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張網待捕
我和雪非顧不上問雪異細情,迅速趕回家中。一進門,雪異迎了出來,臉上氣呼呼的,抱怨道,“你們人類真……真不知好歹!”
這卻是從何說起。我和雪非對視一眼,忙問,“慢慢說,怎麼回事?”
雪非在一旁沒有插嘴,若是往常,她一定該出門嗔怪雪異維護我了。但她現在已自覺退回到了第三者的位置。這感覺讓我極不舒服,但這事得從長計較,這一會兒是顧不得了。
“早知道咱們不幫那個姑娘了!”雪異性子直,一旦不開心,說起話來思路也不清晰了。
“哪個姑娘?”我耐着性子問道。
“就是咱們在趙發財家遇到的那個。就是她向警方出賣了咱們,現在警察已經懷疑是咱們對趙發財下的手。”雪異一向最討厭恩將仇的人。
當然,雪異所說的,都是那些山斑鳩們跟蹤的結果,有些話它們聽不懂,有些地方它們也跟不進去,所以只知個大概,我們也是連猜再蒙地分析出了大致的情況:趙發財被殺后,警方根據目擊人提供的信息,趙發財曾和興元大學的那個女生在一起呆過,所以找到了她。而她就把我們潛入趙發財家的事也交待了出來。她不認識雪異雪非,但我是興元大學的老師,她肯定認識我,只需說出我的名字和身份,警察到學校一查,就能找到我了。
“這不怪那女孩,她只是實話實說。”雪非道,“下一步咱們該怎麼辦?”
兩姐妹將眼光都看向我,我明白她們的意思,我們沒做虧心事,自然不怕。但警方真來調查,雪異雪非不真實的身份信息,卻有可能因此被發現。
“要不這樣,”我想了想說道,“你們兩個先躲開幾天。我配合警方調查,將這事處理好后,你們再回來,免得再生事端。”
雪異雪非也正是這個意思。我打發兩姐妹離開,她們去郊外遊玩也好,在城市其它角落裏呆幾天也好,也正好讓她們藉機放鬆放鬆,休息一段時間。
兩姐妹帶足了錢,合開了一輛車離開了。她們剛走沒多久,警察就來敲家門了。
在我看來,這不過是履行調查,排查每一個懷疑對象。借口我已想好,我就說我是見到趙發財在學校旁邊帶走了我們學校的女生,感覺情況不對勁兒,我跟蹤過去解救學生的。
不想事情出乎我的意料,警察一進家門,直接出示了逮捕證。
“到底怎麼回事?我犯什麼罪了?”當警察將手拷往我手腕上拷的時候,我才有些慌了,大聲質問道。
“到警察局你就明白了!”幾名警察表情淡淡的,並不和我解釋那麼多。
我瞅着他們,以我的體格和本領,雖沒信心制服他們,但掙脫他們跳牆逃跑,還是沒一點問題的。而賽力和黑子它們也狂吠着圍了過來,一旦我給它們示意,它們必會捨命救主。但我很理智,我並沒有做虧心事,若一反抗,有理也說不清了。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安慰自己,去一趟警察局也無妨。我沖賽力和黑子擺擺手,示意它們我沒事,讓它們放心在家裏獃著。它們這才安靜下來。
“還有兩個女的,去了哪裏?”幾個警察在樓上樓下搜了一遍,沒發現人,於是下來問我道。
“我家裏沒別的人,一直都我一個人住。”在這一方面,我決定死扛到底。
“你一個人?那怎麼家裏有那麼多女人衣服?”一名警察問道。
“那是以前的女友的,現在分手了,衣服我捨不得扔。”我住在這偏僻又少有人煙的別墅了,除了黃梅大姐一家,還真少有人知道雪異雪非,我想怎麼說就怎麼說,難不成還真有人能找着她們?
“那先走吧!”那警察一擺手,兩名警察扶我進了警車。
第一次以嫌犯的身份,坐在警車裏,還真不是味。所幸每一家的別墅離得遠,也沒人圍觀,否則我這張師道尊嚴的老臉還真掛不住。
情況越來越出乎我的想像,一進警察局,直接把我放進了一間隱秘的審訊室里,門鎖上后,便再無人管了。
一日三餐有人送飯,送飯的警察也不看我,放下飯就走。
“我吃素!”伙食還不錯,但不對我的飲食習慣。
那警察也不為難我,將葷菜端走,不多時,換回素菜。
我吃了睡,睡了吃,一邊等着他們提審我,一邊想着雪異雪非怎麼樣了。如此過了三天,我再也坐不住了。
看到那年輕的警察把飯菜放下后,又要走,我叫住他,“你們什麼意思!我要見你們的領導!”
那年輕警察仍不理我,徑直朝門外走去。我知他這一離開,又是半天時間才能見着人,不由急了,手一揮,將桌子上的飯菜,嘩一下,全推到了地上,碎碗碎盤乒乒作響,湯湯水水濺了一地。
年輕警察看我一眼,並不計較,轉身回來,彎下腰收拾了起來,將破碗破盤收成一堆,端了出去,然後又拿拖把將地拖乾淨后,仍不理我,扭頭走了。
聽着“哐”一聲,屋門又從外面鎖住了,我急得欲發瘋,要殺要罰,總得給個說法啊,這算什麼情況!
