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5章 殺身成仁
“大哥,你怎麼樣了?在庭院之外,一聲大叫響了起來。~~~~一位二十多歲的青年人帶領着士兵趕到。當他看到張敬之跪在地上,急忙上前把他拉起來,嘴角卻有意無意間附在耳邊道:“大哥怎麼還不走?要走的話。我替你賺開城門,善後的事情小弟來處理。”
來人不是別個,正是洛陽三傑之一,官拜右驍衛統領的元敬業。他接到詔命,要率兵逮捕左禁衛統領張敬之,下獄審問。為了讓張敬之順利逃出,他故意拖延時間,於此時方才趕到,想給他逃離洛陽創造機會。沒想到,他卻身陷囹圄,自己一番心血終屬白費。
張敬之感激地看了一眼拜弟,知道自己不能連累對方。他左手搭向元敬業肩膀,大笑道:“控弦破左的,右發摧月支。揚手接飛猱,俯身散馬蹄。我與賢弟一見如故,與賢弟相交是為兄這輩子最大的樂事。拿酒來,我要與賢弟喝個一醉方休!”
元敬業激動地看着拜兄,感受到他那澎湃的豪氣,大笑道:“好,今天我就與大哥喝個不醉不歸!”他只覺得眼中淚意涌動,一股熱流從眼眶中流了下來,與雨水混在一起。
早有手下為他們準備美酒。兩人接過手來,拍去酒罐上的泥封,仰首大灌了下去。張敬之邊喝邊唱道:“健兒須快馬,快馬須健兒。蹕跋黃塵下,然後別雌雄。”唱着唱着,雙眼流下血淚,他狂態畢露,用手拍着酒罈以和節奏。
元敬業見狀,隨之高歌道:“棄身鋒刃端,性命安可懷。父母且不顧,何言子與妻。名編壯士籍,不得中顧私。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二人時而高歌,時而痛哭,時而飲酒,時而大笑,混視旁人若無物,現在他們的眼中只有對方,都在回憶昔日相處時的崢嶸歲月。
劉元臉色鐵青,幾次想要發作。只是知道想要捉拿張敬之,還離不開這兩人,便強自將怒火壓了下去,冷眼看着二人,心中想着怎樣報復他們,怎樣給他小鞋穿。
元漸看到這種場面,深受感染,他奪過一壇美酒,走上前來道:“笑對生死方是男兒本色。敬之,老夫也敬你一杯!”
張敬之目光迷離,他一改豪放悲愴的歌詞,用低沉的聲音唱道:“不撫壯而棄穢兮,何不改乎此度也。-====-乘騏驥以馳騁兮,來吾導夫先路也!哈哈,人生在世,便只能如此嗎?”
元漸聽后,心中默然。他知道張敬之唱起三閭大夫屈原的《離騷》,說出了他心中的迷惑。那歌的意思是說,為什麼不趁着年輕而拋棄這些落後的規定呢?乘着駿馬奔馳呀,我願意在前面開路。他暗想,“敬之呀,敬之!不枉我和你相識一場。只是你這番良苦用心怕是白費了。滿朝大臣,又有幾人有你這番氣度抱負呢?”
張敬之唱罷,順手將酒罈摔在地上,大叫道:“生存多所慮,長寖萬事畢。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你不要忘了我的話啊!”於是大喝一聲,橫刀身亡。
元敬業獃獃地站在屍體旁,然後猛地跑上前去,一把將屍首抱了起來,瘋一般地跑出院外,那痛苦的高喊聲混雜在雷聲里久久不絕。
元漸看着地上碎瓷,暗道:“敬之呀!你就放心地去吧,你的妻兒就由老夫來照顧。只要老夫在世一日,就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他們。”他抬起頭來環視一周,突然驚呼道,“不好!快隨我到西廂房!”
