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第194章

公子啟見夏瑜沒有將話說盡,猶豫了一會兒,終是開口道:“最近朝中對君上子嗣不豐之事多有議論,國俌您……若是……”,期期艾艾半天,公子啟咬咬牙挑明了,道,“有人議論君上當納側室延綿後嗣。”

夏瑜正整理賬目的手一頓,握着毛筆卻半個字都沒落下,然後這一頓過後,夏瑜隨即又神色如常,繼續謄抄計算着,聲音很是平和的道:“長史你操心的還真是多啊。”

公子啟也知道這等國君的家務事還是少攙和幾分為妙,話已經說完,當然點到即止,閉口不言,也繼續低頭算賬去了。

一眾長史吏員忙了一整天,到了下午時分才准許歸家,不過這不是因為帳算完了,而是因為“下班”了,哎,沒辦法,沒日沒夜的忙,難道還不許人家回家吃飯洗澡順便和內室內從人溫存溫存嗎?整日整夜的耗在國俌正室里算賬,那還不把人累死!

不過這邊廂吏員連同公子啟都“下班”回家休息了,夏瑜卻是沒得休息的,又將一套已經擬好的法令搬出來,仔細檢查,而也就在此時,室外有寺人稟報有人執令牌求見,卻是夏瑜佈置在城中的哨探細作。

要知道自從遷國以後,夏瑜便開始利用往昔入燕時派遣出去的商人和自己配送的心腹在燕國內外乃至諸侯列國中安排下無數暗探細作,雖說只要夏瑜願意,他可以“看到”這個星球上發生的任何事,但畢竟人的精力有限,夏瑜沒辦法時時刻刻的盯着所有人,所以細作哨探就成了十分重要的情報補充的來源。

從菏澤手中接過那哨探呈上的密報,夏瑜打開密封的竹筒,只見裏面是一張薄紙——自從紙張被夏瑜折騰出來后,密報都改用紙張,畢竟帛書比紙張要貴的多,當家作主的夏瑜可是心疼府庫的支出。

將用數字排列的密碼對應文字,讀畢,夏瑜微微嘆了口氣,一旁服侍在側的菏澤見夏瑜面色有憂慮之色,小心問道:“主,出什麼事了?”

夏瑜將那張寫滿密報的紙燒了,有些自嘲有些無奈的道:“其實我還是喜歡打仗,若是情勢允許,我真相和君上緩換換,留他守國,我出去衝鋒陷陣。”

菏澤眨了眨眼睛,不解夏瑜話中之意。

夏瑜沒再多說什麼,忽地轉了話題,對菏澤道:“你明天去挑兩個人,要身家清白的,樣貌端正,明日君上巡查軍營回來,給君上送過去,。”

菏澤微怔,半響才明白夏瑜這個命令的意涵,微微長大了嘴,眼中滿是訝異,半響說不出話來,菏澤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但最終卻是一個字也沒說出口。

有些事情,以菏澤的身份,就算再不同意,也是沒資格開口勸阻的,作為僕從,主上有令,只能遵從,菏澤默然良久,最後道了聲:“諾。”

第二天早上,睡眼朦朧的公子謙起床后不久就被夏瑜拎起來了。

夏瑜向來覺得小孩子要睡飽才好,所以從來不強迫公子謙早起,今日卻是一大早就把公子謙叫起來,梳洗着裝過後,便帶着同乘一車出宮去了。

寺人橋被夏瑜調去照看公子謙,眼見這一大早晨的便出宮去了,寺人橋年紀大了,不便跟隨,忙着指揮寺人給公子謙收拾,及至恭送夏瑜帶着公子謙離宮,看着遠去的馬車才微微皺了眉,暗道:國俌到底有什麼事情非要這麼大早的出宮去,還要帶上孩子。

不過雖然心中疑問,但寺人橋卻也不敢多問,這幾年間夏瑜總攬國政,去弊興利,強國富民,種種作為,在朝在野,聲望極高,加之國君寵敬,國俌殿中事,但有所請,無有不從,使得夏瑜的權勢日盛,朝堂上下無人敢搓其鋒。

即使如寺人橋這等從小服侍服人長大的寺人,在夏瑜初初入燕時還敢有幾分不給眼色,現在卻也是畢恭畢敬,不敢稍有違逆了。

公子謙在馬車上問夏瑜道:“阿父,我們去哪兒啊?”

