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該死的么雞
80年代初,中國大陸剛剛改革開放,位於湘鄂贛三省交界處的一個名叫通城的小縣城,那時候最流行的詞彙就是“搞副業”了,身邊的人講得最多的就是搞副業了,誰誰誰出去搞副業啦,誰誰誰在哪搞副業掙了多少錢啦!
什麼是搞副業,剛剛滿十六歲秦建超是不懂的,別人搞副業能掙錢,秦建超相信自己也可以,孤兒出身的秦建超藉著改革開放的春風,從農村來到了縣城,也搞起了副業。
很難想像,後來被賭界稱為“賭神”的秦建超,第一次搞的副業竟然是收破爛。
不過那時候,秦建超也沒有想那麼多,想得最多的是,自己那些個一同搞收破爛副業的朋友,在空閑時間來到自己的住處,搓上幾圈麻將,最好還是能贏上幾把,這樣可比在外收破爛強多了!
早上一起來,天就灰濛濛的,一看像要下雨的樣子,原本打算出門的秦建超又縮了回來,下雨天,好啊,哪些個牌友肯定也不會忙活了,按照慣例他們肯定會摸到他這兒來,搓上幾圈麻將的。而是秦建超又縮回了被窩裏,準備睡好了,養足精神,大戰一回。
果不其然,不到九點,叫門的聲音就響了起來,秦建超趕忙從被窩裏鑽了出來,開門一看,正是自己的那些個同行兼牌友:瘦猴、田雞和賴狗!
不用說,支開牌桌,秦建超還特意找出了那副古董麻將牌。
說道這幅古董麻將牌,那可是三天前秦建超花了六塊錢從一個老太太手裏收來的,那時候一副新麻將牌得十幾塊,雖然是舊的,但是牌都齊整,對於平時愛搓幾把的秦建超來說,是個不錯的選擇。
不過,這幅麻將牌也卻是挺古董的,已經發黃了,都看不出是什麼材質做成的,有點象玉,又有點像象牙,拿在手裏溫潤溫潤的,不過秦建超可沒有想那麼多,只要牌友來了,有麻將玩就挺好了!
四人坐好,擲骰子,就戰開了!
轉眼間已經三圈了,不過秦建超今天的手氣不怎麼好,而且是特別的不好,按秦建超的話說,那是忒邪性了!
第一局:秦建超七對聽胡,單吊么雞,可是到了最後穿牌了,也沒見那三張么雞的影子,翻牌一看,三張小么雞正躺在後面的尾牌里睡大覺呢!
第二局:秦建超看着么雞挺難受,起手就將么雞給打出去了,邪門的是,一回手,小么雞就抓回來了,接着打,接着來,又接着來,當秦建超無限懊惱的將第四張么雞打出去時,做他下手的瘦猴就自摸了!
第三局:秦建超聽胡挺早的,手裏面吊么雞、四條,但是4圈過去,影子都沒有,卻摸來了張五條,看着么雞四條沒希望了,秦建超果斷的換牌,將么雞打出去,準備胡二、五條。可是將么雞一打出去,秦建超就傻眼了,一炮三響,瘦猴、田雞、賴狗都糊了全都是單吊么雞。
第四局:聽胡,而且胡么雞、四條、七條,看着自己手裏的牌,秦建超可是卯足了勁,準備一洗前三局么雞所帶來的恥辱,可是連續三次心急的秦建超將么雞都摸到手裏了,但是卻被對面的賴狗連續三下的碰牌,被秦建超上家的田雞摸了四張么雞去了,暗杠了,而且還杠上開花了!
第五局:還是那該死的么雞。。
第六局:又是那該千刀萬剮的么雞.。
第七局:還是敗在那應該槍斃八百回的么雞手裏.
第八局:又是那不知道在心裏被秦建超罵了多少遍的么雞。。
第九局:么雞。。
第十局:么雞。。么雞。。
第十一局:么雞.么雞。。么雞。。
第十二局:么雞。。么雞。。么雞.還是么雞.
……
看着自己每天收破爛好容易攢下的三十多塊錢都進入別人的腰包了,秦建超是看見了么雞就煩,而那麼雞在秦建超的眼中卻是格外的刺眼,每次看到么雞,秦建超都感覺那麼雞的摸樣就好像在嘲笑自己。
秦建超有些暈乎了,真的太邪門了,又是么雞,這已經又是連續摸來的第四張么雞了!前邊連續摸了三張么雞,都打掉了,看着剩餘的牌也不多了,秦建超也沒有多考慮,就直接放掉了!
“胡!清一色!”坐下秦建超下架的一個瘦猴滿臉笑意的將自己面前的牌推到。
已經是多少把了!秦建超哭的心都有了!
“奶奶個嘴的!么雞跟我有仇啊?”看着自己放掉的么雞,看着因為糊了牌而一臉笑容的瘦猴,看着賴狗他在笑,看看田雞在笑,想着桌上那刺眼的么雞也好似在笑,不對,那桌上的么雞真得在笑.
