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人間慘禍
“呵呵，不都好那一口么？”正聊得開心，付羽瑤和燕柔嘉進了殿，兩人與馥心見了禮，隨後在各自的位置上落座，付羽瑤笑道：“有日子沒見妹妹了，瞧這是四個孩子的娘親么？身段兒還是纖纖，看着跟十*的大姑娘似的！記得剛出月子，咱們姐妹才是見過，沒想到妹妹恢復得這樣好！”
“姐姐可真會說話呀！”馥心絲帕掩嘴噗嗤一笑，“雖知道是假話，可聽着還是舒服得緊呢！”
“這話說的，倒不知敢不敢再誇你了！”付羽瑤佯作一怒，眾人卻一齊笑了起來。
聊着聊着，後宮嬪妃們一個個到了，到底是精心打扮過的，端的是脂香撲鼻，這裏面要數鄭雯鈺打扮的最為嬌俏玲瓏，一襲水紅色的新制宮裝，悉心地用金絲滾邊，領口一直到衣袂都以絲線綉着百合花，連料子都顯得格外名貴——馥心不免心底冷笑，穿成這個樣子，頭上的步搖金飾且不說有沒有僭越之嫌，就是這身貴重的宮裝，也足以讓眾嬪妃心生嫉恨之意。別人不提，就說剛晉了美人的葉兒，眼神之中便滿是不屑的意味。
真是個蠢貨啊。馥心暗暗罵著，卻聽後面有人高聲唱到：“皇後娘娘駕到！”
眾嬪妃一起起身福身下拜，見白曉雪由一眾宮人引領着，浩浩蕩蕩進了正殿。白曉雪今兒穿金黃刺眼的挑絲宮裝，領扣是金的，一直扣到了頸下，顯得格外恭正肅穆，她擦了很多粉，跟像是刷牆似的。眼妝和唇色選的也都是最耀眼的顏色，讓人看了之後有一種窒息的感覺。馥心看着她豪華的衣飾，竟有種眩暈的感覺。
“皇後娘娘萬福聖安！”一眾嬪妃高呼道。
白曉雪冷着臉，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緩緩登上鳳座，先是整理衣飾和坐下后弄皺的衣角，才是徐徐說道：“都起來吧！”
馥心不明白。為什麼再見白曉雪后她會變成這樣一個盛氣凌人的模樣——或者。這才是她真正的面目嗎？
只見產後的她略是豐腴，從前纖細的腰肢和尖尖的下巴都不見了，這樣的她顯得比馥心還年長似的。加上又換了一副妝容，馥心有種看到大姐大的錯愕。發愣之間白曉雪已經已是將矛頭轉向了她：“皇貴妃，本宮這些日子雖是在休養身子，耳朵卻也沒閑着。是有人向你說起，本宮的孩子長得既不像本宮。又不像皇上，是嗎？”
馥心聽這話，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我的天，這是誰跑去皇後面前出賣了我！？瞪圓了眼睛的馥心看着白曉雪。半晌才是起身說道：“皇後娘娘您這是說得什麼話！嬪妾從來沒有說過這等不肖言辭！”馥心轉念一想，既是皇后這樣問起了，一定是已經有人跑去她面前嚼了舌根。否則做賊心虛的她，斷斷不會說出這種話來！繼而她竟壯着膽子回應道。“皇後娘娘，即便是真有人說出這等言辭，也不過是一句玩笑罷了，您貴為天下之母，又何苦來跟這些人置氣呢？您這般惱羞成怒，不知情的，還以為這事兒是無風不起浪呢！”
這白曉雪在她眼裏其實還嫩的很，宸妃當年在她面前橫得活似螃蟹成精，不也一樣被廢了位份，病痛交加死在關雎宮么？況且這白曉雪多年不得寵愛，不過是因為皇帝想要藉助她白家的位高權重，加之因陳韻榕鄭萬姝的較量使得皇太后和太皇太后兩人勢同水火，為安定白家和穩定後宮的權宜，楚翊瑄才是讓她做了皇后……如今她偷偷犯下這走影兒的罪過，竟敢公然挑釁其自己來了？馥心不由心底冷笑——這白曉雪也不怎高明吧！
白曉雪氣得急了，一拍鳳座上的綉枕正要發火，一側的葉兒卻是笑道：“皇後娘娘這是怎麼了？咱們姐妹才是相見不久，何必要這般置氣呢？可是別惱了，沒得氣壞了身子！”
白曉雪冷笑一聲，卻再沒搭理馥心，也不打算讓她就坐，繼而又道：“再過些日子，就是白帥班師回朝的日子了！”
一句話說畢，這些在座的宮嬪皆是一片惡意奉承之聲，巴不得在白墨軒兄弟還朝之時跑上去捧那馬磴子。只有付羽瑤和陳韻榕依舊保持着一副庄容，而燕柔嘉簡直是煩透了！一臉的不耐煩，要不是礙着面子，早就拂袖而去了。
一氣兒話說完，皇后坐得倒是有些倦了，一直站在座兒前的馥心業已喪失了耐心，她剛準備要說什麼，白曉雪忽是冷笑道：“把人給我帶上來！”