馬車顛簸,夏瑜怕公子謙坐不穩當跌跤,摟着公子謙的肩膀,道:“去你公伯曾祖府上。”

公子謙一聽,立時拍手道:“太好了,我很想公伯曾祖。”

狄氏去前,曾經有托公伯厚照顧公子謙,遷國之初,夏瑜忙於國事,沒去注意公子謙的事情,也就有得孫由將公子謙接到了公伯厚府上,一住就是四載,公子謙自然對公伯厚府上眾人都相處出了感情,對那位很是慈愛的公伯曾祖,也是十分親近,入宮一段時間,跟隨在夏瑜身側,雖然也習慣了,但對很是疼愛自己的公伯曾祖,怎能不想念。

夏瑜見公子謙那興高采烈的樣子,心中微微嘆息。

帶着公子謙到了公伯厚的宗政府,此時公伯厚居住的府邸十分狹小,門庭也頗為寒酸,但就是如此,也比無終城內絕大多數公卿朝臣的府邸寬敞氣派多了,說是僅次於皇宮也不為過,要知道遷國以後,燕國貴族在在都節衣縮食,比之以往富貴景象,那都是“貧寒”了不少。

那守門的小家老見到遠遠的一駕四駕馬車駛來,在仔細看馬車的紋飾,知道是夏瑜的車駕,便急急遣了下仆進去通稟,自己則是一邊恭敬上前行禮一邊吩咐下人擺了下馬凳。

夏瑜引了公子謙下了馬車,公子謙見了那恭迎的小家老,開心的道:“阿莒,今天你值守啊。”

那被稱作阿莒的小家老見了公子謙,滿是訝異,但還沒等他回答公子謙的話,府中便有人急急而出,卻原來是公伯厚的長子孫由的父親,對夏瑜行禮,道:“國俌,老父年事已高,行動不便,不能親迎國俌,着區區前來恭迎國俌入內,老父已經在靜室等候。”

夏瑜點頭回禮道:“有勞下大夫了。”

孫由的父親沒什麼實職,有個虛爵同下大夫,所以夏瑜這麼稱呼。

就着孫由父親的引領,夏瑜進了公伯厚的府邸,及至到了靜室,眼見公伯厚懷裏抱着個拐杖,正在案几旁坐了,身側的下仆正在給他熱酒,公伯厚似乎也很有興緻,一邊飲酒一邊靜靜觀賞庭中景色,眼見夏瑜來了也不起身不行禮,直直把孫由的父親急的夠嗆,正待代老父向夏瑜道歉,卻見夏瑜擺了擺手,道:“下大夫暫且退下吧,我有話和公伯祖說。”

孫由的父親看看自己的父親,又看看夏瑜,心中一百個不放心,但既然夏瑜開口了,也只能無奈道了聲:“諾”,便退下了。

孫由的父親退下后,公伯厚也沒甚反應,繼續在那裏飲酒,間或還拍着大腿起歌唱《詩》,而夏瑜也不做聲,這麼聽着。

公子謙年紀還小,不解此時情景,看看夏瑜又看看公伯厚,不明白為什麼阿父和公伯曾祖為什麼都這麼干站着。

就在此時,夏瑜輕輕推了一下公子謙的後輩,道:“還不去和公伯曾祖打招呼。”

公子謙得到准許,點點頭,撲到公伯厚懷裏道:“曾祖,我好想你。”

人的年紀越是大,就越是喜歡小孩子,許是好孩子身上的勃勃生機能夠驅散幾分屬於老者的滄桑暮氣,公子謙在府里住了四年多,公伯厚對其喜愛非常,現在眼見公子謙撲倒自己懷裏,長嘆一聲,抱住這個自幼失去內父的孩子,半是寵溺半是訓斥的道:“你看看你,成什麼樣子,禮儀規矩都學去什地方了!?”

