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八章 失望的答案
郭子黎和薇兒在房裏沒呆多久，就聽到門外傳來一陣搖鈴鐺的聲音，出了門才知道，原來是開飯了。www.郭子黎低頭看了看腕上的手錶，才五點多一點，心道這山區的人們吃飯還真挺早的，在市區的時候，這個點兒剛下班呢……
今天的五原旅館格外的熱鬧，城裏來人了，還是電視台的，這對於小小的鎮子來說，也算是一大新聞，郭子黎等人來到院子裏的時候，發現院裏的麻將桌都空出來了，上面擺放着碗筷，桌上儘是些對城裏人來說挺稀罕的東西，郭子黎覺得這幾桌子上的東西，自己能認明白的東西不多，除去那些地瓜馬鈴薯，再沒幾樣認識的。
也不知道這伙食是多少錢一頓的標準，不過聽蕭芷茹說，這算是這家飯館最好的伙食了，郭子黎尋思着大鍋飯也挺有意思，雖然少了些情調，但是勝在熱鬧，郭子黎剛一坐下，就瞥見院子的大門前湊來不少衣服髒兮兮小孩兒，小孩的臉上大都灰不拉幾的，估計是剛玩完土……
“衛生狀況堪憂啊……”郭子黎小聲嘀咕了句，對於小孩兒這種東西，郭子黎向來把他們劃歸為麻煩的代名詞，髒兮兮的小孩兒就更麻煩了……郭子黎剛打算讓吳胖子去把小孩轟走，就見薇兒已經走到了那群髒兮兮的孩子中間，笑道：“你們看什麼呢？”
農村的小孩兒普遍怕生，不過看着薇兒笑的挺和煦，一個膽大的鼻涕娃小聲說道：“看你們吃飯……”
薇兒還沒等回答，郭子黎卻是笑了起來，這個小孩兒倒是挺經典的，難道看人吃飯對他們來說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么？
薇兒還想再問些什麼，下午接待他們的老大爺走到了門口，摸了摸鼻涕娃的頭，笑道：“都先回家吧，這次廚房做的多，等下如果有剩下的，你們再來……”
“他們是來等吃的？”郭子黎對老大爺的話明顯有些震驚了，看着一桌子實在說不上怎麼樣的飯菜，竟然能吸引來這麼一大幫孩子，郭子黎嘀咕道：“你們這兒地瓜算好東西？開玩笑了吧……”
“也算不上好東西，呵呵……”老大爺笑的挺複雜，“青年人都出去打工了，地荒的多，一樣吃不飽肚子……”說的這裏，老大爺嘆了口氣，道：“出去打工是好事兒，能見見外面的世面，賺的錢也比以前多一些，可是一遇上拖欠工資的，要不就是得了病的這樣的事情……唉。”
老大爺說完，招呼着郭子黎他們繼續吃飯，薇兒看着小孩兒們都不肯散去，對郭子黎道：“要不讓他們也來一塊兒吃？”
“臟乎乎的……”郭子黎嘀咕了句，發現薇兒有些失落，嘆了口氣，改口道：“先去洗乾淨，再給他們開一桌吧……這幫孩子也挺可憐人的，真不知道他們家的大人們都幹什麼去了，打工比養活自己家孩子還要重要？”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兒，都是為了生活……”老大爺聽了郭子黎的話，似乎明白了除去那個電視台的副台長，郭子黎在這兒也算個能做主的人，又招呼着倆老大爺抬出張桌子，把門口的十來個孩子喊了進來，小孩兒門都挺興奮，雖然沒個敢大聲說話的，不過那喜滋滋的表情，郭子黎看了心裏也多了一層莫名的味道，一桌子紅薯白菜什麼的，竟然能讓這幫娃娃們這麼樂呵，照着城裏的那些孩子，肯不肯看一眼都是問題。
“我說大爺，你們這兒一桌多少錢啊？”郭子黎啃了口地瓜，道。
“二十……我們要賺點兒……”老大爺笑的有些尷尬，道，“你不是嫌貴吧……”
