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難堪？鄒忠和潘桃桃確定他們這樣不依不饒的繼續鬧下去，難堪的不會是他們自己？到底是茜茜和柏赫的缺席帶來的難堪大，還是他們當父母的逮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大肆宣揚，甚至在鄒欣的大喜之日上鬧騰來的丟人現眼？
鄒忠和潘桃桃顯然沒有想到那麼多，鄒平和彭桂香則是滿滿的無奈。他們兩人對鄒忠和潘桃桃的舉動頗為無語，又不好真的當面跟其對上。否則一旦惹得鄒忠和潘桃桃歇斯底里的鬧騰下去，大家的臉上都不會好看。
“行了，都吵什麼吵？有完沒完？該閉嘴的都閉嘴，煩不煩人？”出聲阻攔這場鬧劇的並不是眾人所想的鄒奶奶，而是意外出現在此地的紀小蘭。
說起這位準婆婆，就不得不讓人嘆服了。也許是認定了鄒欣這個兒媳婦，故而覺得他們家和鄒欣家無需分清楚彼此。是以在兩家同時操辦喜宴之際，紀小蘭沒少從鄒欣家往自家搬東西。按着她的話來說，都是一家人嘛，誰拿不是拿啊？比如喜糖、再比如柴米油鹽醬醋茶，反正一切能從鄒欣家撈到的好處，紀小蘭樣樣都沒落下。
原本對於紀小蘭的此般舉動，鄒忠和潘桃桃是非常之不高興的。鄒忠的臉色漆黑不說，潘桃桃更是差點挽起袖子跟紀小蘭干架。若非鄒欣哭着喊着攔着，若非鄒欣下跪磕頭求着，若非……若非瞧中了曹毅家確實有點小錢、也確實發了那麼點小財，潘桃桃肯定會翻臉不認人的否則這門親事了！
怪只怪鄒欣太愛曹毅，怨只怨曹毅家尚且有那麼點家底，這才使得鄒忠和潘桃桃選擇了退讓，選擇了容忍。想着等到鄒欣嫁入曹家之後就能過上的美好生活，想着他們這個娘家可以從婆家沾到的諸多好處，鄒忠和潘桃桃掐了又掐手心，權當瞎子般什麼也故作看不見了。
也正是鄒忠和潘桃桃的容忍，使得紀小蘭貪圖小便宜的舉動變得越發的變本加厲。這不，喜宴當日曹家忽然缺了幾包喜糖，紀小蘭毫不客氣的扭身就跑來了鄒欣家，想的就是從鄒欣家再拿些回曹家。
原本幾包糖果的事，也談不上多麼的驚天動地。壞就壞在紀小蘭的舉動太明目張胆，拿的時候恰好入了鄒奶奶的眼裏。鄒奶奶今個一大清早就撞見鄒金帶着何盈盈坐在了鄒欣家的堂屋裏，兩人的舉動甚是親近，卿卿我我的甚至彼此喂起了糖……直嘔的鄒奶奶想吐血。
此般憋屈的時候再撞見紀小蘭的不良舉動，鄒奶奶當即就爆發了。沒有破口大罵已經是很給曹家面子，只不過是“嗖”的一聲站起身，隨即便一巴掌打在了紀小蘭伸向糖果的那隻手上。其用力之大，只看鄒奶奶漲紅的臉、再看紀小蘭瞬間通紅的手背，便可窺見一二。
紀小蘭就這樣被打了。放眼過往那麼些年，可是從不曾發生過的事情。片刻的發懵之後，紀小蘭怒目瞪向了鄒奶奶。不過還沒等兩人開戰，門口就傳來了鄒忠和潘桃桃找鄒平和彭桂香麻煩的聲音。紀小蘭心下本就不快，望望鄒奶奶再瞅瞅鄒忠和潘桃桃，紀小蘭選擇了稍微軟那麼一點的柿子。於是，紀小蘭出現在了門口，出聲呵斥向了鄒忠和潘桃桃。
說是遷怒，也不過如此。紀小蘭知曉比起鄒平這個三兒子，鄒奶奶更為喜歡鄒忠這個四兒子。換而言之，要讓鄒奶奶難過，當然得從鄒忠這裏下手。是以毫不客氣的，紀小蘭罵向了鄒忠和潘桃桃。
