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零零 水下迷蹤
時間分秒流逝，
短暫卻又漫長，
眾人腳下的陣型在時間的流逝中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演變，
這種演變以一發不收的氣勢持續，
直到晨曦來臨時，大陣才終於停止了變化，
只是變化后的陣勢已面目全非，
不要說青陽，青衿，青原，伏元這四位道君看不懂，連深得輦月道君真傳，於各種陣法最為精通的一韜真人也半天反應不過來，
陣勢逆行啟動后兩個半時辰，原有六個運轉中的陣基已經徹底分化成了九九八十一個。
從實際意義上來，陣基集中，受力也更集中，而陣基越多，因將力量分解均攤，大陣則會更加穩固。
但問題是，此陣陣基的設立有背常理，它需要操陣者依靠自身的力量去引動自然之力。
當初輦月道君耗盡心力才演化出如今的七個陣基。
但現在一下變成了八十一個，這簡直不可思議，簡直就是神跡。
執休道君與輦月道君論修為應該都在元嬰中期，兩人的實力可說是旗鼓相當，弱說執休道君確實高過師傅一頭，一韜真人能夠接受，可若說高過幾十頭，這叫人情何以堪。一韜真人無論如也難以接受這種現實，因為這讓師傅輦月道君的死變得十分可笑。
“一韜，陣勢成了嗎？”青陽道君可沒一韜真人想那麼多，現在的他實在忙得暈頭轉向，累得形象全無。
“快了......”一韜真人吐出兩字，緊跟着吐出一口鮮血，他真的快撐不下去了。
陣力雖被分解。大夥承受的壓力卻一絲一毫也沒減少，而且，先前他們是屬於幫忙性質，而現在他們屬於自救性質。
彷彿巨山壓頂，又彷彿立於驚濤駭浪之中，迴流的靈氣奔騰咆哮，如決堤的洪流無情的摧毀着山谷中的一切。
眾人使出了渾身解數。身邊壓箱底的法寶一樣樣祭出。然後眼見着寶貝一樣樣被摧毀。
誰來告訴他們，這什麼時候才到頭？
原有的炎熱在不知不覺中消退成森森涼意，
只是現在誰也沒有體會到涼意帶來的舒爽。
青陽道君苦澀的目光與青衿道君在空中交錯。千言萬語皆化成幾近崩潰的大吼：“就快成了，撐住！.......大夥撐住。”
能撐住誰不想撐住？
伏元道君又是好氣又好笑，青陽道君真是精神可嘉，鼓舞士氣那一套倒不落人後。
“青陽你蒙誰呢？論到佈陣你懂個屁，現在的狀況根本已失了輦月的節奏吧？”
伏元道君更擔憂師弟玄執休的安危。他們在上面已壓力山大，他獨自在水下佈陣豈不更加危險。
青陽道君尷尬的抹把汗，伏元道君說什麼他都不能回嘴，人家那是真朋友。被劍宗坑進的真朋友。對待真朋友就要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乾爹，那幫傢伙快撐不住了。咱們再瞧熱鬧他們可就死翹翹了。”
回雲谷的上空，顓昊抓耳撓腮樂得沒邊。來到劍宗本來還想到處玩玩，可誰想被洛劍塵關了禁閉，現在好不容易劍宗出了狀況，他可不能放過這湊熱鬧的好機會。
他的手緊拽着況因，一副義不容辭隨時衝下去幫忙的架勢。
“昊兒急什麼，你瞧，你娘都沒下去的意思。”況因瞥一眼全神貫注觀看的洛劍塵，心中早沒了來時的焦急與沉重。
一個多時辰前，他和洛劍塵帶着巡天，顓昊匆匆趕來，山谷中那種昏天黑地的混亂場面着實把他嚇了一跳，
這是什麼陣勢？饒是洛劍塵，況因二人見多識廣，深諳陣法，還是愣於當下。
這陣勢還是所謂的鎖靈大陣嗎？
這狀況冒冒失失紮下去幫忙很明顯賠進去的概率是百分之百，所以理智的況因洛劍塵選擇了靜觀其變。
來了一個多時辰，他們就站在山谷上空看了一個多時辰。所幸的是的幾位道君正忙得不可開交，誰都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存在。
所謂旁觀者清，經過這一個多時辰的分析判斷，深諳陣法之道的兩人已大致看清了大陣的走勢。
“阿塵，你說這玄執休憑什麼能將七個陣基演化成八十一個？我看就是集當世幾位化神大能之力，都不可能演化出這麼多陣基，他依靠一人之力又怎能做到？”況因負手而立，目中有讚歎，也有不解和深思。
“我猜他一定是藉助了某些外力。”洛劍塵思忖道。
“是什麼外力如此強大？是他的山河令還是他的日月輪？又或者這地下還存在着其他力量？”況因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語。
“依我看，他不象是藉助了山河令和日月輪之力，這兩樣法寶是玄執休的本命法寶，自身法寶他一定操控自如，可是你看，在這乾天九位中，禹，豫，師三處陣位明顯被帶入無氣之地，坤地九位中更有四處偏離至坎位，這整片震位中氣機過旺，而艮位看似完美卻實際牽制於兌位。
玄執休是陣法大師若怎會犯這許多的錯誤，所以依此判斷，玄執休應該沒有藉助能控制的法寶之力，而是藉助了其他不可控的力量演化了陣勢。因為不可控，所以陣位才會偏離，回收的力量才會混亂反噬。......奇怪，.......”
