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雖然打從骨子裏往外冒着寒意,可陳友諒還是很快穩住自己,一定不能被拉進水裏，不能被那力道拽走。衣服上的手指似乎在縮緊,緊緊地拽着那布料,陳友諒又試着摔了一下,還是沒掉，他不再遲疑,抽出身上帶着的短匕首就要往衣服上划。若是之前，陳友諒想脫身絕對是對那隻手臂下手,現在卻是不敢了。只是還不等他刀子劃下去,蒙古兵的炮彈再次轟到了船身上,船隻晃動連帶着船底的陳友諒也遭了秧,被晃動的船底擊中了後背，同時四散的木塊打中了他的手臂，手臂一疼手不自覺的就鬆了一下，加上站立不穩，匕首就這樣掉進了渾濁的海水中不見了蹤影。

“該死。”陳友諒痛罵一聲，這讓他怎麼把緊拽着自己的鬼手弄掉，他可不像觸碰到那個東西。

等穩住了，陳友諒再一細看卻去了剛才的恐懼之心，原來海水震動使一些剛才還淹沒在猩紅海面下的東西露了出來，比如那隻手臂沉沒在海水中的部分。那手臂還連着肢體，並不是陳友諒剛才想像的只是只斷臂，這也難怪會這麼沉，會把他往水裏拖了。陳友諒舒了一口氣，原來是一場虛驚，剛才那樣子差點嚇掉他半條命。

他把那人翻轉過來一瞧，卻原來是和他一起前來的鄭長老。這人先前聽到屠龍刀就眼睛發亮，此次自己提議偷襲，丐幫旁的人都有些許異議，這人卻是支持的很，想着和自己差不多是同一貨色的，因此陳友諒和他一直很聊得來。現在他死了還拽着自己的衣服，莫不是還想拉他下去作伴？陳友諒去了恐懼用力鉗住鄭長老的手就要扭斷了讓他鬆開，豈不料已經死了的鄭長老竟然突地睜開了眼睛，陳友諒大駭。

“救......救我，救......我。”鄭長老睜開眼后吐了幾口水后斷斷續續的吐出這幾個字，樣子十分的虛弱。若不是此時陳友諒死死地鉗着他的手恐怕他已經再次滑落到水裏去了。

救還是不救？陳友諒有些猶豫。

個旱鴨子，加上被炮火給炸暈了頭，到了海裏面就暈暈乎乎的昏迷了過去。冥冥之中自有天“你若是不幫我，那咱們就一起死在這裏。”陳友諒片刻的猶疑鄭長老看在眼裏，他頓時就明白了陳友諒想丟下自己，事關性命，往日裏的正派作風全都丟進海里餵了魚。

“就憑你？”陳友諒不屑的看着他，鄭長老現在的模樣別說是殺他，讓他抬個手恐怕都沒那力氣。

“我殺不了你，可有人能。我現在大喊一聲那些蒙古韃子絕對會發現你我藏身在此，到時候我就不信你能躲得過炮彈。”

“你？”陳友諒眼中閃過殺意，可也只是一閃而逝。

“抓緊我。”陳友諒說著一頭扎進海里，鄭長老趕緊隨着，他現在活着已經是僥倖了。鄭長老原就不會水的，剛才他跑在最前面是被蒙古人的炮火炸飛了起來，這才落到了海裏面。也是他運氣好正好落在陳友諒身邊不遠處，可不幸的是鄭長老整個人就是意，陳友諒正巧潛水到他所在的那個地方，他昏迷中察覺到身邊有東西立刻就伸手拽住了，這樣才有了後來的事情。鄭長老不會水，更何況剛才還被炮火炸斷了右腿，如果陳友諒不救他那他就只有死路一條。忍着疼痛，鄭長老拽着陳友諒時不時探出頭吸口氣，總算是逃過一劫。

鄭長老慶幸，陳友諒卻是有苦難言。陳友諒帶着鄭長老游得十分吃力，他沒想到鄭長老竟然不會水，他自己水上功夫也不甚好，再帶着個人就更費勁兒了，所幸還是讓他平安到岸了。只是上了岸以後陳友諒的臉色就更差了，剛才鄭長老半個身子在水裏陳友諒沒瞧見，現在一看，鄭長老的右腿竟然沒了，自己費了這麼大勁兒竟然救了個什麼用處也無的殘廢，陳友諒的臉色能好才怪。

“你也別後悔，剛才你若是不救我你也活不成，別那樣看着我，我可不是瞎說，看看這是什麼。”鄭長老張開嘴巴露出滿口黑黃的牙齒，陳友諒忍着噁心仔細看了下，鄭長老的牙縫裏竟然藏着枚繡花針，不知道是因為淬了毒還是因為鄭長老不注意個人衛生，那針的表面也黑乎乎的，陳友諒也是費了心思瞅了好半天才發現的，他認為那應該是淬了毒的。該死，竟然沒發現這死老頭一直留着一手。剛才若是自己沒按他說的做豈不是要......也不知道他怎麼能一直把個毒物藏在嘴裏還能安然無恙。

“看清楚了，嘿嘿，現在知道厲害了吧。”鄭長老笑了兩聲就又叫起痛來，剛才急着逃命也就什麼都不在意，這會兒太平了剛剛忽略的問題就顯現了出來，被炸斷的地方經過海水的浸泡疼起來可真要人命。

被人擺了一道，陳友諒自是心有不甘，可此時讓他動手殺了鄭長老卻又不能毫無顧忌，誰知道這死老頭子還有沒有後手。原以為別人對自己毫無防範，卻不想自己把別人當傻子的時候，自己在別人眼中卻也是......罷了，留着這死老頭子，說不得還有用得到他的地方。只是.....陳友諒看看鄭長老的殘肢，看來自己還得在這殘廢身上費許多功夫。

既然被逼上了岸，陳友諒也就不再做守株待兔的打算了。現在這境況倚天劍屠龍刀暫不做想，如何從冰火島離開才是大問題。縱然身懷成昆自紹敏郡主那裏得來的信物可以取信那些自恃高人一等的蒙古韃子，可既然郡主已經派了那些蒙古人差事，自己此時再出現不是明擺着有人背着郡主做小動作？況且就算那些人不計較，可既然都是為了倚天劍屠龍刀來的，如果不傻都知道官兵碰上江湖俠士哪方面更佔優勢，自己說不定就成了給別人探路賣命打前陣的，反正不是自己人就是死了也不心疼不是。陳友諒這種事從沒少干過，此時他不介意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那些頭腦簡單的蒙古韃子，蠢人也有意想不到的聰明的時候。與其現在現身當炮灰還不如先隱藏起來伺機而動，鷸蚌相爭，這種情況下自己未必不是得利的漁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