公子謙也知道公伯厚寵愛自己,訓斥也不當一會事,只是直直的想公伯厚懷裏鑽,小鬧道:“曾祖,曾祖,阿謙好想你。”

笑鬧了一會兒,公伯厚看着還站在廊下的夏瑜,拍了拍公子謙的背,道:“你的寸兄都很想你,去找他們玩吧,我有事情和你阿父說。”

公子謙看看公伯厚又看看夏瑜,見夏瑜也道:“去玩吧,走時我叫你。”

公子謙自幼便沒了內父,本就比一般孩子多幾分敏感,雖然年幼,也是會看人眼色的,見阿父與公伯曾祖同時開口,便很是乖巧的點了點頭,道:“諾。”

眼見下人引了公子謙出去找公伯厚的孫子們玩耍去了,公伯厚的神色也冷淡起來,道:“國俌好手段,只怕這無終城上下,有人家裏夫夫內室里的耳語都逃不過國俌的耳目,我昨日不過在府中有了幾分牢騷,今日國俌便親自上門了,老夫何德何能,讓國俌這樣卑躬屈膝,一國內主,竟在廊下效下臣靜立待禮。”

夏瑜此時自顧自得走上堂中,坐在了公伯厚的對面,也沒為公伯厚這冷嘲熱諷的言語而生氣,很是平淡的道:“論公,我為國俌,乃是主上,但論私,我是服人內室,是您的後生晚輩,還要教您一聲公伯祖呢,晚輩恭敬長輩,廊下待禮,不丟人。”

公伯厚冷哼一聲,“當”的一聲將手中的酒杯放下,道:“老夫可當不起這一聲公伯祖,國俌也休要來這等恭維,你帶了謙來,無非就是想要軟化老夫,讓老夫過幾日朝會上不要反對你新頒佈的兩條法令。”

夏瑜微微嘆了口氣,道:“方才公伯祖您說府中偶有耳語,我便要親自上門來,這話確實錯了,若公伯祖您只是府中耳語,我又何必親自上門。”

公伯厚怒目圓睜,道:“夏瑜,你不用如此作態,我告訴你,三日後小朝會上,那兩條法令老夫我是反對到底啦!”

夏瑜看着公伯厚,目中神色複雜,對於這位老者,他其實心裏一直都是尊敬的,因為無論如何,這位老者總是秉持着一顆為國之心,為人也忠厚仁德,若非必要,他是在是不想和這位可敬的老者起衝突。

嘆了口氣,夏瑜道:“公伯祖,改制軍服和常備新軍,都是於燕國有利的。”

公伯厚目中滿是怒氣,握起懷裏抱着的拐杖,用勁的敲着地面,將鋪地的隔板敲的噹噹響,道:“改制軍服?你好意思出口,你那是改制軍服嗎?你那是改華夏衣冠為胡服!我燕國乃是周公之後,姬姓血脈,今日要毀華夏衣冠,披髮左衽,效蠻夷之態,還假什麼改制軍服之名,這等背祖之事,老夫絕不能答應!”

公伯厚這廂對夏瑜發怒,那兩個在側熱酒的下人嚇得瑟瑟發抖,要知道公伯厚現在可是對着燕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俌發怒啊,公伯厚德高望重是不怕的,可是這旁觀的奴僕,卻是都有幾分害怕遭了池魚之殃。

面對公伯厚帶着怒氣的質問,夏瑜倒是很平靜,道:“公伯祖,我燕國現在處境,您不是不知,我們北面是東胡北狄,西邊是赤狄還有,西南邊是中山國,正南邊隔着燕山是奪我燕國大半國土的齊國,我燕國四面環敵,我們必須強軍,才能在此危急之地立身保國。君上幾次領兵征戰的戰況您也看見了,我燕國騎兵威力您也應該從戰報上知曉了,如今的戰場上,戰車機動性不足,遠不如騎兵輕快,進退迅速,君上曾與我商議,要進一步擴大騎兵的建制……”

還沒等夏瑜說完,公伯厚已經打斷道:“推廣騎兵我不反對,但我反對着胡服!”

夏瑜對於被打斷說話也沒生氣,而是端起案几上的酒尊,飲了口酒,道:“滅屠何時,還有今春打東胡時,戰報中我已經詳細整理了着羊絨軍服的部屬的軍卒損失和着常服

的軍卒的人員損失,足足相差三倍!公伯祖,我燕國自遷國之後,人口本就大為減少,現今又年年有戰,我們沒有那麼多青壯可以去送死!能少死人才是最重要的!”

