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訓練基地
“嗯”說到好消息,他一下子坐起來問我:“‘燥徒’怎麼樣,好聽么?”
“啊?什麼意思”我茫然地眨了眨眼半天沒有跟上他的節奏,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這是我給樂隊起的名字,他們都覺得特棒”穆白一臉得意地說:“我們的樂隊用了我起的名字”
“哦,原來是這樣。”
早上九點,穆白將正在做夢的我推醒。
“初,我剛才給中介打了電話,那房子還在,咱現在就去看看”他搖着我的身體像擀麵皮一樣。
“這麼急幹嘛”我困得不行,想再多睡會兒。
“中介說了,這房子很搶手,好多人去看了,咱們得早點定下來,遲了就給別人弄走了”穆白焦急地拽開了我身上的被子。
只穿了條內褲的我像只被丟棄在南極的貓,瞬間縮成一團。
又氣又冷地穿好衣服,心想那種破爛地方怎麼可能有人搶,中介那麼說無非就是種營銷策略,只有穆白那種大腦缺根弦的人才會信以為真。
出門前,我隨口問了句,房租誰出。
穆白假裝沒有聽見,可我知道他肯定聽見了。
不好的預感一路跟着我到了那個窮鄉僻壤的鬼地方。
破破爛爛的長方形平房,窗戶爛了好幾扇,大大的鐵門早已銹的發紅,三張大桌子堆放一個角落,落了厚厚的一層灰。腳下是坑坑窪窪的水泥地,牆面多處開始脫皮,這個地方我來一次絕對不想來第二次,幸虧是白天來的。這要是換了晚上我壓根不敢進來,太滲人了。
中介穿着肥大不合體的西服,雙手四處比劃,吐沫堆積在嘴角,口若懸河地跟我們說這個房子有多少,通風好,安靜。遠離喧囂最適合搞創作的人。
不用說,我也知道穆白已經告訴他自己想租這房子的用意了。
穆白跟在中介身後“哦哦”地回應着。眼裏裝滿了興奮,我懷疑我跟他參觀的是不是同一個地方。
“這裏原先是一個小型制衣廠,後來老闆做大了就走了,這裏壞境你們也看到了。除了有些舊之外,這個價格絕度超值,租了就是賺了”
“這周邊連個小店都沒有,出門連車都打不到,而且,這窗子都爛成這樣了,要是租下來我們還得自己花錢修,還有,這門也得換。還有這地,坑坑窪窪的,哎呦。這燈是壞的呀?”我按了一下牆壁上看起來髒兮兮的開關,等了半天,頭頂上的燈都沒有亮。
“您說的這些都不是問題,半天功夫就全搞定了,如果您真誠心想要,我可以跟房東溝通一下。讓他來解決。”
“這馬桶也是壞的,就這地方。還要3000?我看2000到頂了”我繼續挑着房子的毛病,擺出一副很不滿意的表情,我這麼做無非是想將房租壓下來。
“我覺得挺好的,你能不能別那麼挑剔”中介還沒說話,穆白走過來一臉不高興的看着我。
我氣的一口氣差點上不來,從來沒見過這麼傻的人。
看到穆白這個表現,中介鬆了一口氣,姿態立馬高了起來“沒關係,小姐,你如果不滿意,可以再去看看別的房子,價錢不是我說了算,房東說這個價位肯定是沒的讓了”中介把鑰匙扣套在食指上轉來轉去的,裝作很無所謂的樣子。
他吃准了穆白,我知道,這房子是一分錢也還不下來了。
我跟穆白還有中介三個人走了一站多路才到了公交車站,簡陋的站牌上顯示只有16路車會在這裏停靠。
“你那幫朋友怎麼不來看”我揉了揉發酸的腳踝,仰着頭問。
“他們說,這事我做主就可以了”穆白的表情里有一絲榮譽感。
“那房租你們怎麼分擔?”這次,我問的很認真。
“他們沒有工作,一直堅持到現在不容易,所以。。”穆白停頓了一下,轉頭看着我:“你就當先借給我的,我一定會還給你,可以嗎?”
“你是說,全部都我們給?”我一下挺直了腰,惱怒地望着他。
“是暫時先墊一下”穆白解釋。
中介聽到我們的談話,識趣地朝旁邊走了走,跟我們保持出一段距離。
我極力控制着情緒說:“你剛才也聽到了,要先付半年房租,1萬8啊”
“我知道,難為你了,你就當幫幫我成么?”穆白抓起我的手,一臉哀求地看着我。
他的表情封住了我想拒絕的嘴巴,這是他的夢想,雖然昂貴,但我不忍心將它打碎。
好不容易等來了公交車,我感覺早已身心疲憊。
穆白坐在前面跟中介聊天,我在心裏盤算着最實際的問題,每個月我的收入是兩萬四,去掉給我媽的一萬和自己的房租只剩下一萬塊,這些錢用來生活沒有問題,可現在又莫名地多了這固定的三千塊出來,對我來說,也不算是小數目。
這筆賬穆白根本不會去算,他的心裏只有“夢想”,從來沒有考慮過實際的東西。
中介帶我們去了他的公司,說真要租這房子得先交一千塊押金,交了錢他馬上幫我們約房東。
“初,我們交押金吧”穆白用肩膀抵了我一下,轉頭對中介說:“你現在就約吧,越快越好”
“行,您先辦了手續,我立刻跟他聯繫”中介看了我一眼,笑嘻嘻地說。
我從包里數了一千塊錢給穆白,他轉手遞給中介:“你打電話吧”
“好咧”中介拿着錢數了數“還有,之前我跟你說的900塊中介費。您看什麼時候方便支付?”
