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下馬威

第110章 下馬威

李瀚很清楚,單純的送親隊伍是不值得軍臣單于擺出如此大的排場來示威的,這樣顯擺絕對是因為隊伍里多了他這個未知數。

沒想到匈奴人這麼看得起自己,居然用對付高祖的陣勢對付他這個芝麻大的簪裊爵,李瀚不禁又有幾分自鳴得意。

可是,他的得意很快就被一種沉重所替代,這種沉重是從四色戰馬上坐着的四千戰士帶給他的。

戰馬分顏色,將士卻不分顏色,一個個健壯如山的匈奴將士披金穿甲,手持寒光閃閃的戰刀,每人背上還背着一柄強弓,腰間扎着寬寬的牛皮腰帶,配着箭匣,插滿了羽箭,足足有上百支,腳上都穿着長筒皮靴,小腿附近裝有馬刺,這裝備絕對是這個時代的頂尖騎兵配置。

最最讓李瀚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帶着轡頭跟籠嘴的戰馬在這些騎士的駕馭下整齊劃一,站在一起一排排的也不動如山,這說明匈奴騎兵的馴馬術更是精妙絕倫,要知道戰場上人不易驚馬易驚,戰馬的心理素質才是決定勝敗的最主要標準,而匈奴在這方面顯然是走在了時代前面。

李瀚從歷史書中知道,匈奴有着獨特的社會構成,既是一個生產組織,也是一個軍事組織,做到了軍政合一,兵民合一,生產跟軍事合一,軍事與生活合一。

他們不農耕,就沒有漢朝人固有的“家”的概念,說一聲離開,趕着牛羊畜生就能遷移,男子成年就是軍人,上馬射獵跟掠奪打仗幾乎沒有分別,故而,稱他們“匈奴鐵騎”並不是吹捧。

同時李瀚也很納罕,看四面馬隊的馬具配置,以及騎士們的鐵甲刀箭配置。每個騎士最起碼需要三十公斤以上的精鐵(青銅)來打造陣容,而漢朝對鐵的流通控制極嚴,他們只能自給自足,那麼。這麼多的精鐵以及冶鍊技術難道都是匈奴自己完成的?

“嘶……”李瀚動容了,這可是不容小覷的生產力水平,趁這次來匈奴,必須摸清這個奧妙。

“咚咚咚!”

河對岸傳來了雄渾的鼓聲,馬隊的騎士們嘴裏同時發出一聲長嘯,四千人的聲音和在一起,會發出何等嚇人的動靜,陪嫁隊伍瞬間發出凄厲的哭嚎,送親來的馬匹嘶鳴着四下亂竄,登時一片混亂。

李瀚也被嚇了一跳。差點從馬上掉下來,但他憑藉著一股強烈的憤慨,把恐懼變成怒容,用噴火的眼神緊盯着呼衍鐵吉,在長嘯聲停止后冷冷問道:“右骨都侯。請問這是何意啊?難道是對我大漢使團示威么?”

被嚇得趴在馬上的張方達看着李瀚不動如山的身影,心裏一陣羞愧,趕緊拿出正使的威嚴咳嗽一聲說道:“我大漢皇帝本着友好的態度,答應了大單于的和親請求,派使團萬里跋涉送來公主,你們就是這麼對待我們的誠意的么?”

呼衍鐵吉還沒回答,一聲陰測測的公鴨嗓子冷笑尖利的傳出來。馬隊閃開一條路,兩匹棗紅馬緩緩走進包圍圈,馬上正是中行說,跟一個身穿毛氈披風的匈奴勇士。

“大漢皇帝若是真有誠意,該派出真正的公主來伺候大單于,為什麼用有罪藩王的女兒冒充?而且這藩王之女也在中途遭人調換。現在馬車上無非是一個破了身的卑賤宮女罷了,你們送這樣的賤人來玷污匈奴王族高貴的血統,就是蔑視我大單于的死罪,還想讓我們捏着鼻子收下么?”

死太監果然是嘴尖舌利,一番話說的甚是惡毒。還把公主的身份點的準確無誤,這足以說明太秦橫六把一切真相都告訴他了。

張方達心虛的看了一眼李瀚,李瀚怕這位正使底氣不足說錯話,索性策馬走出隊伍,走到距離中行說五十步的位置,這是他計算好的能夠在突髮狀況下策轉馬頭躲開偷襲的距離。

李瀚冰冷冷的說道:“大國師,我等懷着一腔交好之心前來,並沒有出言侮辱您出身低賤,您怎麼如此謙虛,一開口就自稱賤人呢?”

李瀚出口刻薄也就罷了,最要命的是,他這番話還是用匈奴語說的,不,準確的說,是喊的,故而,四面騎士大部分都聽得清清楚楚,隊伍里就傳出壓抑不住的笑聲。

中行說惱羞成怒,尖着嗓子叫道:“無知小兒,死到臨頭還如此狂妄,老夫何時自稱下賤了?你再如此信口胡言,小心遭受五馬分屍。”

李瀚譏諷的說道:“你剛剛言道宮女乃是卑賤下人,在大漢宮廷,太監地位尚不及宮女,宮女是賤人,太監更是賤人,大國師難道不是告訴大家你是個下賤的太監嗎?”