秦建超氣急了,猛的抓起那桌上的四張么雞,狠狠的砸在桌上,可是不知道是他用力太猛,還是他今天太背,那四張么雞猛地回彈過來,重重的砸在了自己的臉上。
秦建超只感覺眼睛一黑,滿眼都是么雞,感覺無數的么雞都圍着自己在飛,張着嘴朝着自己笑.
用手一摸,已經出鼻血了,滿手都是血,秦建超是氣急了,看着手上的血,看着依舊散落在牌桌上的么雞,看着他們好像依舊在嘲笑自己,秦建超再一次用沾滿了自己鮮血的手抓起那四張么雞,狠狠的砸在地上.
牌局自然是到此就結束了,看着瘦猴、田雞和賴狗一邊數着錢一邊笑着,秦建超都恨死那可惡的么雞了。。
秦建超氣極了,也懶得收拾,拍的一聲關上門,倒頭就睡下了!此刻的秦建超只感覺到無比的累,躺下沒多久,就傳出均勻的打鼾聲。
只是秦建超不知道的是,在自己拿昏暗的小屋裏,那幾張沾滿了他鮮血的四張么雞牌,其中有一張此刻正在牌桌底下發出淡淡的熒光,而那牌上沾滿的鮮血正慢慢的滲入進牌里,那牌面的么雞花紋中,頭頂、眼睛和尾巴上的紅色更加的深了,彷彿是要滴出雪來。
特別是眼睛,就好像是一隻鳥兒的眼睛,活過來!狡黠的眨巴眨巴!
要是秦建超看到了,估計會大喊見鬼。
不過秦建超卻在夢境中,依舊見到了漫天圍繞着他飛的么雞小鳥。
秦建超這一覺睡得很死,一直到傍晚的時候,才醒過來,腦袋暈暈的,不知道是睡過頭了,還是餓的。
醒來后,秦建超簡單的用涼水洗了把臉,就滿屋子找吃的,不過很顯然,家裏一點也沒有,但是看着那牌桌上,散落的麻將牌,秦建超心裏就有些煩了,想起今天的牌局,心裏還是忍不住的嘀咕了一聲,邪氣!
也懶得收拾,就出門去了,在街邊花了五毛錢買了二個吊爐餅,一邊干吃住,眼睛一邊到處哧溜,一會就來到了穿城而過的雋水河邊,而沿着河岸,剛剛建好的全城最好的景觀道路雋水大道。
只見道邊的花壇邊上,只見一個老者穿着一身灰不溜秋的衣服,說是僧袍不像僧袍,道袍不像道袍,頭頂上已經沒有了頭髮,還好像殘留着幾個戒疤的印子,但是腦袋後面卻有留起了一些花白的頭髮,挽成了一個道髻!
滿臉都是皺紋,完全是一副黃土高原的景象,一笑,估計能夾死蒼蠅,滿口的黃牙,不知道多久沒有刷過牙了!
此刻正翹着二郎腿,一隻手在扣着腳,兩隻三角眼正賊溜溜的打量着路上過往的人。
“小兄弟,我看你天庭飽滿,地閣方圓,萬中難求一個的好命相!要不要看個手相啊!”
看見秦建超走過來,連鞋也沒有穿,光着一隻腳就攔住了他,滿臉笑容的說道。
一開口,一股濃濃的口臭帶着濃濃的酒味就撲面而來!
“滾開!奶奶個嘴的!看我面善好欺負不是?”秦建超沒好氣的的說道,一臉的厭惡!
“小施主,便宜,看一次只要十塊錢!”那老者一點也不以為意的接著說道。
“十塊錢?你個老小子怎麼不去搶?晦氣,沒看見老子輸錢了?有錢算命,我還不如拿來趕本呢!”秦建超說道。
“小施主,賭可不是個好東西,我看你今天印堂發黑,霉氣纏身,乃大凶之兆,今日內必有不好的事情發生,我勸小施主還是讓老夫看看手相,尋一個解救之法才是正道啊!”那老者繼續開解道。
“滾滾滾,我說我今天手氣這麼背,原來是你這老神棍在這裏咒我呢!”說完,秦建超推開老者。
“遇見和尚,逢賭必輸啊!”
“我不是和尚?”老者辯解道。
“道士也一樣,奶奶個嘴,你再敢惹小爺,看小爺我不揍你個滿臉開花!”說完,秦建超瞪了那老者一眼,揚了揚拳頭,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小夥子,真有血光之災啊?”老者喊道。
聽到老者的話,秦建超腳下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忍不住又回頭狠狠的瞪了那老者一眼,真有衝上去揍他一頓的衝動,不過看着那老者瘦弱的身軀,只好忍下來,暗道一聲晦氣就走掉了。
看着秦建超的樣子,那老者一臉的無奈,搖搖頭,自言自語的說道:“這年頭,好不容易說個實話,還沒人相信!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說完,又回到花壇邊坐下,自顧自的扣着腳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