公伯厚被夏瑜反駁的一時語塞,卻是更加生氣了,道:“中原有華服之美為之華,中原有禮儀之大謂之夏,若是只為了燒死幾個人就揮舞華夏衣冠,那我們燕人還與蠻夷有何異?你們這般胡鬧,不僅要改制衣冠,還要給蠻夷爵位,你們任用那什麼餚骨,就不怕其後反噬?你們這般行徑,你們對得起列祖列宗嗎!”

夏瑜此時也微微有了幾分怒氣,說實話,似乎已經有好長時間沒有人敢這麼像訓孫子式的訓斥他了,強自壓抑,勉強維持平靜,夏瑜道:“餚骨是個小人,可是這次征伐東胡,他出的主意很管用,改制軍服,不僅是適應騎兵戰法,減少傷亡,更是使得我燕國能夠兵不血刃而收服周邊蠻夷。這次君上能夠大破東胡,除了一開始戰場上的一連串勝仗外,餚骨提出讓全軍改制軍服,從着裝上改制,讓包括東胡在內的蠻夷覺得我們不是外人,這次很多東胡部族見我燕**士着裝與他們相類,便不願與我們這個比他們強大太多倍的敵人再打下去,主動歸順臣服,餚骨立此大功,不能封爵,豈非賞罰不公?”

公伯厚一把掀了案幾,指着夏瑜大罵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燕國廟堂滿是蠻夷豬狗之輩,這還是姬姓的燕國嗎?這還是我華夏的燕國嗎?夏瑜,你這是在侮辱祖宗!”

夏瑜此時面寒若鐵,一言不發的看着公伯厚,靜室內的氛圍彷彿結冰,那兩個溫酒的下仆已經都匍匐跪拜在地,瑟瑟發抖。

夏瑜慢慢站了起來,看着公伯厚,緩緩的道:“公伯祖,我一直很敬重您,但是不論我多敬重您,在這裏我也要告訴您,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攔燕國復興,沒有任何人可以攔在燕國走向強大的路上,我要燕國強大,我要燕國復興,我要燕國比遷國之前還要強大還要富強,我要還給服人一個強大百倍千倍的燕國,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包括您在內。”

靜靜的向公伯厚施了一個禮,緩緩起身,然後夏瑜就這麼看着公伯厚,淡淡的吩咐那溫酒的下人,道:“去叫謙,我們該走了。”

那溫酒下人瑟瑟發抖,看了看公伯厚,又看了看夏瑜,最後還是受不住室內這嚇人的氣氛,借口遵從夏瑜的吩咐,道了聲:“諾”,便退了出去。

此時公伯厚臉色鐵青的看着夏瑜,夏瑜面無表情,一對眸子如古井不波,幽寒不見底,少頃,公子謙被下人領過來,夏瑜領着公子謙甩袖而去。

夏瑜方才離去,孫由的父親,公伯厚的長子,急急奔進來,道:“父親,我觀國俌面色不善,您老人家說什麼了!?惹得國俌如此不快!”

公伯厚一把摔了手中的酒杯,道:“我罵他了!怎麼啦!”

公伯厚的長子一聽這話就急了,道:“父親,國俌殿下此時在我燕國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君上愛之重之,從君上還是太子時算起,兩人成親都七八年了,到現在君上別說側室,連給內從內侍都沒有,這幾年來,國俌但有所請,君上無所不從,您這會兒竟然喝罵國俌,這……”

公伯厚用拐杖指着自己的長子,道:“我就是罵他了怎麼了?昔日我連姬范都能罵,我還罵不得一個內室了?”

公伯厚的長子聽得此話,連連跺腳,道:“我的老父親啊,您罵先君可以,甚至您罵君上都行,您乃宗室長者宗正,公族大夫,論理您管教先君都不算違禮,先君去后,君上繼位,君上的性子,向來都是寬仁厚重,敬老尊賢,不太把得罪他自己的人當一會事兒,況且父親也也算是看着君上長大的,情分在這裏,但是君上歸君上,國俌歸國俌啊!國俌這個人,厲害啊!你看看他這幾年主政,殺伐決斷,可曾皺過半分眉頭!那可不是個心慈手軟的角色!和您又沒什麼情分,您要是真把他得罪盡了……”

公伯厚厲聲道:“他能怎樣!?他還敢殺了我嗎!?老夫一把年紀了,怕他嗎!?”