說完這幾句話,李瀚又沖四周說道:“匈奴的勇士們懂得什麼是太監嗎?太監,就是大漢朝那些好吃懶做不願意幹活的人,甘願讓皇宮切掉他們的老二,不男不女的伺候宮裏的貴人們,你們說,這樣的人是不是賤人?”

這些話若是被陪嫁來的太監聽到估計會很傷心,不過李瀚使用的是匈奴語,就沒有這個顧慮了。

匈奴騎士們個個都是熱血鬥士,最看不起不願意幹活的人,此刻就亂糟糟鬨笑着,說寧肯斷子絕孫也不願意勞動,就是不折不扣的賤人。

中行說生平最忌諱別人點透他是太監,而且看好容易慫恿大單于答應他給送親使團一個下馬威的陣勢,被李瀚一個少年給搗亂成這樣樣子,不由得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沖身邊那人一揮手,做了一個刀切牛羊的狠辣姿勢,那人忽然策馬衝過來,揮舞戰刀就刺向李瀚。

李瀚制止了想撲過去的李三跟蒼龍,等到那人衝到跟前,他抬起一臂,寬大的袖子遮住了他隱藏在袖筒里的那隻手,衝著那人“輕輕”的擋了一下,說也奇怪,那人就木獃獃的凝固在馬上,保持着揮刀衝鋒的姿勢動也不動了。

並不是“聖子”真有出神入化的本領,更不是他學會了高明的點穴,而是他袖筒里的手裏攥着麻醉槍,一枚高效能麻醉彈足以瞬間制服一頭兩噸重的大象,收拾一個騎士絕對小意思。

在麻醉彈扎進那騎士脖子上的同時,李瀚利落的拔起彈殼收回胳膊,胳膊從寬袖筒里縮回去,把麻醉槍藏回腰間,才把胳膊再插回袖筒。

這一切動作說起來繁瑣,其實就在李瀚一抬手一落下之間完成,那倒霉蛋騎士擋住了他跟其他人的視線,故而別人看到的,就是聖子一抬手制住了這個人。

這一幕如同魔咒,驚呆了所有人,四下一片死寂,只有嘩啦啦的流水聲跟風吹過草原的聲音。

“大國師,這位是你的衛士吧?看樣子,是一位忠心護主的匈奴勇士,你明知道我能夠揮手收割人命,卻還是派他過來替你送死,你這心是不是太狠了點?難道在你心裏,始終覺得匈奴勇士僅僅是你發泄私憤的棋子,而不是你的手足兄弟嗎?”

立刻,匈奴騎士隊伍里發出了一陣陣怒吼:“烏克圖不該死!”

李瀚煽動完畢,換上滿臉的聖潔跟悲憫高聲喊道:“大匈奴的兄弟們,勇士們,在我李瀚的眼中,所有生活在天空下的人們,統統都是天父最寵愛的孩子,誰都不能無故取走他們的性命,縱然這隻天父的羔羊受大國師欺騙觸犯了我的尊嚴,我也不會取走他的性命。

你們放心,為了制服他的野性,我只是讓他暫時安靜一會兒,等明天早上,他就又是生龍活虎般的一個勇士了!”

“喔喔喔……”

聽到烏克圖沒死,騎士們舉起手裏的戰刀,發出勝利的嘯聲。

中行說也鬆了口氣,這個騎士可不是他的親衛,乃是大單于最信任的私生子,這次是代表軍臣出面觀察李瀚的,剛剛他也是一時氣憤才指示烏克圖殺李瀚,要真是李瀚弄死了烏克圖,他回去也無法交差。

李三跟蒼龍策馬過來,一左一右夾住烏克圖的馬,扶着他送回到匈奴人隊伍里,把他交給兩個白馬騎士,這才滿臉傲慢的回到李瀚身邊,左右護衛着他。

中行說心裏開始惶恐,李瀚太可怕了!

可怕的倒不僅僅是可以殺人於無形中的本領,而是他蠱惑人心的本領,眼看四周的騎兵已經開始被李瀚左右情緒,他哪裏還敢再給李瀚時間繼續妖言惑眾。

“李瀚,你是大漢朝的駙馬,當然要替大漢朝廷掩飾他們的換人伎倆了,大單于已經說了,讓草原上的狼群判斷你們這幫人該活在世上還是葬身狼腹,若是你們能夠制服狼群,我們就信任你是聖子,也接納漢朝送來的公主,若是被狼群吃了,就是我大匈奴用鮮血洗清大漢朝給我們的侮辱,率兵進攻的號令!”

中行說在烈烈秋風中瘋狂的大笑着,狀如瘋癲的吼出這番話來,之後果斷的後退。

四色馬隊也如同來時一般,整齊迅速的飛奔過河,隨即就用障礙物把橋堵死了。

李瀚正在驚懼中行說是怎麼回事,卻聽到背後傳來一陣陣恐怖的狼嚎,緊接着是一個送親軍士凄厲的叫喊:“好多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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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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