。”
巧兒見我兜兜轉轉就是不願意回宮,她也是怕宮裏的那位着急,忙的說,“可是皇上?”
巧兒的話還未說完,我便知道她想說什麼,可是我卻執拗不肯回去。
不是生氣,而是不知道如何面對?
呂默的故事有些讓人揪心,不知不覺得我忽然覺得我們好殘忍,好似我當初堅信我們是對的是一個錯誤的堅信。
那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我本來要上馬車,眼下卻立在地上不動,低眉無神說道,“我現在還不想回去。”
巧兒聞聲輕嘆自扶我上了馬車,落坐在車上。巧兒便開始勸我說,“奴才知道主子是聽了那些話,心裏不舒坦,可是總要面對的,難道主子還打算一直這麼逃避不回去嗎?”
我只覺得心裏絲絲縷縷沉重的要命,抑不住的問,“巧兒,人性真的這麼可怕嗎?為什麼一定要自相殘殺才能彼此生存?”
巧兒聞聲擔憂的看着我,她知道我最是聽不得這些,忙的勸我說。“主子在宮中多年。這樣的事情經歷的還少嗎?”
“她們哪一個不是拜高踩低的?那些押送犯人的官差也是看着他們落寞了才如此對他們的,若是他們依舊錦衣玉食又何苦遭受這個?”
我聞聲只覺得心裏堵得慌,沒有絲毫減壓的感覺,嘆道。“說來說去。對錯根本不是一個人說了算的。”
巧兒見我這樣。知道我怕是好些日子能忘,蹙眉想勸我什麼,我則對趕馬車的小順子說道。“不要去十七府中了,找個清靜的地方我想單獨一個人待會。”
小順子不敢違抗我的命令,韁繩一?馬兒便開是緩慢的在大街上行走起來。
小順子也不知道哪裏清靜,我們的馬車在北京城裏晃悠了那麼久,最終我跟小順子說去燕子山的杏林。
小順子聞聲覺得終於有目的地了,高高興興的趕着馬車往燕子山去了。
燕子山,杏林
沒有想到我隨便說個地方,還真是來對了。
四月初,杏花正開的旺盛,遠遠的就聞到撲鼻的杏花香,瞬間我的心情變得大好。
杏林很大,每一顆杏樹都有一人粗,花開參天,白如皚雪,沁人心脾。
這裏是張琪之的燕子山,他們一家現在都在張家別院,所以這裏沒有人打擾。
我很享受這裏的清靜,花香四溢,鳥叫聲不絕於耳,很美好,宛若仙境。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中午時分,我知道自己再不回去,只怕胤禛要親自來找了。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心裏執拗的就是不肯離去。
莫約一個時辰之後,杏林的花香,還有燕子山的美景,每一處都叫人流連忘返,可是在美的事物,若是看久了,總會覺得疲倦。
正想說要不要回去?
就聽見不遠處有馬蹄聲,小順子和巧兒都是一愣,許是擔心是別有用心的人。
好在來在眼前的人是張琪之,張琪之躍身下馬,臉上沒有什麼笑意來在我們身邊,巧兒和小順子見狀給他請安,“公子。”
張琪之聞聲揮袖叫他們都下去,后又細細看着我,許是擔心我他的臉色有些着急,問我道,“從天牢出來怎麼不回去?到這裏來做什麼?”
我好奇他怎麼會來這裏,又怎麼知道我在這?
我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
張琪之這才說道,“胤禛到處都找不到你,急的不得了。”
原來是胤禛着急了呢,也對我出來大半天了,更何況是去的天牢,會見的還是那個可怕的人物。
我低眉不語,提步和張琪之走在杏林深處,張琪之見我不說話,臉上掛着不開心,他問我說,“他和你說什麼了?你臉色這樣難看。”
我聞聲會上他的眼,第一次這樣想知道答案,問他說,“你說我們做錯了嗎?”
我知道自己問的這個話是對胤禛的否認,可是卻不知道為什麼還是會問出口?