“不是，不是……”郭子黎連忙擺了擺手，這放海州也就是一份盒飯的價，到這兒居然可以讓五六個人管飽，這標準還真不貴，雖然談不上好吃，盤子裏也就是些地瓜白菜，不過要照着那些發展了旅遊業的地方來說，要個二百都不成問題……
“沒想到才二十啊，你這有沒有好點兒的？”吳偉達聽了這話似乎也有些感觸，這一桌子的人，除去那個小警衛，估計沒人把幾十幾百的當錢的……
“農村就這飯，貴了能吃什麼？”老大爺覺得吳偉達的問題很好笑，笑道：“我們這兒還有很多家裏連飯都吃不飽的吶，就是那些辦喜宴的，比這也好不上多少……”
郭子黎聽了老大爺的話，若有所思，看樣子農村裏的真實生活似乎也沒有一些電視上，報紙上的報道說的那麼好啊……嘆了口氣，郭子黎瞅了瞅對桌那些吃的挺開心的孩子們，看着那一張張臟乎乎的開心笑臉，心情莫名的有些沉重了起來。
“你在想什麼呢？”小警衛看着郭子黎皺着眉頭，半個地瓜吃了好一會兒了還沒吃完，對郭子黎道：“嫌不好吃？”
“對吃的東西我沒那麼多要求……”郭子黎道，“就是覺得這才走了幾百公里，就像兩個世界一樣的差距，有點感慨而已……”說到這裏，郭子黎又看了一眼孩子們，對小警衛道：“你說，這些小孩兒，有將來么？”
“我也不知道……”小警衛似乎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聽了郭子黎的話，愣了一下，“他們應該在上鄉村小學吧，雖然學校的環境不怎麼樣，據說升學率也不是很高，很多都是上完小學就不上了……”
郭子黎點了點頭，薇兒看着郭子黎臉上有些莫名其妙的笑容，道：“小黎，你在想什麼呢？”
“沒什麼，就是覺得剛才一些突然的想法和我長久而來養成思想有了點兒衝突……”郭子黎苦笑道，“算了，這個要說起來就太複雜了……就拿眼前來說吧，看着這幫小孩兒，說實話剛開始我心裏挺反感的，臟乎乎的，穿的也破破爛爛的，農村的小孩兒一點兒也不如城裏的小孩兒招人喜歡……可是看着他們能吃着這地瓜都這麼開心，還能忍受着這樣的環境，這樣的生活，我倒覺得他們也有他們可愛的地方了，但是我心裏具體是個什麼感覺，我還真說不上來……”
“同情？憐憫？”薇兒有些好奇，郭子黎向來是個挺堅決的人，很少有說起一件事情這麼猶豫的時候……
“應該不是……”郭子黎道：“我一直都覺得，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是這些小孩兒身上似乎並沒有可恨的地方，他們出生在這個山溝里，沒有選擇自己出身的權力，貧窮可能會伴隨着他們一生，就算這些孩子裏，有智商二百以上的，這樣的環境也絕對限制了他們的發展……所以說，同情和憐憫，都是比較多餘的情感，對於這些小孩兒們，可能我最多的感觸，應該是無奈吧……”
“無奈？”郭子黎說完，不僅薇兒對於郭子黎的話題好奇了，就連吳小胖子和小警衛，也都把目光移到了郭子黎的身上，顯然他們被郭子黎的這個回答也勾起了興趣。
“他們改變不了自己的人生，選擇不了自己的將來，不是無奈是什麼？就算你們節目做完了，又能改變什麼？讓他們的父母不去打工，回來務農？還是讓外面的人捐錢捐物，讓他們能吃飽地瓜？”郭子黎笑的挺苦澀，道：“或許我的想法依然偏激，但是就是這樣感覺的，我挺擔心，你做完了這檔節目，不光會得到這麼一個你不想得到的答案，還會失望……”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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