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水晶桂花糕

“乖~”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蘇少白信心百倍的進行下一環節。他從懷裏掏出個素色的麻布小包，面色慎重捻出一粒稻米放在旁邊的石頭上，“布丁，用你最輕的力道烤熟它。”

神火:……

“乖，試試~”

“轟！”石頭上黑掉一片，至於那粒小小的稻米，連炭化后的屍體都找不到。

蘇少白重新拿出粒稻米放上去，“太猛了，收住些。”

神火扭捏了會兒，“轟！”稻米依舊是屍骨無存。

“不錯，比剛才輕了，再來。”

“轟！”

“還要再輕些。”

“轟！”

……

太陽西斜，蘇少白看着布包里剩下的最後三粒稻米苦笑，三個銅幣一斤，他出門時抓了整整一大把，最少一碗半的白米飯，都被他糟蹋了，被蔣媽媽知道非拿藤條抽人不可。也許可以廢物利用拿來做炭包除臭？蘇少白皺眉看着石縫裏那堆碳米，天馬行空的亂想着。

“布丁，力道還要再小些，輕輕的。”

“噗！”石頭上留下的依舊是黑炭。

“輕輕的，一點點就好。”

“噗！”稻米還是帶着黑，但是，另外半邊是咖啡色。

欣賞過無數塊稻米炭化石后，蘇少白覺得那稻米上的半邊咖啡色簡直是人間絕色，“布丁，加油，馬上就要成功了！”

“噗！”又變成了焦炭。

神火：……

蘇少白：……

“算了，你今天肯定也累了，我們回家吧，明天再來！”蘇少白把麻布揣回懷裏，對着它伸出手。

神火飄回去，隱沒在他的掌心裏。今天也不算全無收穫，至少，稻米已經出現過咖啡色。蘇少白抻開手臂，舒展着有些酸疼的脊背和四肢。

火候這個東西，本就是很難掌握的，他原本也沒想着一蹴而就的事情，布丁能乖乖的配合訓練，他已經心滿意足。原本他最擔心的是它半路撂挑子不幹，現在居然這麼聽話，下次幫它多找點赤品炎石也是應該的。等到神火能夠熟練的掌控火候，挖礦時的午餐不單是吃肉夾饃，野餐樣的燒烤、火鍋也是可以考慮的！再為仙長大人做飯也會更方便！沒錯，支撐蘇少白折騰這麼久的動力，他的偉大願景，就是可以在礦洞裏吃頓熱乎飯。

蔣媽媽已經在做晚飯，離家門老遠就能聞到黃燜兔子的味道，香味無比誘人。蘇少白抽抽鼻子，努力鎮壓着肚子裏的饞蟲，腳下不禁加快了速度。快到門口時，他發現門外放着個黑皮藤的籃子。再走近幾步，才看到籃子裏放着十幾個圓溜溜的紅皮雞蛋。蘇少白瞅着那雞蛋喝籃子都十分眼熟，不會又是杜劍秋那小子放的吧！小子，準備用糖衣炮彈么？

“姨，今天是做的兔子么？太香了。”他拎着籃子進門就嚷道，肚子裏的饞蟲蠢蠢欲動。

蔣媽媽點點頭，黃燜這法子也是跟蘇少白學的，藉著日頭的最後一點光亮還在綉那朵芍藥，“你拎的什麼？”

“雞蛋，不知道誰放在咱家門口的。”

“放在門口？”蔣媽媽驚訝的瞄了那籃子幾眼，和杜劍秋那孩子上回帶來的有點像。

蔣莫玉正在剝個油紙包，見他回來，巔巔兒的跑到門口迎接，手裏高舉着塊紅棗糕往上遞。市集上買的點心，小姑娘每天只捨得吃一塊，拿給蔣媽媽和他這位做哥哥的吃，卻是毫不吝嗇。蘇少白把那塊紅棗糕塞回她自己的嘴裏，心裏倒是一動，前天他特意買了做桂花糕的原料，今天既然有空，正好做給蔣莫玉解解饞。

說做就做，他在櫥櫃裏找到個乾淨的粗瓷砂鍋，把蔣媽媽前幾天收拾魚時隨手掛在那邊晾曬的魚膘拿下來，洗乾淨后加水燉煮。另外將白糖放在乾淨的海碗裏用溫水化開，接着按照二比一的比例在海碗裏加入糯米粉和生粉，攪拌均勻，蘇少白怕裏面留着疙瘩影響口感，拿篩面的篩子專門過了兩遍。

“哥，你在做什麼？”小姑娘禁不住好奇心，圍在他身邊團團轉。蔣媽媽已經在盛菜上桌，米飯和兔肉的香氣蒸散在院子裏，熨得人心裏暖暖的。

“幫你做點心。”蘇少白捏捏蔣莫玉的鼻子，在海碗裏繼續加進清油，徹底攪拌均勻后，蓋上麻布放在旁邊靜置。自家小蘿莉這麼可愛，才不要交給杜劍秋那個死小孩呢！

家裏一共有八個奶黃色的粗瓷茶杯，都被他徵用過來，在杯子的內壁一一刷上清油，然後將海碗裏靜置好的麵糊在每個茶杯里倒入半杯。蘇少白這也是無奈之舉，在這裏暫時也不可能找到像樣的模具，只能用茶杯做替代品。若是以後有機會，或許他可以做一套出來？就算不能像司徒風那樣鑄出靈劍，他家布丁，做點陶器鐵器的模具應該還有機會吧？布丁碗、烤盤、蛋糕模、餅乾模……冒牌西點師腦子裏不可抑制的浮現出一大堆西點模具，對自家敗家貨寄予了深深的厚望。海碗裏還剩下的麵糊被他被倒進只小碗，正好半碗，照舊提前在內壁刷了清油。