張琪之有些微楞,因為他不知道我這是什麼意思?
我見他愕然站在一處,我又問,“關於呂家的事情,我們做錯了嗎?”
“還是這根本就是個錯,因為他是胤禛,所以我才偏袒他說沒有做錯?”
張琪之見我不回去,是一直都在糾結這個問題,不知他在想什麼,只見他臉色有些清冷,但是沒有絲毫怨怪誰的意思。
他回我說,“文字-獄是每朝每代都必經歷的事情,若說對錯,誰又能說的准到底是誰對,到底是誰錯呢?”
“皇帝不想自己的權利和國家被侵犯,或是貶低,而那些稍有文墨之人又不懂收斂,胡言亂語,所以對和錯只怕他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事情就發生了。”
他現在會替胤禛說話了。我是知道的,但是沒有想到他會把這件事思慮的這樣細緻,分析的如此透徹。
我看着他,他復看着我,又說道,“這其中所受到的牽連不勝其數,可憐之人比比皆是,只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不是所有人都有這個權利為他們負責的。”
“我不知道呂默和你說了什麼。但是我想他一定丟了一塊石頭。這塊石頭正中你的心,所以你才如此難過。”
“可是蘭軒,對錯現在再說都沒有意義,因為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以阻止了不是嗎?”
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對的。我甚至覺得我們沒有錯。可是?
我在意的根本不是這些,而是那些可怕的畫面,還有被折磨的心智。
我說道。“我只是覺得人心太可怕,竟然可以殘害逼迫自己的同類,為什麼一定要這麼殘忍呢?”
我蹙眉說著這話,張琪之見狀細細看着我,他明白我的話是什麼意思的。
對我說道,“還記得前些年,你受到後宮中人妒忌,有幾次差點喪命,難道你就沒有想過你又何曾傷害過他們,她們這麼對你只是因為你傷害了他們的利益而已。”
“而你所說的殘害,就是他們獲利的手段,其實都一樣的。”
都一樣?
是啊,都是一樣的,都是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而去傷害別人!
我一時不說話了,張琪之見我這樣,他輕嘆道,“回去吧,他找了半天了,怕是急壞了。”
我點頭答應,他這才放輕鬆些,剛要走我忽然想起若蘭,忙的說,“等一下、”
張琪之見我本來要走,可是忽然又停住,他不解的問,“怎麼了?”
我據實說道,“我今天在寺廟遇見若蘭了。”
張琪之見我遇見了若蘭,他臉色一屏眉頭蹙起問我,“她?她對你做了什麼?”
我搖頭說道,“沒有,她只是送了我一串南天竹手串。”
我把手串遞給張琪之,張琪之的臉色依舊難看,問道,“不知道她想搞什麼鬼?”
我見他這樣的反應,就知道他也堅信呂蘭溪就是若蘭。
我問道,“你也確定她是若蘭嗎?”
張琪之這才對我說,“我們抓住呂默那天,我看到街上有一個帶着紗巾的女子,明明就是她,不過她這個時候接近你,應該是和呂默有關,你要小心些。”
原來如此,他們依然確定那個人是若蘭,那麼我今日遇見她,便不是偶遇,
而是她故意出現,故意提醒我,她要入宮!
而我也正好隨了她的心愿,我說道,“我跟她說過幾日胤禛會派人接她入宮。”
張琪之聞聲不是驚訝,而是遲疑和不安,“什麼?你們真的打算這麼做?”
我無計可施的說道,“嗯,這雖然不是上上策,可是未必就是下下策。”
張琪之見我主意已定,他沒有阻止我,而是蹙眉間擔憂可見,說道,“如果你和他都決定了,我也不會在說什麼,只是有一樣,凡事你都要學會保護自己,不管什麼事情都要以自己為重。”
“胤禛那邊我會好好保護他,絕不會叫他受到傷害,可是你不同,她若是入宮后,只怕你們日日都能見着,我出宮後宮總歸不方便。”
他為我的事情總是這樣盡心儘力,思慮周全我很感激,對他說道,“我會小心行事的,你放心吧。”
張琪之見我這麼說,他這才坦白,“我是怕你心軟,你剛剛見過呂默,他和你說了什麼我雖然不知道,可是看你的神色就知道你心裏多有心軟的成分。”
心軟?