方九天被朝廷士兵圍困,下手毫不留情。那台階上的四人均是雙手持斧,見到庭院中的雨越下越大,方九天殺的筋疲力盡,紛紛加入戰團。剛才他們護衛廂房,眾士兵不敢近身,他們使用雙斧,氣勢霸道絕倫。只要一殺人,對方人群中便是頭顱橫飛,直如閻羅降世,令朝廷士兵膽戰心驚,士氣大失。
天上雷聲越來越響,雨線越來越密。乞伏穆景閃進左廂房,他被張敬之斬斷右臂,心中便想報復。見到元漸前來,已知張敬之難逃一死,當下便要斬草除根,將他的妻兒斬殺。此時他的心靈已被恨意蒙蔽,至於傷口嚴不嚴重,他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方九天知道主母分娩在即,不能遠行。他現在所能做的只是儘可能地拖延時間,等到孩子降世,將他們一併帶出洛陽。廂房內傳來陣陣痛苦的聲,幾個老嬤嬤焦急道:“夫人你忍忍,快了……再使勁……”
方九天待要殺退眾人,便見一黑衣人躍掌劈來,“乞伏穆景!”他大驚之下,差點被掌力劈中。眾士兵見到方九天被纏住,便全力圍攻那持斧的四人,形勢漸漸逆轉。
乞伏穆景右臂被斬斷,只好用左手應敵。“雪寒勁”的功夫從左手源源輸出,周圍的雨水漸漸變成雪糕。方九天只感到周身越來越冷,應付起來像是帶着一套加鎖在和猛獸纏鬥。
方九天原本也是一大高手,十年前因為一件事情受到張敬之的幫助,便投身神威將軍府。名義上是張敬之的手下,但府里的下人都知道,方大爺是他們老爺最信得過的人。
他見乞伏穆景右側頻露破綻,心下瞭然。於是提起精神,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從右側攻擊對手。周圍士兵早被殺的怕了,現在見對方主要人物分不開分,膽子不免又大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就在感覺體力漸漸不支,身體左支右拙的情況下,他突然感覺內勁在瞬間充盈起來。乞伏穆景大喜之下,頓時向方九天頻頻發掌。原來他在巴顏喀拉山的年保玉則峰上習武十年,自創“雪寒勁”真氣。一方面他運用西域鐮刀刀法,另一方面卻又得意自己真氣的強勁。只是無論如何使用,他的“雪寒勁”都難以運用自如。照理說,西域鐮刀刀法是外家功夫,講究的是招式精妙。而“雪寒勁”是內家真氣,以後勁綿長見長,兩者應該相輔相成才對,可是對於他來說,兩者總是難以兼容。對於任何一種功夫他都難以割捨。誰知自己右臂被斷,獨自用左手運用真氣,卻發現真氣循環不絕,絲毫不受斷臂的影響。這時候他才知道自己因禍得福,將自己的武學又提高了一個境界。但他先前創傷甚劇,久戰之下也不禁有力不從心之感。
元漸抬頭不見了乞伏穆景,已知後院生變,急忙帶兵前來。他見乞伏穆景正殺得起勁,便要出聲喝止。
倏地,一道閃電光華閃耀,如同一條長千萬里的太陽,眾人眼光被光線刺激瞬間竟什麼也看不見,只從廂房裏傳來夫人痛苦的聲。那閃電閃耀不過片刻,竟又傳來驚天動地的雷聲。乞伏穆景右臂被斷頓時被聲波震動地血流如注。他大叫一聲,跳出圈外,左手捂住斷處,狠狠地看了一眼方九天,飄身離去。劉元本想叫住他,待看到他那一付如同惡鬼的面孔,頓時將話吞進了肚中。
眾人受到雷聲震動,功力高的不免受了內傷,那些完全不會武功的士兵大多被震昏躺在地上。在雷電交相輝映下,忽然一陣奇怪的嘯聲從神威將軍府上空飄過。眾人抬頭看去,一件奇異的東西正快速地飛翔,嘯聲就是從他的身上發出來的。
那東西不時地在閃電中露出銀白色的外身,巨大的身形如同大鵬展翅。元漸直直地盯着那事物,心中充滿了恐懼。
“哇——”廂房中傳來一陣娃娃的啼聲。方九天大喜,心中道:“孩子終於降世啦!將軍要是知道一定會欣喜若狂的!”他卻不知道那個左禁衛統領、官拜神威將軍的張敬之已在不久前伏刃身亡。當下擺脫圍兵,跳進房中,那四名持斧力士則隨身策應。
張敬之夫人崔素真斜躺在床榻上,她看着襁褓中的孩子,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將軍怎麼樣了?是不是……”見到方九天跳進房中,她側過臉來問道,一張絕美的臉容因為生產的關係而慘白地沒有一點血色,彷彿那所有的鮮血已經隨着府苑中的殺戮流淌乾淨。
方九天不知道如何啟齒。其實見到乞伏穆景和元漸先後前來,他已經隱隱約約覺得事情可能更糟,只是他潛意識裏不願意承認而已。見到夫人發問,只好默然地垂下頭去。
“我知道了!”崔素真絲毫不見悲傷之色,“這孩子一生下來就是命運坎坷,你們即使逃了出去,也隨時會受到追殺。將軍姓張,今天遭到滅門之禍,張字不姓也罷。那就改為長弓好了。降生之日,上天狂嘯,名字就叫天嘯吧!”
方九天吃驚道:“夫人,請隨屬下一起離開。將軍現在前院,以將軍的武功,沒有人可以奈何得了他的。”他見夫人語氣悲傷,便知其意,於是急忙提醒道。
“我與將軍相識一場,又怎能棄他而去。方大哥難道不記得趙子龍長坂坡的故事了嗎?”崔素真別過臉去,沉聲道:“你們去吧!”
“夫人”方九天跪在地上不動,語氣充滿懇求。
崔素真見狀,一把奪過先前生產時用的剪刀,焦急道:“你們走啊,快走!”說吧,竟力刺進了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