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夜市
秦天朗之前被孫二牛攔轎告御狀,所以今天也算是個見證人,來旁聽何文武的審問,可他越聽心裏越發毛,他沒想到我會帶着何文柳來旁聽,沒想到八王爺來主審,更沒想到孫二牛居然是鄭國人!現在那膽小如鼠的陳東竟將他供了出來!
秦天朗立刻跪在地上,解釋道:“八王爺,您別聽他們胡說,下官怎麼可能會與市井之徒認識呢。他們是陷害我的。”
小八沒啃聲,只是看了看那張銀票,那銀票的出處是廣發錢莊,於是道:“來人,把廣發錢莊的老闆給本王找來。”
過了一個時辰,侍衛帶着廣發錢莊的徐老闆來到大理寺,那徐老闆一看就是個會做生意的人,一臉算計人的樣子,他一進殿,立刻跪在地上請安道:“小人徐福,是廣發錢莊京城商號的老闆,給皇上請安,給文妃娘娘請安,給八王爺請安。”
小八拿着銀票問道:“徐老闆,你看看這銀票是不是從你的錢莊裏開出的。”
那徐福雙手接過銀票,看了出處與印章,道:“的確是從小人這裏開出。”小八接着問道:“那徐老闆是否還記得你將這銀票給了誰?”
徐福想了想道:“回王爺,小人記得在一個月前兵部尚書秦天朗秦大人來錢莊取錢,小人就將這銀票開給了徐大人。”
“徐福!你含血噴人!”秦天朗在朝堂上大罵,然後對着小八說:“八王爺,您別聽他亂講,下官的確在廣發錢莊開有賬號,可下官很久都沒有去他那裏取錢了,再說了,廣發錢莊每天銀票進進出出,他是大老闆,怎麼可能會把每筆帳記得那麼清楚。”
小八聽了也覺得有理,於是問徐老闆:“你有什麼證據證明這銀票是給了秦大人嗎?”
徐老闆緩緩道:“五百兩不是個小數目,如果有人來取,必然都是由小人接待,錢被取走後都會由取走人簽名畫押的,不信的話,王爺可以查查我們的賬簿。”徐老闆又看了看那張銀票說道:“小人可以保證,秦大人肯定取走的是小人手裏的這張銀票,因為之前我交給秦大人五百兩的銀票上,在左下角處有一油漬。”說著,又將這張銀票遞還給了小八,小八定睛一看,果然銀票的左下角處有油漬污點,頓時拍案而起,厲聲道:“秦天朗!難道真的是你陷害何文武的?!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秦天朗被嚇得屁滾尿流,只得跪在地上,邊磕頭邊說道:“王爺饒命,微臣是冤枉的,微臣真的是冤枉的,那銀票不是微臣的,微臣也沒有給陳東和孫二牛錢讓他們去陷害何文武,他們都是市井之徒,王爺不要相信他們的話。”
小八沒理會秦天朗的鬼哭狼嚎,只是朝着堂下的孫二牛問道:“孫二牛,本王再問你一次,是不是你殺了自己的老婆。”孫二牛跪在地上,愣愣的沒再說話,他知道大勢已去。小八見孫二牛不說話,站了起來,狠狠的拍了一下案幾,厲聲道:“說!”
陳東見那孫二牛還是不說話,心裏十分着急,他本來就是貪生怕死之徒,趕緊道:“王爺,這一切都是秦大人指使我們做的,秦大人給我們錢,讓孫二牛殺了王氏,然後讓我去何府偷何將軍的玉佩給孫二牛,然後嫁禍給何將軍,小人….小人只是偷了玉佩而已,請王爺明察…”
聽完陳東的認罪,小八的臉上才露出笑容,似乎他的目的達到了,小八用胳膊頂了頂坐在身邊,從開審開始就一句話都沒說過的大理寺卿閻大人,道:“閻大人,聽到了沒,何文武是冤枉的,快點結案陳詞啊~”
閻大人頓時傻了眼,結案陳詞?這案子現在牽扯出來了兵部尚書秦天朗,還牽扯出了鄭國的探子,一堆疑問還沒解決呢,就不審了?那閻大人真不知該怎麼辦好,又把頭轉向我,向我詢問意見。
這次我搭理他了,朝他點點頭,讓他順着小八的意願來,因為我知道小八滿腦子裏都想的是為何文武翻案,至於其他的事情一律不管。
於是閻大人宣佈道:“由大理寺審查過後,發現何文武實為冤枉,現將他無罪釋放。”
一直坐在我旁邊的何文柳直到聽完閻大人宣佈結果后,身體才軟了下來,他不顧禮儀,連忙站起身,從堂上跑下來,到何文武的身邊,扶着何文武起來,只聽何文柳關心的詢問道:“二哥,你沒事吧?”
