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九菊一派
女命八字,以柔為本,以剛為刑,不宜太旺,氣稟中和;日主旺相,奪夫福壽,克夫妨親;月令休困,安於本分,善於持家;女忌星混,夫星之盛,明暗焦急,生淫訛亂,人如其名,水性如花,人人可采,難以言喻;此名曰:女命。——摘自《無字天書》降陰八卷。
……
當叮叮……
一輛膠皮輪子的東洋馬車正在路上行駛,車夫不時搖下銅車鈴,示意行人避讓,不時揚鞭架馬,飛快急奔。一個時辰后,這輛馬車在一座住宅門前停下,車夫跳下馬車,將車門打開,從車內鑽出來一男一女!
先瞧這位男人,年約四十歲左右。身穿一身黑色西裝,錚亮的皮鞋一塵不染,臉窄瘦黃,帶着一副寬厚的眼鏡。再瞧身旁這位女子,三十歲上下,一身墨黑的外套,面白敷粉,嘴唇深紅,盤着髮髻,腳上穿着白色布襪,踏着一雙木屐,走起路來猶如花枝擺動。
“藤田先生!”
此時大門已被打開,有人迎身上前,在二人面前深深鞠了一躬,彎腰笑道:“我家委.員已經等候多時,裏邊請!”
男女二人點頭回敬,跟着這人邁進院子裏。宅院子極大,種樹栽花,極是雅靜,石砌的行道彎彎曲曲,頗有畫意,一旦扎身進來猶如漫步花園一般。未走幾步,便見前方擺有一張大茶桌,茶桌上放有一口紫砂茶壺和幾個青瓷茶碗,有一人正坐在這裏喝茶恭候!
這人正是汪.精衛!
咔嚓!
汪.精衛一撂茶碗,急忙起身,拱手笑道:“藤田少佐,您能前來,兆銘倍感榮幸……”
“不敢當!”
這位藤田少佐在中.國生活多年,嘴巴里能嚼出一口流利的中文,當下回敬過去。汪.精衛再向藤田身旁這位女人一看,便問道:“這位是……”
女子微微一笑,深鞠一躬道,嘴裏‘嘰里咕嚕’地說了一通。藤田少佐在旁向汪.精衛引薦道:“這位是:秋菊光子,她是日.本‘九菊一派’的陰陽師!”
“九菊一派?”
“是的!”
藤田解釋道:“在日.本,‘陰陽師’有很多流派。其中名氣最大的共有兩派,一流派為星象占卜,名叫:‘千鶴一派’,另一派為法術祭道,便是‘九菊一派’……‘九菊一派’原名叫做:‘秋菊一派’,是因秋菊家族的秘傳之法而得名,后因祭道時會動用‘紅黃白墨紫綠橙棕粉’九種顏色的菊花,又稱為:九菊一派!”
汪.精衛聽得連連點頭。
這時,藤田又在汪.精衛的肩膀上輕輕地拍了一下,悄聲說道:“裕.仁.天.皇對‘九菊一派’非常器重,逢節日國祭都要請‘九菊一派’的陰陽師到京都去送‘靈火’!”
“快請坐……”
汪.精衛聽得心喜,連忙彎腰伸手請二人入座,隨後叫道:“看茶!”跟手便有下人在旁伺候,沏茶倒水。秋菊光子接過茶碗並沒有喝,先是打懷裏掏出來一朵金黃的菊花來,摘莖取葉后,將正朵的菊花丟進茶碗中。汪.精衛看的驚奇,不知何故,再瞧這位秋菊光子,舉手投足間美艷無比,都好似一尊冰美人。
就在這時,忽聽有人高聲嚷道:“邪氣!邪氣!”
汪.精衛眉頭一皺,只見身旁跑過來一人,趴在他耳旁悄聲說道:“先生,他到了!”
“哦?”
說話間,見有下人引着一個清瘦的老頭走了過來。藤田少佐瞥眼一瞧,只見這清瘦老頭留着兩撇小胡,好像魚鰾粘在鼻子下邊,身穿一件銀灰色的大素袍,頭戴玄色方巾,烏鞋凈襪,淡雅爽利,步輕無聲,好似天上風吹雲飄,抬腿撩袍,三步並作兩步,眨眼間便近到跟前!
“藤田少佐!”
汪精衛嘴角一笑,向藤田少佐和秋菊光子二人介紹道:“這位是張天師,算卦看相瞧風水無所不能,一身功夫,還能施展法術驅鬼捉妖。他在此地‘名大價高’,不是疑難大症,馬車轎子來接來訪,輕易不出頭露面,不動能耐!”
“幸會,幸會!”
佐藤少佐聽后,連忙起身彎腰鞠躬。可是這位張天師沒拿正眼瞅他,將衣襟撘腰一插,眼睛瞟左瞟右來回亂瞧,打眼在院內一掃,口中叫道:“邪氣!”
汪.精衛問道:“哪裏邪氣?”
