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惜梓祺(三)

第十七章 惜梓祺(三)

門被打開了,風雪中走進一個身穿紅絲絨斗篷的美人兒,她銀牙緊咬,杏目怒睜,掃視着屋中的幾人。只見鮮於梓祺坐在一張方桌旁,雙手攥成拳,正驚訝的看着來人。他身旁站着一個瘦高女子,此女長着小國字臉,濃眉大眼,眉宇間倒有三分英氣,高鼻樑,嘴唇微翹,頭裹紅頭巾,一身侍衛打扮,此時正心虛的看着恆薔。桌子一旁,坐着一個妖艷女子,此女圓圓臉兒,柳葉眉,丹鳳眼兒,翹鼻頭,紅唇甚是誘人。一身桃紅衣衫,大冬天的居然把領口開的極低,隱約可見乳溝,不知她是不是胸口太熱!

“誰剛才說要餓我的梓祺夫君呢?站出來!”恆薔厲聲喝道。

兩女子眼露緊張之色,那侍衛打扮的女子斗膽問了句:“閣下是何人?”

“你是豬嗎?能把梓祺叫夫君的還有誰?”恆薔順手拋出腰牌,罵道。

那女子蹲下拾起腰牌,見那“薔”字后,渾身一顫,臉如死灰般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言不發。那桃紅衣衫女子忙跑來看腰牌,看后也是渾身篩糠,一屁股坐地上。

“哼!我當你們膽大包天呢!怎麼如今也害怕了?鮮於梓祺乃仙羅國皇子,也是你們可虐待的?他又是本殿下的未婚夫,你們竟敢公然勾引!遭拒絕後還敢威脅他!真是道德淪喪,厚顏無恥!”恆薔怒斥道。

“來人!叫你們管事的來!將這二人給我綁了,扭送衙門!”恆薔本想掌這兩人的嘴,想着她們是女子,就忍了。

那老者跪爬上來,道:“殿下,她們一人是這總管事,一人是侍衛長。”

“什麼?哼哼~~”恆薔氣的無語了。“利用職務之便加害我大梁貴賓,更是罪加一等!”恆薔咬牙切齒的說道。

大廳里人除了梓祺和恆薔都嚇得跪了下來,恆薔盯着老者的臉,一臉深沉的問:“她們虐待鮮於公子,你們可知道?”

“小的們大概看出些苗頭來,但敢怒不敢言,否則管事夫人就要辭了我們。”老者戰戰兢兢的說。

“這城南居歸誰管?”恆薔問道。

“回殿下,城南居是皇上專設的接待貴賓的地方,歸宮裏管。我們這些下人又是管事夫人雇的,歸夫人管。望殿下饒恕我們,我們也是為養家餬口啊。”老者乞求道。

恆薔凝神思索片刻,道:“春蘭,一會兒叫人回了宮裏,叫他們來處置這二人。其他人,調查一下,和此事無干係的就放過,不用趕走。”

“是,奴婢這就派人去!”春蘭出去和一個侍衛交待一些事宜后,那侍衛便匆匆出去了。那老者和小廝也一臉感激的磕個頭,退了出去。

兩個女人被侍衛帶走,至始至終沒敢說一句話,只是面如死灰的攤在地上任由侍衛拖走,倒是臨走時還深情的看了鮮於一眼,惹得鮮於一臉厭惡之色。

恆薔看在眼裏,走到鮮於身旁,輕輕笑道:“真是落花有情,流水無意啊。”

“殿下,你,哎~~!你又進來幹什麼?我就怕你一個未成婚的姑娘家被這些豬狗污了視聽,你卻……哎~~!”鮮於一臉抱歉的說。

“給你說我口渴了嘛,等你給我端杯水出來怕也灑沒了,只好自己進來討水喝嘍!誰知進來聽見你們在*,於是我就在外面聽聽,順便了解一下你那一身本領練得如何了!哈哈哈……”恆薔一臉壞笑道。

“殿下,你,你就取笑我吧!你,你走!你們大梁的女子真是可惡!”鮮於又生氣了。

沒想到鮮於這麼愛生氣,改變了他在紅薔別院時給恆薔留下的謙恭的影響,恆薔趕緊陪笑道:“你又生氣了?怎麼這麼開不起玩笑?”