何文武緩緩站起,拍了拍何文柳的手,柔聲說道:“別擔心,二哥沒事。”我聽完后感慨不已,原來何文武還能這麼溫柔的說話啊。
接着何文武對着坐在大堂上的我行了個禮道:“謝皇上。”我先是一愣,然後朝他笑了一下,何文武不是什麼傻瓜,他應該已經猜到,我在背後操控着這一切。
小八也匆匆從主座上下來,剛才還是一副嚴肅的樣子,現在立刻就變成黏皮糖,纏着何文武道:“怎麼不謝謝我?我為了幫你,連嘴皮子都說幹了。”
何文武這一案在大理寺的案件中,一定是特里中的特例,因為從開審到結束,他總共就說了兩句話,結果就無罪釋放了。
在審案的過程中,我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只是在一旁靜靜的看着,小八不愧是我的皇弟,他按照我心裏的計劃,一步一步的進行着。
其實在秦天朗到御書房裏向我告御狀時,我就知道一切都不簡單。我表面上聽從秦天朗的安排,將何文武關入監牢,讓衙差們去查辦之後不再過問,就是為了讓秦天朗放鬆警惕,讓他以為我壓根就懶得管何文武一案,內在里我安排我的親信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全部調查清楚,我早就知道秦天朗是在陷害何文武,接着我不動聲色得給小八提示,讓他去查孫二牛的老婆王氏的底,有意無意的讓他發現了孫二牛的底細和陳東的賭債。我想要保何文武,但又不能讓朝廷上的人知道我的私心,不能讓他們知道我想辦秦天朗,想辦賈家,作為何文武的崇拜者,小八很好的演繹了主審官的角色。
其實這個案子很簡單,就是何文武與王氏在街上發生爭執時被秦天朗瞧見,秦天朗暗中調查了王氏,發現她的丈夫孫二牛是個賭徒,而且孫二牛的好友陳東在何府當差,也是個賭鬼一個,很快的心裏暗生一計,給了他們二人一筆錢,讓他們陷害何文武,那孫二牛為了賭本,不惜殺害了自己的髮妻,然後拿着陳東偷來的玉佩,攔住秦天朗的轎子告御狀,這一切都是他們事先安排好的。
至於孫二牛是“鄭國探子”一事,純屬巧合,在我的調查下,孫二牛的確是鄭國人,他來到大同之後也的確是打算落地生根。可是現在他的底細被查出,他既是鄭國人,還當過兵,現在又陷害何文武,就這三點想不懷疑他都難。在我看來,孫二牛必須是“鄭國探子”,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將秦天朗徹底治罪。
前世秦天朗為瑞王打開京城大門,我心裏早就巴不得他死了,現在他聯合“鄭國探子”孫二牛,陷害我國元馬大將軍何文武,“通敵賣國”這個罪名,秦天朗是坐定了!
閻大人緩緩起身,走到我身邊,詢問道:“皇上,接下來該怎麼辦?”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我站了起來,看了看堂下還跪在那裏的秦天朗等人,道:“先把秦天朗他們關入大理寺大牢,你給朕好好調查調查,”說著,我又拍了拍閻大人的肩膀說道:“畢竟‘通敵賣國’可是大罪,閻大人一定要給朕查清楚。”閻大人在官場裏打滾這麼多年,老油條一根,剛才小八在審案過程中,一句“通敵賣國”都沒提過,我現在這麼一說,他就該清楚,這秦天朗必須被定罪,而且是“通敵賣國”的大罪。
“是。”閻大人恭敬的答道。
一切事情辦妥后,天色都有些暗了,我與何文柳就坐着馬車,打算回宮。一路上,何文柳都在傻笑着,雙眼一直是月牙狀,估計是他二哥給證明無罪,心裏的大石頭也算放下了。在馬車裏,何文柳一直拉開車簾向外張望,好奇的看着車外的情景。我記得自從何文柳入宮以來,再也沒有出過宮,現在好不容易出來一次,對什麼東西都趕到新鮮。
我拉着他的手道:“文妃,反正咱們都出來了,乾脆轉轉如何?”何文柳一聽,使勁點頭,跟搗蒜似的,“恩。”
接着我們下了車,夜晚的京城還是有些冷,我從車內取出一件鵝黃色的錦綢披風給何文柳穿上。京城的夜市十分熱鬧,人很多,來來往往的,我還真怕跟何文柳走散了,於是我牽起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散起步來。
何文柳似乎有些抗拒,畢竟在大庭廣眾之下兩人手牽着手不合乎禮儀,我可不管,就是抓着,狠狠的抓着,笑道:“別不好意思,我們是夫妻,手牽着手逛街有什麼不對,別過會走散了還得去找你。”何文柳只好紅着臉作罷。
我們就這麼走在京城夜市的大街上,街邊有着販賣各式各樣物品的小販,每過一個小攤位,何文柳都會去好奇的看一眼,轉了一會,我看見他盯着一個攤位一動不動了,我看了一眼,原來那個攤位的小老闆正在做糖人。
萬福一直跟在離我們兩丈遠的地方,他就是一人精,一看到何文柳眼睛瞅着糖人看,立刻走到我身邊,從懷裏掏出一個錢袋遞上,道:“老爺,既然夫人喜歡,你就買一個給他吧。”我接過錢袋,萬福立刻退回至原來的位置。
我問道:“你喜歡啊?”
“恩。”何文柳雖然是回答了我的話,可眼睛一直都沒有離開過那糖人。於是我說道:“老闆,這個糖人我要了,多少錢?”
糖人很便宜,才一文錢,可萬福給我的錢袋裏,全都是銀子,連個銅板都沒有,於是我只好拿出一錠銀子給那小販,小販平時都是做小本生意的,找來的錢全部都是銅錢,最後萬福給我那錢袋一下子就變得鼓鼓的了。
何文柳接過糖人,咬了一口道:“好甜。”說著,就將那被咬過的糖人遞到我的嘴邊說道:“你嘗嘗。”我一時間沒緩過神,不管是這輩子還是上輩子,從來都沒有人會這麼做,把自己已經吃過的東西讓我吃。何文柳也反應過來,覺得這麼做不好,想把手收回,我哪裏肯,抓着他的手,將那被咬過的部分放入嘴中,咬下一塊,道:“的確很甜。”而且甜得發膩,我不懂為何何文柳會喜歡吃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