馥心不知道她這話是什麼意思，緊接着，她就被面前的慘景嚇得退了一步！一眾嬪妃更是嚇得齊齊慘呼“啊”了一聲，膽小的田茉昔竟是一下子就昏了過去！——被兩個大力太監拖上來的人已經不能被稱之為“人”了！從這“人”的衣着上看，這是某宮的宮女，身材嬌柔，手腳都被斬斷了，眼睛被殘忍的挖出，雙耳大約也被刺聾，從耳蝸之處，還能看到盈盈的血漬，嘴巴被細密的針腳縫了起來，只能發出嗚嗚嗚的聲響。
海蘭慧驚得啊得叮嚶一聲，已是嚇得癱坐在椅中動也動彈不得。連一向盛氣凌人的鄭萬姝嚇得都是臉色蒼白。
震驚的瞬間馥心耳邊忽然想起蘭菱的竭力壓制的聲音：“娘娘……這，這是雲嵐啊！”
什麼！？馥心大為震驚！幾乎不曾脫力坐倒在地！這個人……是，是雲嵐！？她瞪大眼睛看着這個在地上不停掙扎的“人”，勉勉強強才是這副殘存的身軀認出她的真實身份來，她的確是雲嵐！
馥心極為震驚地將目光轉向皇后，只見她臉上滿是冰冷的微笑，許久震驚說道：“皇後娘娘，您這是做什麼！？雲嵐到底也是嬪妾宮裏的，她即便是犯了什麼錯事，您若是想要懲治她，至少也得通過嬪妾吧？像這樣不吭不哈動用私刑，將一個如花似玉的宮女整成這副樣子，簡直是喪心病狂！”
“喪心病狂？海馥心，你用了好嚴重的一個詞啊！”看着馥心被真真正正激怒了，白曉雪倒是笑了起來，“本宮到底是這母儀天下的皇后，這宮中既然出了這等搬弄是非亂嚼舌根的宮女，本宮自然有資格懲戒！”
“母儀天下？”馥心冷笑，“皇後娘娘，您把這樣一個如花似玉的宮女整成這副模樣，算哪門子的母儀天下呢？皇後娘娘，您環視四下好好看看，這正殿之內，還有一個人覺得您配得上這‘母儀天下’四個字嗎！？”
馥心真想拂袖而去，可面前是變成這般模樣的雲嵐，已經被嚇傻的陳韻榕，強忍着胸中的一口氣，正要再說什麼話，卻給葉兒的聲音打斷了：“皇貴妃，嬪妾倒是覺得，這後宮之中，沒點規矩怎麼得了？”
“規矩？規矩就是把人弄成這副樣子么？”付羽瑤終於忍不住站了起來，隨之福身到底道，“皇後娘娘，嬪妾不知您是怎麼想的，嬪妾以為，後宮之中，切當以包容內斂為責，你現在用這等人間慘禍般的私刑處置一名弱質的嬌羞宮女，傳揚出去，不僅傷了娘娘您賢德的名聲，更是讓整個皇室蒙羞！這事情傳揚出去，讓人們知道這後宮發生這樣恐怖的事情，只怕會讓天下震動！”
白曉雪又是一拍綉枕，騰地一下從鳳座上起身：“還容不得你一個小小嬪位教訓本宮！”看她那火氣衝天的樣子，好像是打算衝上去暴打付羽瑤一頓似的。
付羽瑤見她毛了，倒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側臉冷笑道：“容嬪妾問您一句，雲嵐被您動了私刑，成了這般模樣，可是因為她說了些什麼話么？想必就是您適才說的，與恆郡王有關吧？”她沒有說透這其中的利害關係。
白曉雪哼了一聲，卻是再不回答。
付羽瑤向前踱了兩步，一把扶住因極大的氣憤而戰慄的馥心，繼而繼續往下說道：“嬪妾請問皇後娘娘，雲嵐說的，若並非是事實，皇後娘娘您又何必氣急，要把人這般往死里整呢？”這話說出來就難聽了，豈不是向大家說明，這皇后心裏有鬼，是打算殺人滅口么？
白曉雪又不笨，聽了這話她怎能坐得住？登時翻臉道：“付羽瑤，這是誰給了你的膽子，竟敢跟本宮這樣說話？莫說本宮今天打死一個婢子，就是連帶她海馥心一起打死了，本宮作為皇后，這後宮之主，也容不得你們半分質疑！本宮就是想告訴你們，這些碎嘴多舌搬弄是非的人，本宮不管她什麼人，都會給她應得的教訓！”
馥心聽了這話，真且想上去拼了！雲嵐平日裏有口無心慣了，這一次，定然是讓那些有心之人聽了去，悄然稟了皇后，這才是招來橫禍！可是即便是說了什麼不入耳的話，就要這樣一個如花似玉的宮女弄成這個樣子嗎！？她本能地想要衝上去扇這白曉雪幾十個耳光，可是她還是忍住了，大小金川之役剛剛勝利，白帥要班師回朝，白家正是鼎盛，自己身後是靖梁王和韓家，目前並不是白家的對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