當然知道紀小蘭不可能是純心維護鄒平和彭桂香，鄒奶奶的臉色當即變得煞是難看。她還沒老糊塗，不可能看不出來紀小蘭的有意為之。怎麼？不敢跟她嗆聲，就找上了老四和老四媳婦？
別看鄒奶奶前些日子因為鄒金和何盈盈的事，一不小心跟潘桃桃對上、甚至還動起了手。真要論起親疏，鄒奶奶可是半點也不馬虎的！是以不等鄒忠和潘桃桃反應過來，鄒奶奶就箭一般的衝上去跟紀小蘭罵上了：“你個死不要臉的，自個佔小便宜，連新娘子娘家的幾包喜糖都偷，轉身又罵新娘子的爸媽？你是覺得被我這個親家奶奶撞見你的醜事覺得丟人，所以故意找茬尋麻煩是不是？”
“放你娘的狗屁！鄒家老不死的，你少唧唧歪歪的敗壞老娘的名聲！老娘什麼時候偷了？不就是幾包糖果嘛！老娘還缺了這麼點小錢？我們曹家連這麼幾包糖果都買不起？信口雌黃也要有個限度，別睜着眼睛說瞎話！你當什麼人都跟你似的，平生半點好事不幹，就愛搬弄是非、顛倒黑白？你自個的兒子兒媳婦站在面前，你就卯足了勁的偏袒老四對不對？真是沒有良心，早晚死不瞑目！”大喜的日子當眾被指責偷竊，紀小蘭可容不了這樣的污點。粗魯的雙手叉腰，指着鄒奶奶的鼻子就反擊了起來。
鄒奶奶和紀小蘭的爭吵來的毫無徵兆，眾人皆是傻住，一時間有些接受不能。好端端的親家，怎麼為了幾包喜糖吵起來了？這……這可真是貽笑大方，說出去要被外人給笑死了！
“媽，怎麼回事？你怎麼跟親家吵起來了？”跟紀小蘭起衝突這事，王翠華和葛雲當然不怕。莫名其妙的看着怒火直冒的鄒奶奶，兩人一起走了過來。
“你倆來的正好！都睜大了眼睛好好瞧瞧，這就是鄒欣的好婆婆，以後的還婆家！就幾包喜糖的事，她既然好意思跑來咱家拿？你們說她到底是什麼意思？是不是根本就沒把咱們鄒家放在眼裏，只當咱家的閨女是倒貼的還是怎麼的？”鄒奶奶是不知曉紀小蘭先前舉動的，也不知道紀小蘭早就在鄒欣家拿慣東西了。是以她乍一發覺紀小蘭貪圖小便宜的不良舉動，二話不說就想着揭露出來。鄒奶奶想的倒也簡單。輕而易舉的拿捏住了紀小蘭的把柄，日後鄒欣在婆家就能挺直了腰桿做人，肯定過的比誰家的媳婦都舒坦！
鄒奶奶的心意的好的。但她不知道鄒欣和曹毅兩人之間，從來都是鄒欣求着曹毅的。也就是說，如若兩人不能結婚，曹毅定會一臉無所謂的擺擺手，拍拍屁股就走人。但是鄒欣做不到這樣的洒脫。她肯定會跪在地上緊緊抱住曹毅的大腿，然後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她這麼久以來的愛意，祈求曹毅的原諒和回頭……
愛情的世界，先愛上的肯定會是先輸的那個人。面對絲毫不愛自己的那個人，往往更是輸的徹底。鄒欣便是如此。這才會令紀小蘭鑽空子的一再跑來佔小便宜。
然而這件事，鄒忠和潘桃桃心中清楚，鄒奶奶卻不知道，王翠華和葛雲也無從知曉。再之後，鄒奶奶毫不客氣的將紀小蘭得罪的徹底。王翠華和葛雲亦是團結一致的堅決擁護鄒奶奶的指控，你一言我一語的將紀小蘭擠兌的無顏見人。
“這都什麼事啊？怎地連幾包喜糖也捨不得買還是怎麼的？都是一個村的人，誰不知道誰的底細啊？你們曹家還能缺了這麼幾個錢？莫不是想着娶媳婦不花錢最好，連幾顆糖也要省下？要真是這樣的想法，那可就太過分了點吧？就算你家兩個老的不要做人，你家曹毅總得出門跟人打交道吧？難不成還等着大傢伙一塊戳你家曹毅的脊梁骨不成？那可要不得，千萬別被戳的直不起腰見人才好。”王翠華，身為鄒家長媳，此時此刻自然要第一個表態的。