“哼,沒想到你這一醒來什麼沒學會,就學會取笑人。你既早已來了,為何不早點進來?還要看她們怎麼侮辱我嗎?你就是瞧不起我是吧?既然如此,你還站在這作甚?”鮮於轉過身去。

見狀,恆薔以為玩笑開大了,不敢再多說話,看了眼春蘭和冬梅,兩人皆拿眼神告訴她“此事我們無能為力,你自求多福吧!”恆薔回以大大的白眼。

“哦,好吧,那我不站在這了,你早點休息啊!”恆薔像個犯了錯的孩子,邊說邊輕輕起身向外走。

鮮於用餘光瞟到恆薔向外走的身影,心中一股無名火頓時升起,“回來!”恆薔和兩婢女都是一愣,“春蘭你去給我和殿下沏杯茶來,冬梅在門外守着,我和殿下有話說。殿下,你該不會連句話都不想聽我說吧?”鮮於一副你敢說個不字我就吃了你的表情。

兩婢女幸災樂禍的看了一眼恆薔,出去了。恆薔鬱悶壞了,怎麼這倆壞丫頭搞不清主子是誰了?回去后一定要進行思想教育,寫一千字檢討交上來!

“殿下,梓祺到底什麼地方做的不好,讓殿下您看都不願多看我一眼?”鮮於似乎有點小憤怒。

“我看了呀,你真的很傾國傾城。”恆薔肯定的點頭。

鮮於一腦門黑線,“哼,你這是看傾國傾城的人的表情?分明就是嫌棄!”

恆薔真的要鬱悶死了,眼前這人心裏真的有問題嘛!

“鮮於公子,那你說我應該怎麼看你?我什麼地方表現出嫌棄你了?是你說我可惡,讓我走的好不好?”恆薔解釋道。

鮮於忽然不語,桃花眼目不斜視的看着恆薔,發現恆薔的眼中沒有一絲對自己美貌的貪婪,心中不免有些暖暖的,隨之而綻放出如冬日暖陽般的微笑,“就這樣看,甚好。”

那似乎能融化冰雪的微笑讓恆薔的心跳漏了一拍,幸好前世在電視上見過的各類型美男比較多,不然還真要發花痴了呢!

“甚好?你剛才才說是嫌棄,這會又說甚好?鮮於公子,你該不是有人格分裂症吧?”

“公子?我很喜歡你叫我梓祺夫君呢!”鮮於嬌羞的說,“嗯,人格分裂症是什麼?”鮮於又眨眼問道。

若不是前世有恐男症,恆薔肯定會被這性感的聲音和傾城的容顏所折服,所以此時她才能鎮定的暗罵眼前的人是禍水啊!

“殿下,問你話呢!”梓祺又嗔道。

“啊?哦,恆薔回過神來,“人格分裂就像你現在這樣,才說讓我走,結果轉個身就不讓我走了;剛才還說我看你的眼神不對,這會兒又說甚好。就是你們說的一人兩魂吧!”恆薔解釋道。

聽完,鮮於苦笑了一聲,“兩魂?哎,你不說我也是一國皇子嗎?我有時也想如你那般讓人敬畏,說話有人服從。可是,後來想到自己不過是個質子,怎會讓人敬畏?所以才一陣凶,一陣順從。哎~~”鮮於又長長嘆口氣。

恆薔注視着鮮於那張傾城傾國卻又憂鬱無比的臉,心中忽然生出一片憐惜之情,由衷希望能幫助他,自己雖然不需要男女之愛,但朋友還是需要的嘛!

“要想使別人敬畏,自己就得變得強大,怎麼能靠身份呢?何況,我可不想讓別人敬畏我,只要大家都喜歡和尊重我就夠了。”恆薔坐到椅子上表情輕鬆的說。

鮮於愣了一下,思索片刻,看恆薔的眼神又多了些暖意。這時春蘭在外問道:“殿下,茶沏好了,要端進來嗎?”

