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初探欲都

第四十五章 初探欲都

偏宮內燈光昏黃,那哭聲雖然在極力壓抑着,但似乎哭的人很多,所以仔細一聽之後,只覺得驚心動魄、毛骨悚然,我和雪非對視一眼,彼此眼睛裏都有一種被那哭聲感染的心慌意亂和消沉絕望。

“不好!”我心中閃出一個念頭,會不會這哭聲也是一種蠱?我曾聽說過,某些偏遠民族,有用聲音迷惑人的,一旦沉迷進那聲音里,要麼六神無主,被那聲音指引着,落入圈套中;要麼隨着那聲音或低沉或高漲,最後血脈賁張,七竅流血而亡。

想至此,我忙伸出雙手去捂雪非的耳朵。幾乎和我同時,雪非的雙手也捂在了我的耳朵上。心意相通,看來我們都想到了這一點。彼此捂着對方的耳朵,誰都聽不進去一點聲音,四目相對,含情而笑。最關鍵的時候,我們都先想到了保護對方。

略一思索,雪非想出了一個主意,她取出隨身攜帶的濕巾,撕開后揉成了四個小紙團,塞在我們兩人的耳朵里,這才放下心來。我們湊近那窗戶,用濕手指在窗紙上頂開一個孔,往裏面看去。裏面的場面讓我再次震驚。

我小時候曾讀旦丁的《神曲》,不知是哪一年的版本了,只記得紙張發黃、線裝、繁體字豎排。內容並不看得很懂,但一直最刻骨銘心的是《地獄篇》中的那些插圖:無數被捆綁着手腳的赤身**的女人,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臉上流露出的無不是絕望和驚懼之色。

那屋子裏的情景,和我小時候看到的那些插圖一模一樣!

“天哪,這裏簡直是地獄!”我扭頭沖雪非感慨道。雪非奇怪地看着我,嘴張了幾張,說什麼我也聽不到。

雪非指指我的耳朵,笑了。我這才想起,剛剛給耳朵里塞了紙團。看到裏面的情景,太過觸目驚心,竟忘了這事。我看到雪非正在取她耳朵里的紙團,趕緊攔住她,“不要!別中了圈套!”

雪非並不理我,不但取下了她耳中的紙團,一伸手,也將我耳中的紙團取了出來。“蘇哥哥,放心,我敢肯定,這些哭聲不是胡偉他們下的蠱。”

“但平常的哭聲,怎麼會如此的衝擊力?”我心中兀自疑惑。

“你看裏面那些女人,無一不絕望恐懼到了極點,所以那壓抑的哭聲中,就有了強烈的絕望的信息,若只是一個人的還好些,但若幾十甚至上百人的這種絕望信息一起發出來,就會形成巨大的感染力,使聞者也不自覺地被影響到這種情緒中去。就像人類為慶祝各種喜事而殺豬屠羊,其實殺那些豬羊時,豬羊也是極度絕望和憤怒的,它們的這種情緒會讓它們的肉中含有大量毒素,人類吃的時候,便會有損身體。如果毒素達到了一定的量,甚至會奪人性命。所以人類自己也常說‘樂極生悲’這樣的話。”雪非惟恐我太過擔心,給我講得很詳細。

聽到雪非這樣說,我忽然心中一動,忙問,“那是不是這種哭聲最多也只是影響人的情緒,而不至於損害身體?”

“是啊。這些哭聲中的絕望信息是散亂的,起不到太大的威力。”

“那所謂種蠱,是不是就是將這種或絕望或憤怒或悲觀的情緒和由這種情緒所產生的毒素,加以有效整理利用,便可以拿來為害一方了?”我以前對這些神秘科學並不了解,剛才聽雪非那樣一講,似乎心有感悟。

“蘇哥哥,你真聰明!別的我不知道,我知道我們白狐家族便是這樣做蠱的。”

“妥了!”我自作聰明,得意地對雪非說,“那咱們只要知道胡偉拿什麼做的蠱,是不是便可以做出解藥了?要是這樣的話,咱們也就不用去尋解藥了?”

雪非搖搖頭,嘆道,“蘇哥哥,沒有這樣容易,這只是一般的原理,但種蠱者不可能這樣簡單一做就下蠱的。蠱毒做好后,他們還要從毒草中挑出七七四十九種不同毒性的來搭配,解了蠱毒,但若解不了毒草的毒,一樣會奪人性命。”

“那若咱們再找齊那四十九種毒草是不是就可以了?”

“太難了。能和蠱毒搭配的毒草,不下千種,從這上千種毒草中挑出那四十九種,比大海撈針還難。更何況那四十九種毒草放入的先後順序不同,毒效也便不同,它們的解藥便也不同——”

“唉,這麼說來,要想憑空配出解藥,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了。”我失望道。原本我還想着回去自己配解藥,先將興元市這場瘟疫壓下去再想辦法對付胡偉。

雪非看了看錶,“現在已經兩點三十三分了,咱們離開的時間不足半個小時了,咱們對這裏又不熟悉,更何況要對付胡偉,咱們來硬的肯定不行,所以要取出解藥,今天看來希望不大了。”

“那怎麼辦?”我急了,只怕再拖幾天,興元市就真要變成死城了。

“不怕,蘇哥哥。”雪非道。

我問:“雪非,你是不是有了解救的辦法了?”

