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凱羅爾的臉色有些發窘,她伸長脖子,瞄向米可身後的納芙德拉,再一次玩起了顧左右而言其他的伎倆:“納芙德拉,曼菲士在哪裏?帶我去見他。”
看她腳步搖擺不定,納芙德拉急忙上前扶住她:“王剛從神殿回來,現在在政務廳。可是你的身體……”
“我有重要的話要告訴他!”凱羅爾固執地向前邁步,突然想起了什麼轉頭望向揚眉看着她的米可,“我是真的有事,絕對不是心虛避開你。”
“是,是,我帶路。”納芙德拉哭笑不得,做手勢吩咐一名侍女拿來綉有矢車菊的長頭紗披在她身上,“那你慢慢地走吧,要先通過中庭。”
大家都微笑着目送凱羅爾離開寢室前往議政廳,米可的眼角餘光落在門口一名女官身上,她端着裝滿食物的托盤,在聽見凱羅爾要外出時露出了淡淡的欣喜神色,與其它人的笑容不一樣,儘管她儘力掩飾,但那種別有意味的表情還是清楚地落入米可眼裏,令她覺得非常古怪。
當凱羅爾一離開房間,她便放下托盤,迫不及待地匆匆離開,抱過一個罐子,米可低垂下頭,不動聲色地遠遠跟在這名侍女身後,她一路小跑,最終進入愛西絲居住的院落。
小心地躲藏了起來,只見她衝到愛西絲的近身女官亞莉面前,恭敬行禮:“亞莉小姐,凱羅爾將通過中庭去找曼菲士王。”
“真的?”亞莉咧開嘴,“那麼得通過那個地方,太好了,不用我們費心,凱羅爾自投羅網來了。”
米可終於知道為什麼自己會覺得那名侍女的表情非常古怪,亞莉放大了它所代表的含義,由她們嘴角所勾勒出陰森的笑容是一種對死亡的期待,就像曾經用燈油潑向她的愛西絲女王,恐怖得令人毛骨悚然。
納芙德拉說要去見曼菲士必須經過中庭,那個地方是指中庭嗎?那裏究竟有什麼危險的致人死地的東西?必須通知烏納斯,否則凱羅爾可能真的會沒命。
米可悄悄後退,在確認無人發現她后,才轉身奔回凱羅爾的房間欲向女官們打聽找到如何聯絡上烏納斯,就在她路過庭院,快要離開愛西絲的處所之時,一雙鐵箍般的雙臂突然從後面抱住她,將她拖入一棵巨大的洋槐樹下,粗壯的樹榦遮蔽了兩人的身影。
濕滑的舌尖緩緩輕舔過米可的耳朵,引得她戰慄不已,下意識地扭動身體本能地排斥這種噁心感。
“好久不見,小米可,你出落得更加楚楚動人了。”
是塞貝特的聲音?掙扎着旋過身,果然是他,為什麼他會在這裏?
“幹嘛如此驚訝?我是女王的寵臣,出現在女王的寢殿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攬緊米可的腰阻止她後退,讓她的身體親密地貼着自己,“不久之前你還像個青澀的小女孩,現在卻變得女人味十足,是因為烏納斯嗎?”
“沒錯,我會因為烏納斯隊長變得像花瓣一樣柔弱,也會因為他長成一棵生滿尖刺的荊棘。”唇邊泛開淡淡的淺笑,凝視塞貝特的雙眸流動着諷刺的色彩,她抬手撫上他保養得頗好的臉部皮膚,“那麼,現在你想在他隨時會巡視過來的王宮裏對我做什麼呢?塞貝特大人。親吻我的嘴唇?脫掉我的衣服?”
驚訝地發現懷裏的少女有點變了,在她臉上再也找不到從前面對自己時那一掠而過的慌張,布巴斯提斯一別究竟發生過什麼,令她成長得更加堅強也更加成熟。
“我的手臂上紋刻着烏納斯隊長的名字,整個王宮都知道我是他的私人財產,你的行為屬於侵犯他人財物,塞貝特大人,如果被王宮衛士們看見我在這裏與您纏綿,然後傳到烏納斯隊長耳里,那對他可是天大的羞辱……即使他請求曼菲士王給予懲罰將我們處死,女王應該也無話可說吧?”米可環上塞貝特他頸脖,踮起腳尖,慢慢湊近的的臉,洋溢在秀麗容顏上的微笑透着隱隱的危險味道,“烏納斯隊長可以再次擁有無數個像我一樣的低賤女奴,而你,塞貝特大人,您寶貴的性命可只有一次。”
彷彿被毒蛇咬了一口,塞貝特倏地放開摟着米可腰身的雙手,一把推開她。
盯着他發出低低的嘲弄笑聲,閃爍在明亮眼眸里的是明顯的蔑視和挑釁:“我知道您很想再次體會我這隻小貓咪的反抗所帶來的樂趣,繼續努力吧,馴獸師塞貝特大人,我會一直等着你。”
甩下臉色陰沉,瞪着她恨得直咬牙的塞貝特,米可鎮靜地走出庭院踏上迴廊。
“真厲害,差一點我就要跳出來喝彩了。”
撇過頭,喜出望外地轉向躲在蓮台柱后出言戲謔的捲髮男子:“你把手搭在劍柄上是打算救我嗎?路卡。”
“顯然我的擔心有點太多餘了,你總是能順利地解決自己所面臨的危機,”放下準備抽出刀刃的右手,路卡朝她露出一個熟悉的溫柔笑容,“別來無恙,米可。”
“如你所見,平安無事,活蹦亂跳,”米可頓了頓,往語氣里夾進了些關切之情,“皇帝陛下說你和王子在沙漠裏失去了音訊,這才讓我回埃及打探消息,伊茲密王子他還好吧?”