“你問你們鮮於公子啊!問我做什麼?”恆薔賭氣道。

“呵呵,我什麼時候成了她們的公子了?春蘭最護着你,你還說她。春蘭,快進來吧,別讓你主子渴着了。”鮮於望着恆薔笑道。

春蘭打開門,卻不進來,巴巴的望着恆薔,徵求意見。看着春蘭那可憐的樣子,恆薔心中甚爽,氣隨之也消了,“進來吧,要不然你們公子渴了怎麼辦?”

“殿下!”

“殿下!”春蘭和鮮於一起怒道。

“好,好,好,不說了!省的有些開不起玩笑的人一會兒讓我走一會兒又讓我回來的。”恆薔假抱怨着

“呵呵呵……”屋裏傳來陣陣溫馨的笑聲。

吃晚飯時,恆薔與鮮於同在一桌吃飯,有點餓了的恆薔較快的扒拉着碗中的飯,不想鮮於比自己吃的更快,和他大美男的形象有所不符。恆薔偷偷看着他,見他已吃了三碗飯了,似乎還沒有停的意思,恆薔心中有點酸酸的,看來鮮於有幾天沒吃飽飯了。

“她們經常虐待你嗎?連飯都不給吃飽?”恆薔小聲的問着。

聽到恆薔的問話,鮮於才停下,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說:“讓殿下笑話了,你也看見了,自從發現她們對我有企圖后,城南居的飯菜我都不吃,怕她們算計我。我只能藉機出門時買些食物。後來,她們發現了,便讓我三日一出門,所以有時就很餓了。”說完又繼續吃。

恆薔聽后十分生氣,看着鮮於那狼吞虎咽的樣子,又多了一份憐憫。

“你,吃飽沒?不如一會兒我們再出去吃點小吃?順便散散心,你今天肯定比較鬱悶。”恆薔溫柔的看着鮮於。

正在奮力吃飯的鮮於,放下碗,拿帕子擦擦嘴,搖頭道:“不去了,我如今最討厭逛街,我討厭別人看我就像蒼蠅盯着臭蛋一樣!”

“呵呵,臭蛋?瞧這比喻的,你這麼美,應該說是蜜蜂盯着鮮花!”恆薔笑道,“你要自信一點嘛,當你走在大街上,你就想像你走在大梁最頂級的舞台上,台下的人都在仰望你,崇拜你,你就是萬眾矚目的焦點!閃光燈唰唰唰唰~唰唰唰唰~~!”

春蘭捂嘴偷笑,鮮於更是一臉黑線,“還萬眾矚目呢!你是不知道被人糾纏的苦楚!對了,閃光燈是什麼?”鮮於不解的問。

“啊?嗯~~,就,就是一種忽明忽暗的燈,能在一瞬間把你照的很亮,嘿嘿~!”恆薔額頭滲出一滴汗,nnd!一激動說漏嘴了,幸好沒說照相機,要不還不知道怎麼解釋呢。

“哦~~,那和閃電有異曲同工之妙。不過,那得在吹風的時候用那盞燈,要不它怎能忽明忽暗呢?”鮮於一副積極思考的樣子。

“呃,應該是吧。”恆薔再不敢多說一句話。

“殿下在哪見過?”鮮於認真的看着恆薔。

“夢裏,嘿嘿~對了,你真的不去呀?”恆薔趕緊岔開話題。

“不了,我想睡會兒,殿下今日能為梓祺歇息在這嗎?”鮮於一臉真誠的樣子。

恆薔聽得有點發木,此話聽着怎麼像妃子讓皇上留宿呢?看着鮮於那迷人的臉,雪白的肌膚,頎長的身材,若是和他……想着想着恆薔臉紅了。

“有四個多月沒睡過好覺了,整日擔心那兩個淫婦算計我,夜裏更是不敢深睡。今日,殿下若宿在此地,我睡偏房定能一夜好夢。”鮮於認真說著。

“啊?偏……偏房?”還在yy中的恆薔尷尬的笑着,“人家鮮於多麼守身如玉,而我剛才卻動了邪惡的念頭,真是丟人啊!若是被鮮於知道了,他肯定又要說‘你走!’”恆薔愧疚的搖搖頭,“穿越的時候還說離男人遠點呢,不想這會居然貪戀人家的美色了,哎,人總是敗給自己貪婪的*了!”