我不只是心軟,我還很心疼!
我有些無奈,他把我看的分明,可是我未必能清楚分明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我說道,“他告訴我,他的未婚妻,兄妹和家人都死在了寧古塔的路上,就連他自己都是九死一生,我雖然知道事情殘酷,可是從他嘴裏敘述的叫我有些難以接受。”
“他經歷的苦難未嘗不是我們造成的,我只是愧疚,或是難過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張琪之見我這麼說,他這才對我說,“所以我才擔心若蘭入宮后,你被她利用。”
“你總從自己身上找毛病可不好,因為她不是你,不會知道自己錯的有多離譜的。”
我知道他擔心的什麼,所以我跟他保證道,“錯也好,對也罷,事情都發生了,至於以後我只保護我想保護的人,不叫他們受到傷害僅此而已。”
張琪之聞聲搖頭,無奈道,“可我寧可你自私一點,想的念的都是你自己。”
我低眉不語,和張琪之漫步在杏林中,他剛剛還催我回去的,現在卻不提這話了。
我有些發笑,笑他這會子假公濟私,他知道我笑什麼,也沒有說什麼,只是陪我走在杏花叢中。
小順子和巧兒眼看着我和張琪之越走越遠,他們兩個也不知道該不該催促一下快點回去。
就在此時胤禛和胤祿兄弟兩個騎馬跟來,小順子和巧兒看見皇上和庄親王都嚇了一跳,趕緊的請安行禮。
胤禛叫他們起來,坐在高頭大馬上就看見了,張琪之正和蘭軒走在一起。
恍惚間他竟然有些得意自己是蘭軒的夫君,而不是這個大俠一樣張琪之。
胤禛下馬往杏林深處走去,胤祿見狀隨即下馬跟上。
“蘭軒。”
我和張琪之正並肩而走,不想會聽見胤祿的聲音,張琪之和我都是一愣,沒有想到還有人能想到我會在這裏。
只是我們回身時都是一愣,誰也沒有想到胤禛也在。
張琪之見胤禛來了,很是知分寸的和胤祿往林子的另一處走去。
獨留下我和胤禛兩個人,我看的分明,胤禛並沒有因為我單獨跑來而不高興,只是臉上有些疲倦和擔心。
我抬手輕撫着他的臉頰,他消瘦了,最近太多事情需要他操心。
“很擔心嗎?”
我看着他的眼這麼問,胤禛則沒有說話,而是一瞬不瞬的盯着我看。
我知道他擔心我的,我這才說道,“我們回去吧。”
我拉着胤禛的手,說話要走,胤禛則緊拉着我的手不放,關懷道,“發生什麼事了?”
我知道他在意我今天逃避回宮的理由,我也不隱瞞,自說道,“只是看見了他,心裏有些不舒服,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
胤禛聞聲嘆息,滿眸心疼,對我說道,“以後即便不舒服也要先回宮,不然我會擔心的。”
我自然答應,“嗯。”了一聲和他牽手而行,杏林的花依舊美不勝收,鳥兒的叫聲依舊動聽。
風吹過後,鳥語花香伴隨着我們左右,總是叫人覺得欣慰。
不過想起若蘭來,我說道,“我遇見了若蘭,跟她說了過幾日接她入宮,你準備一下吧。”
胤禛聞聲微微愣了愣,不過瞬間想通,說道,“好。”
我見他面不改色,好似早有打算,我好奇的問,“你打算怎麼安置她?”
胤禛聞聲卻笑了,如此神秘的笑了,對我說道,“我自有打算,放心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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