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麥穗風波
楊柳正在咬牙,就聽到大山開了口:“姐,你牙疼?”
楊柳差點笑了:牙疼還能嘎嘎咬,這個孩子太老實,好像還會關心人,不然他那個蔫脾氣,怎麼會問這個話,這就表明了他關心姐姐,他並不是好說話的,說出來這話就不易。
楊柳也裝出了小孩子的話:“不是牙疼,我是恨那個陶三兒想咬他。”
“姐,我大了會打他的。”大山的一句話,讓楊柳好感動,眼圈有些紅,還是一個媽的親,自己那些異母的姐妹,見了都像烏眼雞似的,她們被后媽帶到別人家,就是能遇到嘴裏嘟嘟囔囔的就罵人。
沒有什麼姐妹的感情,根本就沒有一點一家人的味道,兩個父親的孩子或許能和諧,兩個媽的孩子見面就是仇人。
“給你?”楊柳扒拉出幾個麥穗,搓碎吹乾凈,捧在小手裏,伸到大山的面前,大山終於笑了一下兒:“一人一半兒。”大山憨憨的說。
“我不餓,還多着呢,你先吃,我一會兒就搓好了。”楊柳看大山伸出了手,就往他手心裏倒,她的手一翻腕子麥粒就往下淌,其實沒有多少,六歲孩子小手一次能搓幾個麥穗?可是麥粒沒有到大山的手裏,卻被另一隻手接住了,楊柳猛抬頭,見是那個叫大翠的,麥粒到了她手裏,隨後她就送到了小弟兒的手裏,說了聲:“二姐!這是你家的麥子,給你吃!”
楊柳一聽不對勁,她剛才問大山了,說是自己家的麥場,怎麼成了她家的了?
還沒等楊柳說話,小弟兒咬牙說了聲:“真臭!留着喂狗吧!”把接到麥粒的手一揚,就來了個天女散花,把手裏的麥粒狠狠的砸向楊柳的臉。她再次咬咬牙:“狗都不吃的東西!哼!饞鬼!”
楊柳看看小弟兒白白胖胖的圓臉蛋,瞅着挺憨厚的一個人,怎麼說話這樣惡狠狠的,還沒等楊柳醒過神來,麥粒已經砸到她的臉上,由於是迎風,麥粒上多少有灰塵,迎面一砸就迷了她的眼睛,眼淚馬上就流了出來,眼淚一洗,眼睛也就好了。
楊柳擦去了淚水,看了站在面前的一幫人,又多了幾個她不認識的,除了秀珍、秀萍、大翠、二翠、小弟兒五個,還多了四個比較小的,也就是四五歲的小丫頭,和楊柳的年齡相差無幾。
楊柳狠狠的瞪了小弟兒一眼,再瞪了大翠一眼,隨後就想明白了大翠是在給小弟兒拍馬屁,小弟兒家和大隊長家是老乾親加新乾親,兩家好的穿一條褲子,大翠借自己的的一點麥粒兒給小弟兒諂媚,一定是想借點什麼光,這樣大點的小屁孩就能夠想出點子討好人,她討好人家有什麼用,借一借隊長女兒的公主氣勢必是也覺得美?
楊柳暗哼一聲,就只當烏鴉拉了臉上一泡屎也就算了,看她們大小八個,花枝招展的一片,自己還嘴還手都沒有什麼好處,不是楊柳怕她們,她們的性質不和陶三兒一樣,忍一忍就過去了,跟她們鬥嘴沒有用,小弟兒她不是很壞嗎,兩家一起過日子,一個場還成了她家的,自己會給便宜的老爹老媽出謀劃策,占不着別人家的便宜會讓她痛斷肝腸。
那個大翠,自己都不用對她怎麼樣,今年已是八歲的年紀,超不過十歲她就會死,讓她拍馬屁吧,有一天人家一個都不會有理她的了。
大翠過年開春就會得肺癆,十歲她就死了,自己答理這人有啥用,鄉村的女孩子好打架會被人說厲害,你家人要是再不頂事兒,更會有人把你踩入泥,給你編點什麼骯髒的名聲,你就永遠也摳不掉。
忍字當頭一把刀,楊柳在後媽的面前沒少忍,自己一個六歲的小身板,跟誰軲轆也不是個兒,身邊又沒有尿布,也沒到了和陶三兒那樣的地步,女孩子之間的爭鬥哪有**的小子的危害大,不理她們也罷。
楊柳想把麥穗揀出來帶走給大山吃,自己倒沒有那麼不抗餓,被后媽餓慣了,已經有了頑強的忍飢本事。
伸出稚嫩的小手扒拉灰堆里的麥穗,才撿出來兩個,她的稚嫩的小手就被一隻腳狠狠的踩住,隨後就聽到了咯咯咯的一陣怪笑,看到了笑得極得意的一張臉。
挺大個臉蛋子像鎬頭,這就是有名的小鎬子臉,就是個上邊窄下邊寬的大長臉,長得倒是白白嫩嫩,兩隻下垂的眼角還有些鬥雞眼的形狀,一個鼻子倆眼兒捏捏着,鼻子頭很窄,嘴唇是尖尖的往前噘,下嘴唇還是往下耷拉的,這副尊容確實是很困難。
除了白沒有一點兒優點,看這個小丫頭那個張揚樣兒,下垂的嘴唇一個勁的撇。她的個子倒不小,比楊柳這個小身板要強壯得多,她的腳片子也很大,再一身的胖肉賊拉的有勁,踩得楊柳的小手火辣辣的疼,咬咬牙,她估計是推不動這個丫頭的腳,疼得她也不顧的想什麼厲害名聲了,解放自己的手是迫在眉睫。
楊柳的大指腹蹭了一下兒幾個指頭的指甲,覺得指甲還是很鋒利的,忍着疼再次的咬咬牙,迅速的伸出了那隻自由的手,對着踩她的腳腕子狠狠的挖了下去。
“媽呀!……”的一聲叫,那丫頭往後一退噗嚓!就墩在了地上,像死爹一樣嚎起來:“啊呀!疼死了!嗷嗷嗷!嗷嗷嗷!”這丫頭嚎得撕心裂肺。
楊柳氣得也不要麥穗了,拉着大山就走,大山的手一松,扔了一把灰,楊柳見了頃刻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如果自己不撓這一把,大山手裏的灰一定是給這個丫頭用的,楊柳又感動了一把,知道這個老實的弟弟,蔫吧出溜的,說句話舌頭都不方便,竟然想到了抓把土迷人的眼睛為她解圍,原來也不是個笨的,為了維護他的姐姐,他的膽子突然就壯了。
“哎呀!流血了!”一聲尖叫,和那丫頭的哭聲混在了一起。
楊柳拉着大山徑直的回家,把後邊的叫聲充耳不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