張天師下巴輕輕一點,眼睛一閃,朗聲叫道:“剛一進來就覺得這裏邪氣太盛,眼下仔細一瞧,毛病不少!”說話這當兒,藤田少佐瞥了一眼秋菊光子,秋菊光子輕輕地搖了搖頭……又聽張天師繼續說道:“但凡有人找我看宅,有話不直說,我算是白來。既然你信得過我,我若是把你蒙在鼓裏,這就是我沒德了,你要問我哪裏邪氣,無論我說什麼,你耳朵都得接着。”
汪.精衛陪笑道:“我的宅子哪兒不對,天師只管說。”
張天師麵皮糙,一動嘴巴滿臉褶子跟着動,聲調乾癟,沒高沒低沒頓沒挫,張嘴就是說道:“咱們先說地面,哪高哪低最有講究,沾吉便是吉,沾凶便是凶。前頭地面高,後頭地面低,還往後傾,這是大凶!”
啪!
一邊說著,張天師一邊掏出一塊帶把兒的八卦羅盤來,擺在地上,口中不停道:“單看地勢還不成,再要看看庭院各處,各間房子的地形地相,各方各院各有各的視法,這裏頭講究大了,錯一點不成,差半點也不成……打八卦盤上看,你這宅子是離命,屬九紫火星,大門要是開在東邊,叫震門,最好,木火相生,一門高貴,可惜大門開在了南面……”
汪.精衛問道:“您瞧着要怎麼辦?”
“要我說……”
張天師將八卦羅盤一收,揣近懷裏,張口說道:“先改門,再動地勢……地勢最忌諱四邊高中間窪,好似水盆,中間往下塌,陰氣中間聚,住在裏面必是人相鬥,事不寧,邪氣濕氣妖氣作怪,到頭來家破人亡;眼下快些拔高,將凹地墊土,少則三寸,多則半尺,要害之處不動的話,動別處沒用!”
“哦?”
汪.精衛一愣,沒聽說過這個。當下吩咐下人取來一盤銀元,遞了過去,口中說道:“墊土改門太過於麻煩,我知天師身有本事,不知能否畫張法符,鎮鎮我這宅子?”
“這也不難!”
張天師收了銀元,叫人搬來一張長桌,鋪上兩張黃紙,接頭並齊,用鎮尺壓牢。隨後眼睛半閉,略略凝神,跟手打懷中掏出一桿大筆,咬破中指,血在墨硯中滴了兩滴,叩齒三聲端起清水碗含了一大口,朝東打個噴嚏噴出來。口中急念道:“赫赫陰陽日出東方敕書此符掃盡不祥口吐三昧真火降伏妖魔急急如律令……”
念罷,張天師猛一揚筆,好似有風吹送。頃刻間神化氣,氣入筆,筆走人走。筆頭一揚一住一抬,當下橫走六步,把身子一收,沒吱聲,好似有風吹拂衣襟,當真有神。張天師跟手一抖,將兩紙大符在胸前一展,正是兩道‘敕令火驅鬼真咒’!
汪.精衛見后嘴角一笑,高聲叫道:“好!”
啪!
正說話間,秋菊光子突然伸手在茶碗上一指,只聽‘啪嚓’一聲,泡有菊花的那口瓷茶碗突然裂出一道縫兒,汪.精衛低頭一瞧,碗中的茶水已經凍成了一塊冰坨。與此同時,張天師手上的兩道符紙也被應聲斷成兩截兒!
“嗯?”
張天師眼睛朝秋菊光子一閃!
俗話說:破符如破法,這等於到踢卦攤,砸面子。張天師當下動了火,怒聲叫道:“你這點穢氣,也敢在我面前放?”說罷,手指一抖,催出一團陰火在手上,跟手猛甩,陰火朝桌上的茶碗徑直轟了過去!
咻!
秋菊光子沒動身,嘴角微微一揚,只見茶碗突然騰在半空中,徑直朝陰火撞了過去,‘咔嚓’地一聲,茶碗粉碎,便將一團陰火沖滅,隨後一塊冰坨在空中旋了一圈,又落定在茶桌上!
“神了!”
汪.精衛看的驚奇,不禁叫出聲來。
再瞧張天師,在旁憋得滿臉通紅,賭氣道:“好丫頭,天師本想哄你玩玩,你竟然不知好歹,動真格的了,別怪我不客氣!”說罷,猛一拱手,又朝汪.精衛說道:“先生!俗話說:哪丟了面子哪裏找,今兒我來的匆忙未帶傢伙,請先生留住這二位,候在這裏稍等片刻,別走,我去去就來!”話音落地,張天師撩衣抬腿,帶着怒氣,一溜煙的跑了……
“哈哈哈哈!”
這時佐藤少佐站起身來,朝汪.精衛笑道:“先生這是在哪裏找來的天師?”
汪.精衛臉色沒紅沒臊,他自有用意,如今見秋菊光子露了一手,當下笑道:“光子小.姐真是深藏不露啊,厲害厲害!”秋菊光子沒笑沒吱聲,反而皺起了眉頭,眼睛緊緊盯着那個冰塊,只見菊花在冰塊中慢慢縮成了一團,像是一朵未開花的鼓朵兒……
就在此時,有下人急匆匆地跑過來,悄聲回道:“白老先生到了!”
汪.精衛一驚,急叫道:“快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