“埃及王的計謀令我們遇上了一點兒小麻煩,所幸最後還是逃離了流沙,王子他很好,我受命回來協助你完成任務。”
陷進流沙叫遇上一點兒小麻煩?你們……好神勇……
“那麼……是要現在行動?”米可繼續試探着詢問。
路卡輕輕搖搖了頭,臉上呈現出遺憾的神色:“不,我們得等到尼羅河女兒與曼菲士王的婚禮完成,讓她真真正正地擁有埃及的王位繼承權,這是此番來前王向王子提出的接納尼羅河女兒為其正室的條件,儘管……王子也很想迎娶一個完整的王妃,不過,為了比泰多的霸業我們必須忍耐。”
比泰多王還記念着她說過的話……當然,這恐怕也是伊茲密王子本人的意思。她曾在下埃及的監牢裏聽他說過同樣的話,也因此,她打消了勸解他“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的念頭,她並不是否認他對凱羅爾產生的愛情,只不過在凱羅爾這個情感至上的女人眼裏,從他嘴裏吐出來的愛情觀有點不太純粹。
“對了,你不是應該陪着尼羅河女兒的嗎?為什麼會出現在愛西絲女王的寢殿?”
尼羅河女兒……對了……米可猛地想起跟來這裏的目的,急忙抓住路卡的手臂:“路卡,是不是烏納斯隊長放你進宮的?”
“當然是他,”注視着莫名驚慌的米可,路卡一臉的理所當然,“他負責王宮的安全,沒有他的允許我不可能進來內殿找你們。”
“烏納斯隊長在哪裏?”
抬手指向背後,米可丟開路卡匆忙向前跑,見她慌慌張張的樣子,路卡急忙跟了上去:“出了什麼事?”
“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我只聽說凱羅爾小姐去找曼菲士王必須通過中庭,亞莉說她是自投羅網。”
聽到凱羅爾可能遭遇意外,路卡二話不說,轉身趕往中庭:“我去找尼羅河女兒,你去叫烏納斯,我們分頭行動。”
顧不上應答路卡,米可奔走在錯綜複雜的走廊,終於,她遇上了一隊巡邏士兵,在他們的帶領下見到了烏納斯。
“烏納斯隊長。”
氣喘吁吁地來到烏納斯面前,米可腳一軟,跌進他懷裏,烏納斯趕緊抱住她,以防她摔倒。
“米可?出了什麼事?”
“我不知道……”深吸一口氣,米可緩了一會兒,將對路卡說過的話又複述了一遍,“凱羅爾小姐去議事廳找曼菲士王,納芙德拉女官長說要經過中庭,然後有人把這個消息透露給了亞莉,接着亞莉就笑得特別猙獰,說什麼凱羅爾小姐自投羅網自尋死路。”
“你又偷跑去愛西絲陛下的寢殿?我明明警告過你不要靠近她!”惱怒米可再次擅自行動,烏納斯瞬間陰下臉,“你知不知道這幾天女王召了納克多和塞貝特進宮議事?”
“本來不知道,剛才遇上他,現在知道了。”
話剛一出口米可就後悔了,烏納斯的臉明顯地又沉了幾分。
“呃……這件事先放一邊……烏納斯隊長你負責安全保衛工作的,是不是應該先首先思考凱羅爾小姐在中庭會遇上什麼危險?”
前往政務廳的中庭有一個栽種滿藍白蓮花的觀賞水池,宮殿建築師設計了一條水道,將尼羅河水從城牆直接引入池內,保證蓮花池的水源充足。阻隔河流的水門平常都關閉着,一旦開啟,用不了多久,大水就會淹沒通往池子對面的花崗岩小路。
略一思索,烏納斯立刻明白了亞莉的計劃:“鱷魚!尼羅河女兒即將通過的那個水池裏養着鱷魚!如果打開水門讓池水上漲,鱷魚會游上那條狹窄的甬道!亞莉打算讓鱷魚咬死凱羅爾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