“只沒解救的辦法,但有暫緩的辦法,這還是你剛才的話給我的提醒,”雪非說道,“既然胡偉下的是蠱毒,那就離不開情緒的控制,興元的這次‘狗流感’之所以流傳得這麼快,是因為大家對這傳染病有了恐懼心理。越恐懼,就越容易被病毒入侵。若感染者克服了對這種病的恐懼心理,這病也就沒這麼厲害了——”

“哈,我明白了,”我打斷雪非的話,笑道,“你是不是想着,如果這次咱們得不到解藥,咱們回去后,就假稱已經有了急效葯,然後消除大家的恐懼心理。”

“正是如此。”雪非笑道,“不過也不算全是說謊,《異筋經》上倒確有抵抗瘟疫的方子,不過上面說的是,只能預防,並不能治癒。我想,既能預防,總會有些用吧?咱們就說是能治病的特效藥,先穩住大家的心情,然後再想辦法來取解藥,豈不多了些機會?”

“正是!”聽雪非如此一說,我的心倒先被穩住了,“既然如此,解藥難尋,咱們且不盲目去尋了,咱們先看看這裏面關的女人倒底是怎麼回事。”

我和雪非又隔着紙窗上的洞查看了一會兒,裏面關的女人雖多,但並沒有看守之人。於是,我們便放開膽子,打開了那鎖着的門,走了進去。

那些女子都正值青春,花容月貌,一見我們進去,抽泣之聲頓止,吃驚地將目光看向我們。這偏殿的面積大約有一百多平方,四個角落裏各點着通紅的蠟燭,雖又大又粗,但因為空間大,仍顯得昏蒙蒙的。大眼掃了一下人數,約有五六十名女子,因為她們都赤身**,我不好意思走近,只讓雪非詢問她們。

“你們都是什麼人?怎麼被關在這裏?”雪非一臉同情,盡量放低聲音,“不要怕,我也是偶然闖進來的。”

那些女子看着雪非,似乎曾受過十分嚴厲的恐嚇,都不敢開口。

“抓你們的人是不是叫胡偉?”雪非換了一種詢問方式。

眾人似一堆木頭,表情麻木,兩眼獃滯,一動不敢動。

“你們願不願離開這些?我救你們出去。”雪非不甘心,繼續詢問着。

不料那群人一聽到“離開”這個字眼,一個個條件反射似的,嚇得身子顫抖,一個勁地搖起頭來。

六七十個赤身**的女子,手足被縛,面如死滅,一齊獃獃地看着我,使勁搖着頭,那場面,讓我心中咯嘣一聲,似乎面對着一群冤魂,不由得脊背陣陣發涼。

雪非又設法問了她們一些問題,仍得不到半個字的答覆。雪非疑心她們是穿越而來的獸類,又用獸語和她們交流,她們一聽獸語,更是兩眼茫然。

“蘇哥哥,她們是人!”雪非肯定地看着我,“奇怪,她們怎麼會出現在這裏?我估計都是被胡偉捉來的,咱們得想辦法把她們救出去才行。”

“是啊,救不了全部,能帶走幾個也是好的。”我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多,眼前的一切讓我摸不着頭腦,真帶出去幾個,慢慢詢問,總會知道答案的。

我和雪非伸身去解最靠近身邊的一個女子身上捆的繩子,不想那女人像見到惡鬼一般,忽然驚叫:“不要!”一邊說著,一邊拚命將身子扭動着躲開我們些。

看來她們真是人類,會聽懂我們說的話。我們又換另一個女人,結果仍是如此。似乎我們要傷害她們一般,去解誰的繩子,誰都驚懼萬分。

看看錶,已經兩點四十五分,再不離開,一旦被新換來值班的人發現,就再沒有機會離開了。我給雪非示意,“算了,先走吧,回頭再想辦法救她們!”

雪非同情地看她們一眼,跟着我離開了這偏殿,把門仍如原樣鎖好,然後順着來路迅速返回。

似乎每過兩個小時這地下城市裏便會全面巡邏一次,原來平靜的大街上,這時卻不斷遇到由五個人組織的巡邏小分隊。一見我們穿的衣服和腰上別的牌子,並無人過問。

“站住,口號!”我和雪非正自覺僥倖,低着頭匆匆往出口處走的時候,忽然一支十人組成的巡邏隊攔住了我們,當頭的沖我們喝道。他們雖也是古裝,但裝束和見到的五人巡邏隊又有不同,想必是更高一級的督察之類吧。

我看一眼雪非,心中緊張,我們哪知道什麼口號。只見雪非俏眼一轉,不卑不亢,說了一串獸語。

那領頭的一聽雪非說的是獸語,頓時尊重起來,低頭哈腰,放我們通過。看其表情,雪非說的什麼意思,他也沒有聽懂,但顯然會說獸語在這地下城市裏級別是十分高的。

我和雪非不敢耽務,加快速度,趕到了那出口處。還好,尚不到三點,換班的人尚未過來。

“蘇哥哥,快換衣服。”雪非一邊沖我說,一邊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來,迅速換到其中一個看守的身上。我也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換到另一個看守的身上。雪非將他們屍體拉到牆角處,給他們擺了一個靠在牆上的造型。她轉身拿起放在旁邊那兩個看守自備的一壺燒酒,在那兩個人身上臉上澆去。

我以為要焚燒,伸手拿出了打火機,要點。

“蘇哥哥,不要。”雪非忙拉着我鑽進了來時的那樓梯間裏。因為知道這樓梯間裏沒有被監視,這次我們兩個放開了膽子,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功能,順着台階迅速往上跑去。跑了一半,我才忽然明白雪非為何要往那兩個已經被打死的看守身上澆酒,給他們身上澆酒,造成他們喝醉或喝假酒致死的假象,不至於當時就讓胡偉他們發現有陌生人造訪過這裏。既便過一會兒發現情況,我們也早已離開。

“雪非,你真聰明。”我忍不住將雪非的手攥得更緊,讚賞地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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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女友是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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