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拜師
小花獨自決定買回來這許多腳板苕,很意外,魏氏林氏都沒說什麼,更沒有責備她自作主張花了銀錢什麼的,反而關心她背了這麼重的東西走那麼遠的山路有沒有累到……
小花愣怔了好一會才調整過來,一切恍如做夢一樣,她已經記不起從什麼時候起,魏氏已經不再罵她“陪錢貨”了,也記不起林氏從什麼時候開始在吃飯的時候會給自己碗裏夾菜…
小花知道,這其中恐怕搶佔了很大一部分她們對瞿靈兒的疼愛吧。也不知道瞿靈兒現在怎樣?她逃到哪裏去了?天大地大,卻沒有屬於女人的角落…她現在唯一期盼的就是不管瞿靈兒以後會怎樣,只要不記恨自己就行了……現實和記憶中的溫暖逐漸重疊了起來,只不過她的心依舊冰冷。
小花趁機向魏氏和林氏提出要拜賀大夫為師的打算,兩人俱是一愣,她們先前就聽聞這個木訥的小花每次趕集總要到藥房去待上半天,還以為那些都是傳言呢,看來她早已籌謀了。魏氏沒有立馬否決,而是看向林氏,無形中,林氏已經在瞿家佔據了一席說話之地。
林氏說道:“你是真的想學醫術嗎?”
小花道:“嗯,行醫可以治病救人,受人敬仰,我要成為一個女大夫。”
“女大夫?!”兩人驚呼出聲。
林氏吼道:“花兒呢,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那那大夫豈是那麼好當的?這治病救人,倘若醫好了人家不一定會感恩,倘若一個不好……那那可是要吃官司的呀。再說了,當大夫,那是要拋頭露臉的,你一個女娃子家怎,怎的如此不自愛呀……”
如同醍醐灌頂,虧的小花還是經歷了生活諸多磨礪重生而來的,光是想到如何讓自己的異能變得名正言順,卻沒想到這其中還有這些彎彎繞繞,是自己想的太簡單了。小花真誠的道:“娘,我知道了,那,那我不當女大夫了。”
林氏看看小花,沒有繼續責難的意思,思討片刻才鄭重說道:“不過,不當女大夫,你要真喜歡醫術的話也可以先到安仁堂去當布藥學徒,那樣也能學到很多知識…雖然身為女子,多學一些也是好的,也不用事實求人…”
林氏的話無疑給小花近乎絕望的前程開啟了一扇窗,“謝謝娘……”
原本以為多麼難的事情竟然就這麼…順利地定下來了。
第二天,魏氏和林氏便幫着張羅備了一份豐厚的禮行,由林氏帶着小花親自到賀大夫家,算是正式成為賀大夫的學徒,不過林氏再三強調,只當布藥學徒,不當坐診的學徒。
賀大夫家就在集鎮旁邊的巨石村村頭,巨石村因為地理位置緊俏,這些年常有外地人遷入,不管是村子的規模還是人口都是普通村子的數倍有餘。
賀大夫見小花終於拜自己為師了,高興的合不攏嘴,為師者,納門徒可不就是想着給自己長臉么,小花雖然是女兒身,雖然現在也不過十來歲,但是以他閱人無數的毒辣眼光來看,這個小女娃比先前收的那些弟子強多了……至於林氏的要求想都沒想都答應了,反正只要將這個娃子收入自己門下,無論如何都是他的門徒了,再說了,即便小花以後想當坐診的大夫,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賀大夫當即便讓老伴甑氏準備了一大桌好菜好酒,這日不如撞日,當天便去買炮仗舉行了濃重的拜師大禮。濃重也是相對來說,這也可見賀大夫對小花上心程度,而林氏見此,反倒心中有了隱隱的不安。她是知道自家女兒的,獃滯木訥,如果說真有什麼優點的話,那就是踏實勤勞,只不過貌似這些也只是做為一個學徒的本份吧,還不值得對方如此看重的吧……
禮畢,飯桌上,賀大夫趁着酒勁將小花狠狠誇了一通,當然也連連唏噓可惜是個女兒身之類的……
林氏聽后更是驚駭,端着酒杯的手久久舉在半空沒回過神。呵,賀大夫口中那個過目不忘,天資縱橫的女子說的是自己的女兒嗎?是驕傲,是悔恨,還有些慍怒。作為一個母親,自己竟然什麼都不知道。她偏頭看向小花,相比平時的木訥,此時倒是呵呵的傻笑……哪裏有一個天才該有的機靈與靈動呀,這樣的詞應該用在靈兒身上的呀。
小花傻呵呵地樂着,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仰脖子的瞬間,眼角餘光掃到林氏看着自己的複雜目光……陌生。
小花已然完全釋懷,藏拙不能藏一輩子,更何況現在瞿家生已經是秀才爺,也在縣衙謀得職位,再過幾年等到及笄之年,憑着秀才爺的名聲,那媒婆也能把門檻踩爛,與其到時候被拈來捏去,還不如現在就讓自己搏一個聲名,或許多少還有讓自己去“轉圜”的餘地呢。
趁着酒酣,小花對林氏說道:“娘,明天,我想跟師傅到縣城去看看。”
林氏夾菜的手驀地頓在半空,驚問,“到縣城去?”莫說是小花才十來歲的小女娃,就是她自己也沒到縣城去過。山迢迢水遙遙的,她怎能放心?即便是現在,任由女兒去外面採藥,去集鎮到處轉悠,她的心也是懸着的。好吧,這種懸着,這種擔心也不知道從什麼開始,便逐漸的在心底生根發芽了,到現在,貌似小花的一切都讓她無比牽挂。
賀大夫正在興頭上,況且先前小花貌似也跟他提過,經過這兩年多的相處,反正他現在看這個女弟子是越看越中意,隨口應道:“唉,去看看也好,這裏小地方太過蹩仄,讓小花見見世面也好。再說,小花很喜歡看書,那縣城可是有一個書肆哦,只要給幾文錢,可以在裏面任由你看一天……”這句話就純粹是對小花說的了,帶着寵溺和誘|惑的味道。
林氏仍舊遲疑,這是件大事:“這個,我還得和你家婆商量一下。”實際上她現在在家裏已經有絕對的話語權了,這只是推搪之詞,她怎麼放心讓這麼小的娃子,還是個女娃子跑那麼遠的地方去?她看着賀大夫,兩頰緋紅,看樣子是已經喝高了,又偏頭看向小花,小花滿懷期盼地望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