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瑭與安若姿(下)
那一日,帶着滿腹的忐忑和挂念,唐瑭踏進了那個小院,從安若姿那兒得到這個住址已然許久,他來到這揚州城也有一日,可就是無法下定決心去瞧她,直到這一刻,踏進那小院,他才突然發現,他的心竟莫名的安了下來。
“少夫人,唐公子來了。”阿浣急步跑在前面通報,很快便傳來了她的聲音。
“哪位唐公子?”
“許久不見,你倒是把故人全忘了?”唐瑭無限幽怨的嘆着氣走了進來,走到院門處,突然便停了下來,靜靜的打量着她,她似乎過得還算不錯,肚子越發的顯突,整個人也圓潤了不少,尤其是那氣,比之在泗縣時好了無數。
“瑭瑭!”她驚喜的看着他,語氣一如既往的溫婉,但隨即,他看到了她突然發紅的眼眶。
“最近可好?”唐瑭看到她的反應,不由微怔,隨即笑着走了過來,似沒有發現般的轉了頭,環顧起這院子來。他知道,她的反應很可能是因為他的到來讓她想起了另一個人了,他不想問得太透傷她的心,便只能裝作不知。
“挺好的。”她很快便收起了自己的異樣,眨去眼角的熱意,熱情的招呼他坐下,又招呼阿銀上茶添點心。
“快坐,當心自己。”唐瑭微笑着扶了她一把,待她坐下,手便飛快的收了回去,坐在了她對面,再一次打量她的氣色,笑道,“瞧你的氣色倒是不錯,比之前在泗縣,好了太多。”
“所以呢。你們可以放心了。”她回以一笑。
“你的本事,我們素來是放心的很的,若說不放心的,怕也只有那一人,日思夜想,卻不敢踏足揚州城一步。”唐瑭看着她,意有所指的說道。卻在心裏添了一句。便是他也是如此糾結忐忑之後才踏進這裏。
他不由想起那夜,他出發來揚州前與烏承橋的對話:“承哥,你確定真的不去揚州城嗎?”
“不了……我怕我這一去。最終……連她的行蹤都無法得知。”烏承橋整個人看起來極是憔悴,卻一直堅持着忙碌於諸多瑣事間,與他說話的時候,還不停的閱着手中的各種消息。“倒不如這樣,至少還能知曉她在那兒安然無恙。”
可面對她的疑惑。他卻下意識的為烏承橋說起了好話:“直到前兩天,喬家之事塵埃落定,我與小麒幾人尋他喝酒時,待他大醉才問及。他居然說,如今這樣,他還能知道你在揚州城過得安好。若他來了,說不定。轉瞬便不知何處去尋你……”
“你走後不久,官府便突然對喬家開始封門徹查,先是被停了皇商之職,后又被相繼爆出其糧食以次充好甚至低價壟斷新糧高價拋售陳糧,以其盈利賄賂朝中大臣,為此事,朝中數位官員被貶,喬家自然也沒有好下場了,此事沸沸揚揚近一個月,承哥他……為了尋你,沒日沒夜的奔波,回去后,又疲於應付喬家事務,如今……”
“他……怎麼了?”她果然放不下烏承橋的,目光雖然躲閃,卻掩不住她神情間的痛意和惦念。
“他很不好。”唐瑭目光複雜的看着她,嘆了口氣,“喬承軒自辭了家主之位,於喬家風雨飄搖之際,跪求他回去主持喬家事務,他竟出人意料的答應了,那段日子,日以夜繼的配合官府找尋證據,喬家老族長、現任族長一脈數十人牽連,還有一位,喬家的旁系,他的叔叔,據說曾與喬老爺有過命之交,待他也是如珠如寶,卻是此案的關鍵人物,那人與二夫人聯手,害死了喬伯母,便是喬老爺之死,也與他們脫不了干係,這對他來說,無疑是極大的打擊。”
“英娘,說真的,我們很難理解你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離開他。”唐瑭卻突然正色看着她冒出這一句,“你是最懂他的,為什麼……”
問出這一句為什麼,他的心再一次提了起來,他問,不僅僅是因為烏承橋,也是想知道她的真實想法,或許,她是不再愛那個人了,那麼,他就如安若姿所說,帶着她……不,不能想……
但到底,她沉默了,她的沉默,也讓他鬆了一口氣,至少,他不用在她面前再傷一次。
想開的唐瑭開始每天裏大包小包的往她面前跑,他這樣的舉動,已不再是圖什麼,而是單純的想讓她開心,想看她的笑,哪怕是這樣的笑他見一次少一次……
“明日中秋,準備怎麼過?”中秋前夕,唐瑭關心的問道。
“沒想過,原本只是想着做些好吃的,和家裏幾人樂一樂。”她看向他的目光中帶着某些猶豫。
而就在這時,安若姿來了,而她的心思卻是那樣的清清楚楚,她似乎知道了他和安若姿的事,言談舉止中難掩對他們的撮合,這讓他的心情瞬間沉了下去,歡愉總是短暫,安若姿的到來,讓他知道,他的夢該醒了。
“可想清楚了?”她離開的時候,他陪着安若姿上街觀燈,路上安若姿突然問道。
“一直很清楚。”看着遠處的繁華燈火,他淡淡的應。
“那我可有機會了?”安若姿喝了幾杯酒,語氣帶着絲絲醺意,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夜,心裏竟湧現某種異樣的沖丨動。
“你不介意我心裏會一直有她?”鬼使神差的,他脫口問道。
“一直知道,一直介意,可又如何?”安若姿睨看着他,竟是巧笑兮然,“我知道她心裏只有一個人,你,永遠沒機會,這就夠了,而且,她是個很不錯的朋友,我亦決定要和她做極好的姐妹,倒是你,可有那個準備能坦然面對她和他再在一起。”
“如你所說,一直知道,一直介意,又如何……”唐瑭淡淡的說道,“她終究不屬於我,一直都不是。”
“帶你見個人。”安若姿突然伸手拉住了他,將他帶到了安若坊在揚州的分坊,見到了烏承橋。
“承哥?”唐瑭不由驚訝,看到烏承橋的那一刻,他明白了安若姿之前說的善後,安若姿是為自己帶她出來作為彌補,也是為他和她之間作為了斷,讓他看清了形勢,也最終讓他不留遺憾。
“他心裏只有她。”送烏承橋住進前院的那天,安若姿突然說道,“她心裏也只有他,這就是結局。”
他不由默然,他知道安若姿說的是實話,他也承認了這樣的事實,但心裏,終究最帶着些許多的傷。
“果果要成親了。”他沒有接安若姿的話,而是說了另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嗯,我等你回來。”安若姿卻是瞭然的直白的接道。
等他回來娶她,哪怕此時的他心裏還有另一個女人的影子,但她相信,假以時日,他的身邊、他的心裏只會有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