過了不到半個小時,門又被打開,還是那個年輕警察,又端過來一份新做的飯菜。鬧了一次,見沒有效果,我也懶得再和他鬧了。我看也不看那飯菜,決定絕食,我就不信他們領導會眼睜睜看着我餓死。
下一頓飯送來時,年輕警察見我沒吃,也不驚奇,平靜地收拾走,將新做的放在我面前。我也較上了勁,堅持着不動一下筷子。
絕食到第三頓的時候,那年輕警察受不了了,終於沖我開了口:“蘇老師,飯菜若不合胃口,您可以提意見,我們再換。”
我心中得意,總算把你憋說話了,我也讓你們嘗嘗不說話的滋味,我不看他,也不理他。
“蘇老師,您總得吃些飯吧?”那年輕警察又問。
我仍不理。那年輕警察沒轍,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
我知道他這一去,必是去彙報去了。看來他的領導該親自出山了,好歹見見他們的領導,也知道到底把我抓來不管不問是怎麼回事。看那年輕警察一口一個“蘇老師”地稱呼着我,我緊繃著的大腦稍稍放鬆了些,態度還不算差,應該沒有太大的惡意吧?
這一次見效很快,大約過了有二十多分鐘,一陣有力的硬皮鞋踏地的聲音傳來,接着聽到門外有人開鎖的聲音,門還未開,一個洪亮的聲音已經響起,“蘇老師,讓你受驚了!”
隨着推開的門,我看到那年輕警察旁邊站着一個高大強壯的便衣,劍眉、挺鼻、黑紅的臉膛,孔武有力,看上去差不多有三十六七歲。
我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一幅沒聽到的表情。經過這幾天的感受,我明白一個道理,越是沉默的一方,越占心理上的優勢。
“蘇老師,不管怎麼樣,總得填飽肚子,不吃飯可不行啊!”那人邊說邊在我旁邊坐了下來,見我仍不理他,他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沖跟在他身後的年輕警察一擺手,“小李子,你先出去吧,我和蘇老師交流交流。”
我這才知道那個給了送了幾天飯的年輕警察姓李。見他退出去並順手掩上了門,那人開始自我介紹,“我叫史東方,興元警察局特別行動隊隊長,把蘇老師請來,讓您你委屈了!”
“受委屈倒不敢當,只是不知史隊長把我抓來,卻又不提審,不知是什麼意思?”既然知道他是負責人,我也就不必再沉默了。
“這個是誤會,蘇老師,這不是逮捕,這是請。”
“哼,有拿着逮捕證請的嗎?有把請的人鎖在審詢室里幾天的嗎?”我想起這幾天的憋屈,氣就不打一處來。
“蘇老師,詳情我不方便透露,但我們此舉實為保護蘇老師。”史隊長解釋道。
“保護?”我冷笑,我需要什麼保護!以我的本領,以雪異雪非我們三個在一起的實力,除了警察局我們不願來硬的外,別人誰能傷害得了我們!
“蘇老師還不知道吧?現在外面已經鬧翻了,說蘇老師在電視上宣傳的是假藥方,根本治不了豬流感,很多人當時癥狀稍稍減輕,但隨即都又加重了,媒體上現在已經把蘇老師抨擊得一無是處了!”
“什麼?”我一聽有些急了,按雪非的說法,那藥方只能暫緩疫情,這些天我被關在這裏,雪異雪非也被逼離開家,偷解藥的計劃沒機會實施,沒想到疫情已經開始反撲了!我趕緊問,“沒有人員傷亡吧?”
“這個蘇老師放心。現在已經有了救治良藥,是本市一個醫學專家研製的,豬流感已經徹底被控制了!”
那專家倒是個奇才,不僅能解蠱,連那數十種奇毒組合竟也能一一給破了!雖然不是我們的功勞,但聽到這個消息,我還是長出了一口氣,說道,“這是好事啊。”
“當然是好事,但對蘇老師來說就未必是好事了。”
“你什麼意思?”
“也正是那專家分析揭秘了蘇老師的方子,宣佈有害而無益,以至於蘇老師已成為全市百姓譴責的對象了。”
“譴責我?”我心中不爽快,“我又不是賣葯,又沒有賺錢,只是公佈了藥方,最多沒有效果,何罪之有?”
“雖說無利可圖,”史隊長笑道,“但大家都覺得蘇老師是在沽名釣譽呢,而且也順便為自己的動物醫院擴大影響——”
“放——”我氣昏了頭,真是好心得不到好報,竟被人這般猜忌,不由想罵,一想是在警察局,不合適說粗話,只好生生住嘴,過了一會兒,才對史隊長說道,“對不起,我有點激動。”
史隊長並不以為意,他繼續說道,“還有那趙發財的死亡,多數人已認定是蘇老師所為。”
“天哪,我冤枉死了!”我叫道。
“蘇老師,你放心,我並不這樣認為。”史隊長說道。
“那還為什麼要把我關在這裏?”
“這個還是為保護蘇老師的安全。至於詳情,恕我暫時不能奉告,蘇老師以後會明白的。只希望蘇老師好好吃飯,再堅持幾天,我們一定完好地將您送回家。”
我又追問史隊長關我到此的真實原因,他避實談虛,如此過了半天,我仍不得眉目。史隊長此舉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勸我吃飯。
看看再也問不出頭緒,我只好放棄,說道,“既如此,史隊長請回吧,我會吃飯的。配合政府的工作,是每一個公民的職責。”
“這就對了!”史隊長達到目的,笑着在我肩上拍了拍,說道,“放心吧,我們不會傷害你們的。”然後轉身離開了。
“不會傷害我們?”我思索着史隊長的話,這麼說,他們的目標不光是“我”,而是“我們”?對我來說,能和我稱得上“我們”的,那就只有雪異雪非了。忽然,我一下子明白了,這可能是個圈套,他們一直把我關在這裏,就是算定了雪異雪非必會來救我,一旦她們來救我,恐怕也就該被藉機抓起來了。
天哪!我一下子焦慮起來,暗暗祈禱雪異雪非千萬不要來救我。但又怎麼可能,一旦雪異雪非回家見不到我,必然會捨命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