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晉軍營地。

田會看着一直不發一言的孔偉將軍,雖然畏懼,但此時他已經豁出身家性命上了晉國這條船,若是晉國敗了,自己也完了,是以仍然忍不住詢問道:“將軍,這平陰城……”

還沒等田會說完,孔偉便開口打斷了田會的問話,道:“大夫您怎麼看田至新任命的這個少年將軍?”

田會一愣,但孔偉也沒等田會回神,而是一邊觀察低頭查看地圖,一邊道:“天下大亂,列國爭霸,人才輩出,呵呵,說不定從什麼地方就冒出個奇才來。”但孔偉隨即拔劍直砍案前地圖,陰沉似水,道,“不過在我晉*隊面前,再奇的奇才,我都要他變成一個死人!傳令三軍,全軍沿濮水行軍而下。”

“報!!!!!”

斥候飛奔而入大堂,喘息連連面露急色,道:“晉軍行至三十裡外,屯營駐兵!”

田至因為接連數月勞累辛苦,加上年事已高,又聽聞燕軍入境的消息,驚嚇過度,病倒了,這幾日一直在卧房中修養,囑咐兒子田舒主理平陰府務,協助夏瑜抗敵,所以此時大堂中只有田舒與夏瑜正對着地圖商量軍策,此時聽得斥候來報,田舒眉毛一挑,道:“趁着晉軍現在立足未穩,我們打一個偷襲!”

田舒言罷,提劍便欲出門調軍,卻被夏瑜一把拉住,道:“你別急,我們先上城牆瞭望塔看看。”

夏瑜與田舒這陣子勤加整軍,除了剿盜練兵外,便是積極加固城牆。田舒按照夏瑜的吩咐在城牆上加修了瞭望塔,此時此刻,夏瑜與田舒爬上瞭望塔,夏瑜兩手做瞭望狀橫並在眉毛前,上下左右搖晃着一邊尋求一個好的角度觀察敵營,一邊在心裏嘀咕以後看看能不能做一個望遠鏡出來,不過貌似這個時代煉出透明純凈的玻璃實在是困難啊!

田舒站在夏瑜身邊,遠遠望向晉軍營地,眼見晉軍鄰水設營地,黑壓壓的一大片,心中焦急,知道一旦等晉軍將營地扎穩打牢,平陰城便危險了,一抓寶劍,道:“我去劫營!”但方才轉身,卻又被夏瑜一把抓住。

夏瑜遠遠眺望晉軍營地,抓着田舒,嘆了口氣,道:“甭去了,去了也沒用。”

田舒皺眉,道:“怎麼會沒用?”

夏瑜道:“斥候來報,晉軍每日行軍不過三十里,並且只走大路,不過峽谷隘口,沿途派斥候嚴密探察,每到天黑必然安營紮寨,在營寨之外深挖壕溝防敵,士兵輪流值夜巡查,防守嚴謹。”

田舒道:“這我知道啊,我們派了不少人打探晉軍軍情,可眼見晉軍一路行軍防守甚嚴謹,一直沒找到機會偷襲,想打個埋伏戰都沒機會。”

夏瑜一指遠處晉軍營地,道:“你看,晉軍選擇在一塊開闊靠河的地方紮營,使得周圍動向盡入耳目,晉軍雖然在紮營,民夫役夫靠河作業,挖溝渠,紮營寨,看似忙碌慌亂,但卻使軍士重兵將民夫伇夫包裹起來,明顯是防備別人趁其立足未穩而暗施偷襲。晉軍排列,以屯車做最外圍防護牆,其後又盾牌兵長戟兵防衛,盾牌兵長戟兵后是弓弩手,兩側為趙氏戰車,你父親曾經和我說過,此次晉軍侵齊,主將孔偉是趙氏門客,副將韓慶為韓氏宗族子弟,趙氏養馬之術聞名列國,趙氏戰車機動靈活,奔襲迅速,韓氏善射,強弓硬弩,冠絕天下,晉軍一路行軍至此,行列整齊,陣型未嘗少亂,這說明主將治軍領軍有方,兵強將智,你去偷襲,不過就是送人頭去了,我們手裏的士兵本來就不多,還白白給人送人頭嗎?”

田舒一邊看着晉軍紮營一邊聽着夏瑜的分析,聽夏瑜說完,便有些急了,道:“那怎麼辦!?難道就眼睜睜的看着他安營紮寨,然後攻城嗎?”

夏瑜搖搖頭道:“他要是攻城未必對我們不利。”

田舒奇道:“怎麼說?”