“沒錯沒錯！大嫂說的正是我心中所想的。說起來我還真就覺得奇怪了！咱家鄒欣可是好丫頭，不論樣貌還是才學都絕對頂呱呱的大姑娘！曹家能娶回來這麼個悄生生的漂亮媳婦，難道不該感恩戴德的捧着供着？怎麼還為了省點小錢就什麼丟臉皮的事都干？婆婆是這個德行，怕只怕公公也好不到哪裏去吧？哎呦，這下可就糟糕了。咱家鄒欣還沒過門就遭遇上這種事，日後可怎麼過活啊！”葛雲說這些話，有一半是為了應和鄒奶奶和王翠華的。不過剩下的一半心思，則是衝著鄒欣本人去的。
葛雲可沒忘記之前鄒欣幫着潘桃桃跟她們動手的事。雖說後來潘桃桃和鄒欣在鄒忠的帶領下，親自上門跟鄒奶奶等人都道了歉、也賠了不是。可葛雲是什麼人？向來最愛記恨這些小仇小怨的她，決計不可能隨隨便便就讓這事糊弄過去。縱使當時因為鄒奶奶和王翠華的放話，葛雲不得不皮笑肉不笑的接受潘桃桃母女的歉意。但事實上，葛雲一直惦記着找准機會就狠狠的報復回去呢！
就好比此時此刻，王翠華一心幫着鄒奶奶對付紀小蘭，葛雲則根本沒打算真心幫忙拿捏住紀小蘭的把柄。她的這些話有諷刺之意，更有挑釁之味。看就看紀小蘭是否足夠寬容大度，賭就賭紀小蘭能不能坦率的做到既往不咎。
如若這一刻，鄒茜站在這裏，肯定會一眼察覺出不對勁，也會輕笑着回答葛雲那麼一句：“紀小蘭並非大度之人。”但是很可惜，鄒茜不在這裏，也沒人看出葛雲的小伎倆，亦沒人及時阻攔事態的繼續惡化。
“喂！你們鄒家這是什麼意思？合起伙來欺負我是不是？怎麼？你們人多勢眾，就能所有的嘴巴都衝著我叫喊？信不信我們曹家真要跟你們鄒家對上，絕對不可能輸給你們？不就是幾包糖的事嘛！你們恁是小氣的不肯拿給我這個准婆婆，是成心不想把你們家姑娘嫁給我家曹毅是不是？行啊，不嫁就不嫁，我家曹毅還真就不稀罕了！大不了就不娶，咱家曹毅不愁娶不到媳婦！”聽聽，紀小蘭寸步不肯退讓，話里話外可就是一拍兩散的意思了。
“喲，瞧瞧這都什麼話？怎麼？你家曹毅不愁娶不到媳婦，我家鄒欣就嫁不出去了？你家曹毅有什麼了不起的！一個鼻子兩隻眼睛，走哪找不到這麼個男人？我看你這個婆婆對我家鄒欣很是不滿意對不對？那好啊，咱們乾脆就不說這門親事了唄！頂多就是不嫁不娶嘛，誰怕了誰不成？”葛雲可真夠狠的。連喜宴都開始擺上桌了，卻當眾叫喊這樣自掌嘴巴的話。她本人自然無所謂，上嘴皮碰着下嘴皮，說完就了事。可鄒欣怎麼辦？鄒欣是新嫁娘，真要因為她的三言兩語沒了親事，或多或少都會被人閑言碎語的！
葛雲的別有居心沒人看出來，但她這些話的不得當，卻是被鄒忠和潘桃桃察覺到了。兩人登時臉色大變，心下怨恨葛雲多嘴的同時，連忙也上前拉住了葛云：“好了好了，二嫂你少說兩句。不過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大家各讓一步，就這樣過了好了。”
“過了？怎麼過了？我可不打算就這樣過了！”鄒忠和潘桃桃不出面還好，一出面整件事徹底崩了。原本葛雲放出狠話的時候，紀小蘭心裏也有那麼一絲猶豫的。畢竟結婚當天再退婚，對誰都不是一件光彩事。哪怕她家曹毅確實不怕娶不到媳婦，卻也沒必要擔負不必要的惡名。可鄒忠和潘桃桃驚懼的表情那般明顯，紀小蘭立馬就得瑟起來了。
