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丘鎮含香院
疼!麻木木的疼!火辣辣的疼!端木賜香覺得整個靈魂幾乎要被強行分成無數的碎片,放進地獄之口中細細咀嚼。
突然一股涼意瞬間將她支離破碎的靈魂澆透,端木賜香一個機靈坐了起來。她怎麼會有痛楚的感覺?她不是已經死了嗎?死人是不會痛的,為何還是這麼痛?難不成……她猛地咬住了唇,一定是的,一定是那枚指環。爹送給她的掌門指環是由一塊兒特殊的鎖魂玉做成,天下難得的寶貝。當年端木家族的祖先煉出了浮生丹救過一個即將絕命的高人,那人便將這枚玉送給了端木家族作為傳家寶。
這鎖魂玉能夠將已經死去人的魂魄存留三天三夜,若是機緣巧合恰巧有同時刻而生又同時刻而死人出現,那魂魄便會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自己的肉身早已經在丹爐內煉掉了,莫非自己如此幸運竟然遇到這千古難遇的機緣?在另一個人身上重生了嗎?
她猛地下意識去捂小腿肚子上的傷口,卻發現一條嬌小的白唇竹葉青依然纏繞着她的腿。
“啊!!!”一個男子過分尖銳的尖叫聲響徹在耳邊,端木賜香皺了皺眉頭,突然不動了。她猛地轉過頭瞪着對面那個喊得很誇張的男子。
熠熠晨光下,面前湊過來的年輕男子身穿藍色錦袍,鬢若刀裁,眉如墨畫,眼似秋水桃花,行止**從容……呃……放蕩?
他此時俯在端木賜香的身上直直看着她,唇角還殘留着一抹血跡,眸子竟然帶着幾分痴惘。端木賜香自幼生活在端木家族的深閨大院中,除了那個負心薄情的皇甫即墨,再沒有見過其他男子。誰知道在這陌生的地方會遇到登徒子,她狠狠一記耳光甩了過去。
“啊啊啊!!”那男子似乎也醒悟過來,忙跳了起來捂着瞬間腫了的半邊臉,不可思議的看着端木賜香。
“賜香你瘋了嗎?”
賜香?端木賜香一愣,果真是機緣連這具身體的主人也叫賜香。她隨即暗暗點了點頭,重生之後千萬不能露出行跡來,否則那一對兒賤人斷然不肯放過她的。
只有透過死的過程才能找到生的意義,端木賜香——那個端木家族的新掌門人已經死了,活過來的只有這個默默無聞的賜香。
可是面前這個很蕩漾的孩子究竟是誰?自己究竟在哪裏?自己的身份是什麼?她還需要了解一下。
在了解這些之前,賜香探出手將小腿上的那條劇毒蛇拽了下來,卻微蹙了眉頭。莫非之前的賜香便是被毒蛇咬死的嗎?可是這毒蛇咬了她后好像也僵直了,管他呢,現將蛇收好。是煉丹的一味極好的藥材。
“你你你……”那個年輕男子嚇得後退了幾步。
賜香站了起來,看着之前那個湊到自己面前滿臉驚恐的男子,沖他勾了勾手。
“你什麼你?你過來!”
“賜香……”那人似乎嚇傻了,“賜香我錯了……求求你不要這個樣子,我和張家二公子打賭,說李家三公子看到你后一定會暈厥過去,於是我將你騙到了這處草叢中,本想給李家三公子一個驚嚇……呃……驚喜……誰知道你讓毒蛇咬了……我拚命地幫你吸那蛇毒……眼見着你就死了……可是……”
他看着賜香又向後退了一步:“賜香,你是人是鬼?你這個樣子你知不知道比你平日裏看起來還要可怕!”
賜香着實不明白他在說什麼,怪只怪自己的靈魂佔了之前賜香的身體,卻沒有佔了她這些亂八糟的記憶和經歷。
“我是……”賜香不知道該如何說,按理說已經死了,可是端木賜香還活着,她究竟是人還是鬼?她自己也搞不清楚了。
“我是……姑且是人吧……”賜香將懷裏的蛇拿了出來,放在懷裏不太合適,隨手提着,蛇頭衝著那男子比劃來比劃去,“你過來!”
“賜香……”
“你叫什麼名字?這裏是什麼地方?我家在哪兒住?家有幾口人?都姓甚名誰?”
“在下名叫單濤,單藥師的獨子,家母單何氏,無兄弟姐妹只有在下一人……”
賜香捂着額頭:“我是問你我的家人是誰,在哪兒住?你可聽好了嗎?”
那單濤平日裏也是浪蕩子一個,家境富裕,單藥師是方圓幾十里唯一的藥師。七里八鄉求醫問葯的自是不少,可惜這個兒子不喜歡這樣來錢的職業,卻是喜好舞文弄墨,附庸風雅,倒也是個敗家玩意兒。
他本來和一二交好開個玩笑,誰知道現如今開出了人命官司,好在這個丫頭平日裏不被人待見,平時便是個痴傻的。此時看起來,好像更是傻的可以,不過她的眼神為何比以往都要明亮許多倍呢?那眸子清澈見底,倒也令人心動。
“賜香……你許是嚇暈了吧?這是青丘鎮,至於你家裏人嘛……”單濤略顯猶豫,“這個倒也不好說……我聽含香院的媽媽說你無父無母自小在含香院長大……”
“含香院?”賜香之前一直住在凌雲峰頂,幾乎與世隔絕,雖然是東昊帝國數一數二的年輕成名丹師,但是性子孤冷倒也很少下山來。只是不知道含香院是個什麼地方?莫不是和爹爹的聽雨軒一樣?也好!重生在大戶人家的院子裏也少受些苦楚。
“含香院的管事是誰?你且叫他們來,就說大小姐我有話要吩咐,”她如今只覺得腿肚子發麻,需要一頂軟轎。
單濤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緩緩道:“賜香!你確定你沒事?”
“我有何事?”賜香冷笑,暗道莫不是這個人嫌棄累不想跑腿兒?低下頭想從身子上找幾兩銀子先賞賜了他。誰知發現這家大小姐穿的也着實寒酸,粗布衣衫倒也罷了,衣襟上面竟然還打着補丁,倒是沒有對面那廝穿得好。
單濤緩緩走了過來:“我明白了,賜香啊!雖然我理解你想成為富家小姐的心愿,但是青丘鎮的含香院這個地方……”
賜香只覺得有什麼地方有些誤會,凝神看着他問道:“含香院究竟是個什麼地方?”
單濤現在有些受不了賜香的眼眸,怎麼被蛇咬了之後,眼睛變得那麼好看?一雙黑瑪瑙般的透亮眼睛,像是浸泡在白水銀中的兩丸黑水銀,骨碌一轉靈動異常。
他略有些失神,緩了口氣嘿嘿笑道:“含香院嘛……你知道的……對女人來說很危險……對男人來說只是微妙罷了……這個你懂得?”
賜香一愣還是弄不懂這究竟是個什麼地方,不過看到單濤那張臉突然心頭生出一陣不好的預感,這決不是個好地方。
“這樣吧,我現在就送你回含香院……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