公伯厚的長子,此時一臉苦色,道:“老父親啊,您也好,阿由也好,這到底為什麼啊?都和國俌犯沖。以前阿由何國俌不睦,您還勸來着,說什麼君是君臣是臣,夏瑜一天是國俌就一天是主,為人臣者不可逆主,怎麼這會兒您把您自己的話都給忘到腦後了?是,您是不怕,夏瑜也不敢真的拿您怎樣,可是您兒子我沒那份臉面啊!夏瑜他動不了您老人家,回頭來找我麻煩,我哪裏受得住!”

公伯厚一聽這話,只覺一股怒氣直衝腦門,氣得雙手直打哆嗦,指着自己的長子,道:“你……你……你是燕國宗室,是國府朝臣,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你不思報國,不思祖宗社稷,就像你自己的那點算計,你……”

公伯厚本來要用手裏的拐杖去打自己的兒子,但是方才與夏瑜爭論已經動氣,此時聽到長子一番話,氣上加氣,加之年紀已長,這幾年尤其是燕國遷國前後,又勞苦耗心非常,身體便不是十分好,此時方要站起,卻覺眼前一黑,暈倒在地。

公伯厚長子本來只是嘮叨幾句,一見自己老夫氣暈過去,嚇傻了,急急撲過去,叫道:“父親!父親!”叫了幾聲叫不醒,便急急向下人怒吼,道,“叫醫匠來!快!”

因為大敗東胡,又兼有許多東湖部族來降,這軍中的士卒一下子變得混雜,所以自從回軍無終城厚,服人幾乎日日泡在軍中整改訓練軍隊,意圖用最快的時間將吞掉的東湖人消化掉。

這日服人巡營過後,回宮歇息,跟隨服人一起巡營的孫由自然也是回宗政府,但是還未進門就發現府中下人來回亂竄,一個一個神色慌張非常,孫由皺眉,一把抓住守門的小家老,道:“阿莒,出什麼事情了?”

小家老阿莒道:“主……主,暈過去了,巫醫說,恐怕不好。”

孫由半響才反應過來小家老的意思,一反應過來小家老說的是爺爺公伯厚病倒了,並且眼見不好,孫由只覺得腦袋嗡的一下,瞬時就懵了,然後腳下一個踉蹌,差點立時軟倒,若非小家老阿莒反應的快,一把攙住孫由,孫由就要摔倒在地了。

及至被小家老攙扶住,孫由全身都發抖,半響,一把推開小家老的攙扶,快步奔進室公伯厚平時居住的正屋中,一見到倒在床上人事不知臉色蠟黃的公伯厚,孫由差點又撲倒在地。

勉強站定后,孫由靜靜的站在那裏等着巫醫給公伯厚診治,此時孫由的父親卻是很是焦急的來回踱步,與孫由硬冷如鐵相比,真真的團團亂轉像只熱鍋上的螞蟻。

及至巫醫診斷完畢,轉頭來看着孫由與其父,紛紛搖頭,道:“我等無能,救不了老宗正。”

這話一出,孫由的父親都快奔潰了,差點癱倒在地,卻是孫由此時硬冷的像把刀子,一把抓住自己父親的衣襟,道:“我早晨出府時祖父還好好的,怎麼這一天的功夫會病的這麼重!?”

孫由的父親此時看着自己的兒子,顫顫巍巍,沒有半點為長為父的威嚴,顫抖着道:“今天……今天……國俌來過,與父親有……有些爭執……”

一聽到這話,孫由握着腰間寶劍的手用力到指節發白,一瞬間眼中迸發的殺意看得他父親膽寒心顫,孫由的眼神充血,咬着牙,從喉嚨里擠出兩個字:“夏瑜!”

字字凝血,滿含欲狂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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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沒有女人的春秋戰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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