夏瑜道:“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為不得已。修櫓賁溫,具器械,三月而後成;距堙,又三月而後已。將不勝其忿而蟻附之,殺士卒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災也。

我平陰城高池深,晉軍若是攻城,損傷必重,對我方有利,傳令三軍,嚴加防守,在城牆上堆積草木石塊,嚴待晉軍攻城。”夏瑜一邊吩咐下去,一邊在心裏吐糟這時代落後的生產力,平陰城裏連用來點燈的油都沒有多少,要知道的這個機械不發達的時代,火油是守城的利器啊。

田舒自然不知道夏瑜心裏的吐糟,聽得方才夏瑜的一段分析也知道夏瑜說的有道理,便領了將令,答應了一聲,轉身便要去安排士兵調度,但突然想到了什麼,轉頭問道:“你剛剛說那個什麼‘上兵伐謀,其次伐交……’,一聽便是十分高明的兵法,在下能否詢問是何人所說?”

夏瑜還在緊盯着晉軍紮營動作,頭也沒抬的道:“孫子說的。”

田舒年輕氣盛,加之這些日子與夏瑜熟識了,也自然放得開了,聽得夏瑜的話,一翻白眼道:“你孫子說的啊?”

夏瑜道:“啊?”

田舒擺了擺手,道:“不說算了,我也知道這東西多半是各門各家的看門絕學,算我的錯,本就不該問?”

夏瑜這才反應過來,田舒以為自己的孫子是那個兒子孫子的孫子,有些呆愣,道:“你沒聽過孫子嗎?據說他可是你們齊國人,以前給吳國打過仗……等等……現在越國正在犯齊國南邊,原來齊國和越國間應該還有個吳國,那就是說吳國已經滅了,孫子好像是替夫差的老爹打過仗,那他是已經出生可能現在都已經掛了的人了,你怎麼可能沒聽說過?”

田舒有些不耐,道:“你嘀了咕嚕的說了一大堆什麼東西啊,我都聽不明白,總之,這齊國上上下下過去的現在的沒有幾個我不認識的名人,我還就是沒聽過那什麼孫子!還有你說什麼吳國夫差,就是被勾踐亡了國的那個南方諸侯?這個人我知道啊,你說那個孫子給夫差他老爹打過仗,這沒聽說過啊,我就知道伍子胥名揚天下,孫子?沒聽說過。”

夏瑜長大了嘴巴,半響合不攏,良久,一下子想到了什麼,問道:“那你聽過晏嬰這個人嗎?”

田舒道:“沒有。”

夏瑜有些小心翼翼的的道:“據說他是齊國人。”

田舒道:“齊國以前有個大夫似乎是姓晏,後來舉家遷到魯國去了,你說的是他們家的人嗎?這我真不知道。”

夏瑜又問道:“你知道管仲嗎?”

田舒道:“當然知道!那是我齊國的大賢人啊!輔佐桓公九合諸侯,一匡天下,桓公稱其為仲父,要知道自五帝家天下以來,上至天子下至諸侯家宰都是以夫俌為主治理天下,外主主理兵戎祭祀,內主經營財貨家政,直到我桓公用管仲,才有將朝政賦予外姓打理的始例。也就因為管仲輔佐桓公使得齊國國富民強,稱霸諸侯,各國爭相效仿,才有了非貴戚非內主內族得以進位廟堂、參與朝政、經營邦國的風尚。”

田舒說起管仲兩眼放光,顯然是管仲的一個超級大粉絲,夏瑜一邊田舒說話,一邊摸着下巴,他在平陰府庫藏書樓里翻資料時就察覺出有點不對勁,按理來說,晏子是齊國繼管仲之後最有才幹聲名的賢臣,而這個時空卻根本沒有晏子這個人,而孫子作為在春秋時期就應該頗有名望的兵法家,卻沒人聽過,那豈不是這個時空的華夏就不會有《孫子兵法》這本書了。

想到怪人所說的文明進程緩慢,又想到在藏書樓里看到的資料,那個“正長子承繼,正次子出封,庶子別從”,正長子繼承家業,正次子分一份財產另過,庶子用來嫁人的禮樂制度,夏瑜腦中一個電光閃過——難不成晏子和孫子都嫁人生孩子去了,所以在這個時空聲名不顯。

這個念頭從腦中劃過,夏瑜覺得自己彷彿一瞬間被雷劈了,怎一個囧字了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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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沒有女人的春秋戰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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