恆薔正為自己剛剛的邪念而懺悔,忽聽冬梅在外稟道:“殿下,宮裏的陳總管來了。”

“陳總管?內務府總管來幹什麼?”恆薔看向春蘭。

春蘭蹙眉思索片刻,答道:“怕是為鮮於公子的事來的,足見皇上疼愛您啊!”

恆薔幸福的一笑,這時鮮於也向她投來羨慕的眼光,之後便是一陣黯然。

“叫他進來。”恆薔說道。

門打開了,一個身着紫衣頭戴內務府官帽的男子緩步走了進來,他三十來歲,國字臉,略有雙下巴,一臉和藹。走到離恆薔有三尺遠的距離便單膝跪地:“奴才給大皇女、鮮於皇子請安!”

“快請起吧,陳總管。”恆薔客氣的說。

“是,謝殿下。”陳總管站起來,略正衣衫后,道:“奴才奉皇上之命而來,皇上意欲將那管事胡香兒和侍衛長顧雲打四十板子,發配邊疆充作軍妓,還說殿下如不滿,也可自行處置,到時給宮裏回個話就是。”

恆薔看了鮮於一眼,見他沒什麼表情,便站起來走到他跟前,“鮮於公子,她們好歹也是女兒家,打四十板子怕就打死了,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如饒她們性命,打二十板子,再充軍?公子若嫌不解氣,親自去掌摑她們如何?”

鮮於看着恆薔,眼中似有笑意,站起來低頭對着恆薔耳語:“她們調戲你的未婚夫,你都不想讓她們死?真是大度呢!足見你輕視我!”恆薔忙抬眼看他,想做解釋,不料鮮於對着她的耳朵吹口熱氣,“不過,這樣的你我甚是喜歡,呼~呼~”溫熱潮濕的氣息吹的恆薔耳根子發燙,她不禁打了個哆嗦,心中暗罵:“幹嘛吹我耳朵,癢死了!真是人格分裂的狐狸精!”

“上天有好生之德,就饒她們不死吧!充作軍妓對她們再合適不過了,至於掌摑,我怕髒了我的手!快帶她們走,想起她們就噁心!”鮮於轉過身正經八百對陳總管說。

“是,老奴這就帶她們走。”陳總管躬身說道。遂又對着恆薔,低頭道:“殿下,天色不早了,一同走吧!老奴奉皇上之命帶來了四個侍衛來貼身保護鮮於公子,稍後,皇上還要將此地的侍衛全換掉,新的管事明日就派來。所以,殿下切勿擔心鮮於公子了,這就回宮吧!”

恆薔看看陳總管,又看看鮮於,心中驚嘆:“這皇上母親果然不是一般人,處事如此精明,謀略之深遠,心思之縝密,真讓人佩服,我今生是不及她了。所以也不要覬覦皇位,平平安安做自己的皇女就可以了!”

想完,恆薔起身,對鮮於說:“公子,我母皇既已安排妥當,你就不用擔心了。本月二十八,我將舉行及笄禮,你能來嗎?”

鮮於聞言,將恆薔上下打量一番,眼前的人兒曾今痴痴傻傻,如今聰明伶俐更兼出落成水靈靈的小美人。“以前是傻的,可以利用她來保命,如今正常了,也許可以從她身上得到更多。”鮮於暗想。

“真是光陰如梭,眼見殿下都要及笄了,明年就該大婚了。呵呵,我那天一定到。”鮮於帶着那明媚的微笑說道。

仰望他那桃花眼,恆薔笑了,“一言為定了,帶上琴哦,我雪兒妹妹想和你學學呢!”恆薔俏皮的說道。

鮮於笑着點頭,“殿下好走!回去代梓祺謝皇上隆恩!”

恆薔輕輕點頭,帶着侍女跟着陳總管離去。鮮於站在門口,目送她的背影,心中有些許留戀。這時,他身後走出一個與他同樣頎長的身影,北風卷着雪花吹動他同樣如瀑的黑髮,他眸中閃出一絲陰鬱,“哼,雪兒?她那妹妹眼神很不純潔呢!她卻不提防。”風雪中,兩人同望着滿天的雪花,嘴角扯出一絲不羈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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