“哦,我把這事給忘了”穆白撓了撓頭。
“給”我又數了幾張給他,包里還剩下100塊。
中介掛了電話說:“房東聯繫好了。明天上午九點,你們到公司來”
第二天下午,穆白帶着那幾個人一起去了房子,我把錢交了后直接從中介公司回家了。
可可接到我的電話過來找我,我說,終於體會到什麼叫趕鴨子上架。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穆白太胡鬧了”
“算了,隨他吧。他說這些錢是跟我借的,到時候掙了錢就還我”
“這話你都信?”
“不存在信不信。就當花錢幫他的夢做的久一些吧”
“那幾個哥們一分錢都拿不出來?”
“聽說他們家裏條件都一般,沒一個是富二代,而且都一直沒工作,能有錢么”
“我去。。”
晚上穆白打電話來說。今晚估計不會來了,有哥們不知從哪裏弄了幾桶油漆,正在美化他們的工作室,他得留在那裏幫忙。
電話那頭,我聽見裏面正忙得不亦樂乎,笑聲,歌聲,狂叫聲此起彼伏。
中介答應的事一樣沒辦到,玻璃依舊是破的。穆白他們弄了很多蛇皮袋撕開釘在窗框上,擋風,也擋住了光。
燈泡是他們自己換上的。四盞日光燈提供了光源,各種顏色的油漆隨意交叉潑在一面牆壁上,穆白說,那是他們的背景牆。
架子鼓,電結他,還有地上散落的電線擺在彩色的牆面前方。看上去還真像那麼回事。
“謝謝你”穆白從身後抱住我,我說。別這樣,他們都在呢。
“怕什麼”穆白想要吻我,我將他推開,那幾個哥們在旁邊起鬨。
穆白身上有股油漆味,讓我覺得很刺鼻。
“你們平時吃什麼?”我四處看了看,連支碗都沒有。
“你不說我都忘了,我們準備買個電磁爐,再買點面過來,皇銅說他下面的水平一流,也不知是不是吹牛b”說完穆白拍了拍手朝正在試音的皇銅喊了聲“嘿,皇銅,除了爐子和麵條還要買什麼?”
皇銅放下手裏的鼓棒跑過來,小辮子在在腦袋後面一甩一甩的。
“蠶豆醬、榨菜、鹽..哎算了,我寫下來給你吧”
“寫給你幹嘛?”我極度不爽地問,感情這付了房租不算,還要包他們伙食啊?
“他們都沒多少錢,這錢我出”穆白戴上帽子,數了數錢包里的錢。
我看了一眼,裏面估計還有一千來塊錢,應該是他的全部家當。
皇銅把要買的東西寫在一張紙上遞給穆白,我隨意掃了一眼,那字寫的最多只有三年級水平。
攙着穆白走在荒涼的空地上,冷風肆無忌憚地吹了過來,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昨天晚上你們怎麼睡的?”我把領子豎起來,縮了縮脖子,把手伸進他的羽絨服口袋。
“你沒見大桌上放的棉被么,昨天我和皇銅蓋一床,墊一床,還挺暖和”穆白吹着口哨,心情特好。
“以後他們就準備住在這裏?”
“哦,你不說我都忘了,我想求你件事”
我緊張地問:“什麼事?”經過一番折騰后我有些條件反射,一聽他說有事就心慌。
“能不能借我點錢,我們需要買兩個上下鋪的鐵床”
我把手從他的口袋裏抽出來,遠遠地看到了一輛亮着紅燈的計程車,趕緊攔了下來。
在這裏看到空車讓我覺得比中獎還幸運。
司機問我們去哪裏,我說,去舊傢具市場,穆白說去哪裏幹嘛。
我反問,你不是要買床么。
他哦了一聲,把頭撇向窗外,看起來有些不高興。
床的價錢談好后,我問老闆可不可以送貨,他說,沒問題。
我報了地址,他又改口說,這麼遠的路程,最少得加兩百塊路費。
經過我好說歹說,最後壓到150塊。
我在店鋪里跟老闆唇槍舌劍,穆白站在外面等我,好像這東西與他無關一樣。
老闆問我什麼時候送貨,我說半個小時后我們來店裏一起過去,然後拉着穆白去了超市。
皇銅要買的東西一一買齊之後,我又給拿了很多吃的放在購物車裏,穆白說,不用買那麼多了,我說,這錢我來給,那裏連個小店都沒有,就多買一些存着吧,反正天冷,也不會壞。
打車將穆白帶回傢具市場,我說:“你去吧,跟送貨的車一起回去,我得回家了,晚上還要上班”
“那好吧,明天如果來的話,幫我帶床被子來”
“你就準備常住了?”
“這段時間,我們剛組隊,肯定需要多加磨合。。”
“行了,你去吧,電話聯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