用茶杯蒸的點心？蔣莫玉急着想吃兔子肉，又放不下好奇，站在那裏左右為難，直到所有的茶杯加上那隻碗都被放進蒸屜上火開蒸。她才跟着蘇少白進屋。

用過晚飯，蘇少白拜託蔣媽媽幫他去鄰家打桶涼井水。掀開蒸屜，糯香的味道飄得滿屋都是，蔣莫玉心急的想拿塊來吃，被蘇少白笑着攔住，女孩子果然還是愛吃甜食，半成品都要嘗。

魚膘已經熬爛幾遍，每次他都用篩子過濾掉雜質。這時他才把熬煮得接近透明的魚膠水倒進海碗裏散熱，又加了些糖和上次特意買的干桂花。小姑娘站在旁邊，目不轉睛的看着某人忙活，等到花瓣在魚膠水內舒展開，他便將帶着桂花的魚膠水挨個倒入茶杯和碗裏，蓋上麻布放到蔣媽媽打回的井水裏涼鎮起來。

兔子肉太好吃，他和蔣莫玉都吃得有些撐，暫時無所事事的蘇少白索性站在院子裏陪小姑娘翻花繩，納涼順便消消食。蔣媽媽點起盞油燈，湊在燈旁繼續繡花。

涼風習習，秋月無邊，桂花糕的香味似有似無的籠在院子裏，蘇少白望着天上皎潔的圓月一陣恍惚。不到半個月的時間裏，他在這個奇怪的世界裏幾次歷經生死，現在能夠安然無恙，真是謝天謝地。努力挖礦付房租，希望能餵飽一家人，他的生活被填得滿滿的。事實證明，只要忙得亂轉，就沒有傷春悲秋的心情，心裏過渡期也容易得多，現在再想起穿越這件事，他已經能夠坦然的面對，甚至隱隱開始規劃自己在這個世界的未來。蔣家母女和他之間，其實是互相救贖的。

等到蘇少白把第一隻茶杯倒扣在碟子上，脫模出水晶桂花糕，切掉余糕擺正，蔣家母女立刻被這樣精緻漂亮的點心迷住了。

圓柱狀的點心分為上下兩層，層次分明，下層呈乳白色，糕體緊實飽滿，滑似凝脂，上層呈淡黃色，晶瑩剔透，月光下清澈如流水，輕碰茶盤，便會微微晃動，卻凝而不散，盈而不落。兩層相接的地方，數朵桂花悄然綻放，隱隱飄香。

“這是點心？”蔣媽媽驚訝的問，她萬萬沒想到，茶杯里最後做出來的會是好看得讓人都不忍心吃的點心。這孩子，以前到底生活在什麼樣的世家大族？

“對，它叫水晶桂花糕。嘗嘗看。”他又倒出一塊，把茶盤和勺子推到蔣家母女面前。這樣點心，勝在外觀漂亮，口感也好，上層軟如果凍，下層糯滑似糕，兩種不同口感絕妙的搭配在一起，交織着清幽的桂花香氣，滋味妙不可言。這個世界沒有吉利丁，只能用魚膠水替代，他微微有些擔心魚膠水的腥味去得不夠徹底。當初他聽說桂花這樣東西更適合女生吃，還特意去網上找了方子來學，總想着以後有機會可以拿來討女朋友歡心，可惜……

“嗯……”蔣莫玉含着勺子跟他猛烈的點頭，這點心，跟在集市上買到的一樣好吃，卻比那些點心漂亮好多倍。

世上居然有這樣色味雙全的點心，蔣媽媽也跟着點頭，確實，不但好看，而且好吃。“少白，我能拿點給李家媳婦嘗嘗么？”

“當然可以，那我也給杜大叔送幾塊去吧。”可惜仙長大人不在，不知道他喜不喜歡吃甜的。蘇少白莫名的想起某張八風不動的臉，好想有一次能得到那人的肯定。這樣他的工資也拿得心安些啊。

“我可以給杜二送一塊去么？”蔣莫玉猶豫着舉起手道。蘇少白聞言，函如雷劈，在那一刻深深的知道了什麼叫做女生外向。自家小蘿莉，居然惦記着那個死孩子。

蘇少白用涼水鎮過的刀把碗裏那塊切成菱形的刀切塊，分成兩份，他和蔣媽媽分別送到李家和杜家。蔣莫玉則直接捧着茶杯提溜着黑藤籃子去找杜二。

這個晚上，水晶桂花糕驚艷了三家人，這根本就是有錢都買不到的點心。連自覺從小衣食講究的杜家二少爺，也深深的被震撼到，產生強烈的危機感。表兄妹也是可以做姻親的，難保蔣媽媽不會為了留住蘇少白而把蔣莫玉嫁給他。杜家的二少爺，生平第一次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