沒錯！她怕什麼啊？是鄒欣求着她家曹毅，又不是他們曹家攀着鄒家娶鄒欣這個兒媳婦？反正鄒欣不可能不嫁給她家曹毅，鄒忠和潘桃桃也不可能真的捨棄這門親事，她只需要站在這裏等着鄒奶奶等人給她賠禮道歉便行，又何必在意其他？
心中有了新的盤算，紀小蘭再度望向鄒家眾人的眼神便狠厲了起來，姿態也剎那間擺的極高：“我看你們鄒家是真的很不滿意這門親事對吧？鄒欣不想嫁給我家曹毅？行啊，那咱們今個就當面把話說清楚了唄！趁着現在事情還沒走到最後一步，彼此都還來得及反悔，趕緊把親事推了得了！你家鄒欣不稀罕嫁給我家曹毅，我家曹毅也等着娶別人家的好閨女不是？”
“別、別！千萬別！沒那麼一回事，真的不是親家想的那樣！”鄒忠和潘桃桃一個往回拉住想要跳腳罵人的鄒奶奶，一個急忙上前拽住似乎異常惱怒的紀小蘭。
“媽，你先少說兩句。這事不是你想的那樣，也決計不能把親事攪黃了。欣欣就盼着嫁給曹毅呢！哪能在嫁人當天被退親？以後咱們鄒家還要不要在靈泉村住下去了？悅悅還要不要嫁人了？這萬一傳出去，欣欣的名聲不好聽，鄒家閨女的名聲也都給毀了啊！”想着鄒奶奶最疼的就是鄒悅這個孫女，鄒忠一邊指了指身旁不遠處臉色慘白的鄒悅，一邊悄聲附在鄒奶奶耳邊嘀咕道。
“可……”都說暗虧吃不得，鄒奶奶又豈是乖乖受委屈的人？但……瞥了一眼神情已經不對勁的鄒悅，鄒奶奶咂咂嘴，最終還是忍住了什麼也沒說。得，她先忍這麼一回。等到鄒欣嫁去曹家的事成為定局，她再親自上門找紀小蘭討教，非要讓紀小蘭後悔今日對她老人家的不敬，下跪磕頭求饒才成！
見鄒奶奶總算被安撫下來，鄒忠不由的長舒一口氣，只希望潘桃桃不要讓他失望，關鍵時刻能派的上用場才好。否則事情可就徹底大條了，欣欣非要在家裏哭死過去不可！
鄒忠心中所想的，又哪裏不是潘桃桃正擔憂的？她也不知道鄒欣怎就那樣鐵了心，非要嫁給曹毅不可！雖說潘桃桃也覺得曹毅確實不錯，但真心還沒到誓死不嫁的地步。
沒想到她自己橫行霸道了這麼些年，最終卻養出個這麼沒出息的閨女！若不是看在欣欣跟她很貼心，又時時刻刻都想着維護她這個當媽的，連她跟鄒奶奶干架都上前幫忙的份上，潘桃桃鐵定早就跟紀小蘭杠上了，又哪裏會容得紀小蘭得意這麼些時日？
如此想着，潘桃桃的臉上堆滿了假笑，心底直嘆氣：“親家啊，大好的日子咱們都喜慶點成不？不就是幾包糖果的事嘛！真要鬧的一發不可收拾，可不就是讓旁人看笑話了？就算你家曹毅不愁娶不到媳婦，也不能憑白為了這麼點小事敗壞了名聲不是？難不成你還真想等到以後曹毅再跟別的姑娘說親的時候，別人問起來曹毅今天為何要退親，你的回答是為了幾包喜糖？那可不是丟人丟大發了？”
瞅見紀小蘭的臉色稍微緩和，潘桃桃再接再厲，拉着紀小蘭的手開始推心置腹：“說起來咱家欣欣跟你家曹毅是什麼感情，我這個當媽的看得明白，你這個當媽的不也一清二楚？咱們都是長輩，能眼睜睜的瞧著兒女不高興，日子過得不快活？總歸是兩個孩子自己決定的親事，咱們就算不多多幫襯着點，也不能暗地裏扯後腿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