“阿塵好眼力，看出的問題比我多了兩處。果然是媳婦更勝一籌。”況因笑嘻嘻道：“可你為什麼就那麼肯定這不是玄執休故意所為？改了陣，坑了人，你瞧，青陽師伯他們可被坑慘了。”
“不可能。”洛劍塵肯定的搖頭。
玄朔的品性她多少還是了解的，他性子雖然冷淡偏執，從不愛管閑事，但絕對是光明磊落，心胸坦蕩之人。相信他能出手幫忙補陣，多半是出於他對陣道的嗜好，既然出手了，他這種完美型人格一定會力求做到最好。他怎麼可能故意犯些低級錯誤去坑人呢，要是易位思考，這件事換成況因來做，她倒會懷疑他會故意埋些陷阱。但玄朔卻絕不可能。”
況因撓了撓頭。意味深長的笑道：“確實，玄執休設坑的可能性不大。......不過你想過嗎阿塵，玄執休為什麼要臨時改變這最後一處陣基？其實他不過是幫忙的。有必要拼了性命的去引動外力來改變大陣嗎？這其中定然有些問題。”
“嗯......”洛劍塵沉吟思索，況因確實說到點子上了，力求完美的玄朔會改陣她一點都不奇怪，可是如果沒有把握他又何必要去改陣呢？她的腦海中靈光一閃。問題會不會出在他改陣的時候，地下突然發生了什麼無法控制的狀況逼得他只能改變了計劃。
他會不會有危險？一個念頭忽然冒出。心沒來由的一顫，玄朔幫過她，救過她，這恩她還欠着不曾還過。她可不想他有什麼意外。
“乾爹，能有什麼問題，你不知道。那小子就是個傻子。”
顓昊於陣法一道是一竅不通，聽兩人嘴皮子磨來磨去。無聊得虛火都上來了，聽到他們分析起玄執休這下總算是逮到話頭了：“告訴你，想當年他在合黎山.......”
看着說到一半突然醒悟般住口的顓昊，況因笑眯眯的岔開話頭。
“哈哈，還是頭回聽人叫玄執休傻子。昊兒，好兒子。你有種。”
洛劍塵與玄執休的糾葛已成往事，往事已矣，何必再提。
“阿塵，與其猜測不如咱們自己去找找答案，我看這陣勢已定，不如我們下水去瞧瞧，沒準還能幫幫玄執休的忙，我們不就是來幫忙的嗎。”
洛劍塵見況因神色自若的握住她手，心中一陣溫暖，
夫妻就該這樣，彼此信任，彼此扶持，這樣將來才能同心協力將路走下去。
“好主意，好主意。”顓昊在那一蹦老高，與其下去幫那幫老傢伙，他更樂意到水下去玩玩。
“水下地形我熟悉，下去后大家跟緊我。”況因叮囑道。
“昊兒，你下去可別惹事。”洛劍塵最不放心顓昊，看他亢奮的樣子實在有些后怕。
“放心，娘，我保證乖得象只小貓。”顓昊激動得象打了雞血，那樣子絕對是口是心非。
洛劍塵無奈的苦笑，心中已做好準備，這小壞蛋若再惹是生非，今天絕對要給他些懲戒。
四道遁光，呼嘯着劃過回雲谷上空，在眾目睽睽之下筆直落進水潭之中。
回雲谷的瀑布潭是處天然的溫泉，水質清澈，水溫適宜。
當年況因賴在聆樂峰時，隔三差五就會偷偷跑來這裏泡個澡，所以他對這處瀑布潭下的情況最熟悉不過。
今日下水的感覺與以前並無不同，柔波蕩漾，撫觸着肌膚，舒坦暇意從毛孔里釋放。
況因張口喝了口水，那水入口還略帶點苦澀，待咽入喉中時，口中已漾起淡淡的清甜。
這水質沒變，況因默默辨別，而後放出神識在水中巡視一圈。
奇怪的是，上面亂得一塌糊塗，這水下卻平靜異常，不濃不淡的靈氣緩緩在水潭中旋動着，可是在這並不深廣的潭下況因幾人並沒有發現玄執休的蹤影，甚至連他的氣息都未曾發現。
“那傻小子去哪兒了？隱身了？”顓昊四下巡視一番，道出了心中的困惑。
“不用找了，玄執休在水中布了匿蹤陣。”
洛劍塵在潭水中來回搜索，憑直覺這水中絕對布有法陣，而且這法陣布得十分高明，竟是連一點陣法的痕迹都找不到，聯想早年在合黎山時玄朔以匿蹤水蜥布的匿蹤陣，洛劍塵立刻找到了答案。
只是她想不通，好好的，他幹嘛要浪費時間精力去布殊么匿蹤陣，難道說他要迷惑誰？他要躲避誰？
“娘，那潭底好像有什麼好東西。”
精力旺盛的顓昊哪裏能甘心一無所獲的狀況，找來找去終於被他找到點異常。話音一落，他已嗖得一下朝潭底竄去。
“昊兒......別去。”
可顓昊的速度絕對快過洛劍塵的音速。
就聽“轟隆”一聲巨響過後，整個瀑布潭就像瞬間翻了個個。
“哎呀，什麼東西，好臭......”
顓昊的叫聲淹沒在一片漆黑惡臭的霧氣中。
眾人就覺一股洶湧的壓力從四面八方向他們襲來，
況因，巡天，洛劍塵三人久經陣仗，一見形勢突變立時將各自防禦展開，三人的防禦法寶都堪稱頂級，結成的防禦巨網裏三層外三層將三人護住。
可是儘管防禦堅不可摧，可是黑暗中洛劍塵還是覺得渾身一緊，好像有許多條手臂緊緊圈住了她的脖子，腰肢和雙腿。(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