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霍格沃茲(四)
半夜的爭吵總是讓人更加容易疲倦,海格已經躺在沙發上睡著了。德思禮夫婦蜷縮在角落裏,瑟瑟發抖,儘管他們極力表現出憤怒的表情——他們心愛的兒子的屁股上長出了一條豬尾巴。
哈利睡不着,剛剛的對話在他的腦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倒帶。他在床上翻來覆去,總覺得不踏實,儘管海格響亮的鼻鼾聲確實讓他無比確信他即將遠離德思禮一家。終於,他想到了——克莉斯多還沒有回來。似乎所有的人都遺忘了她。他在黑暗中摸索出他的眼鏡,架在他的鼻樑上,他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溜了出去。
暴風雨已經小了很多,但是細小的雨絲在狂風的作用下打在臉上依舊生疼。哈利覺得風都要把他瘦小的身體吹走了。他抬起頭四處張望了一下,終於在一片灰濛濛中發現了一抹金黃,他跑了過去。
克莉斯多坐在一小塊礁石上,像一座雕塑般。她眯縫着眼,不知道在看什麼。海浪拍打着礁石,濺濕了她的牛仔褲褲腳,她似乎沒有察覺。
“麥克米蘭,你還好吧。”哈利覺得有些冷,他的牙齒和舌頭攪在了一起。
“哦,波特。我很好。”她那沒焦距的目光稍微的收斂了。
哈利不知道繼續說什麼了,他只好坐在一旁的另一塊礁石上。他們都眺望着那海天一線,對於未來他們都一樣的迷茫,一樣的不知所措,儘管他們一位是巫師界大名鼎鼎年僅一歲就戰勝了黑魔王的哈利·波特,一位或許將成為繼西弗勒斯·斯內普后最偉大的魔葯大師,但是他們此刻都還只是11歲的小孩。
“麥克米蘭,你會去哪個學院呢?”哈利為他自己找到了一個話題而露出了一個放鬆的笑容。
“不知道。”克莉斯多低聲的回答都要被海浪掩蓋了。
“什麼?”哈利盡量豎起了他的耳朵。
克莉斯多轉過頭來,一字一頓地說道:“我不知道,我或許不能去那個學校。”
“為什麼!”哈利驚訝地都要跳起來了,他拿下他的眼鏡,用衣袖使勁的擦了擦,又重新戴上,“那可是霍格沃茲啊,我可不想在德思禮家獃著了,我受夠了他們!”
“因為……”克莉斯多蹙起了眉,因為她是一個膽小鬼,是個懦弱者。她看了看四周環繞的水面,吸了口氣,重重地說道,“因為我怕蛇。”
“你被蛇咬過?”哈利原本是要笑出來的,可是克莉斯多凝重的表情立刻讓他的心理產生了一絲愧疚感。
“沒有,事實上,在我現在僅存的記憶力,我還沒有見過真正的蛇。”她說到這裏的時候,明顯顫了顫。
哈利不知道如何回答,他的腦袋裏冒出了一個奇異的想法,他需要撒一個謊,他抓了抓自己亂糟糟的頭髮:“我還怕貓呢,它們總是不能讓我安安靜靜地坐一小會兒,一小會兒都不行。”
克莉斯多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怕貓,你開玩笑的吧?貓咪多可愛啊,毛茸茸的,身體軟軟的,暖暖的。”
哈利故作苦惱地晃了晃頭:“可是我就是怕它。”他掏出通知書,抱怨地說道,“你看,霍格沃茲居然允許他的學生帶貓!”克莉斯多探過頭,果然在哈利手指的那個地方看到了一行小字——學生可攜帶一隻貓頭鷹或一隻貓或一隻蟾蜍,她在心裏小聲地說道,幸好沒有允許他們帶一條蛇,那得多恐怖,她抬起頭,幸災樂禍地說道:“看來我們的波特先生可有的受了。”
“是啊!”哈利一面感嘆道,一面真誠地看着她,“麥克米蘭,你也來霍格沃茲吧。如果有蛇的話,我就幫你趕走它——我上次去動物園的時候,還跟蛇對話了……”
“你說你能跟蛇對話?”克莉斯一臉驚訝地說道,“那可真是了不起的能力!”
哈利窘迫地撓了撓頭:“我還以為這是人人都能做到的——麥克米蘭,你真的不去霍格沃茲嗎?海格說,許多優秀的巫師都是從那裏畢業的,鄧布利多也是!”
許多草包也是從那裏畢業的,克莉斯多在心裏默默地想道,她沒有回答哈利的問題,她心裏的天平正如此刻的海浪一般起伏不定。
他們之間又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雨漸漸地停了下來,風也變得柔軟,海天一線處露出了一絲魚肚白,一隻貓頭鷹突然衝著克莉斯多飛了過來。噢,該死的,又是霍格沃茲的信,她一個俯身,重心不穩——“梅林!”她要從礁石跌了下去了,千鈞一髮之刻,哈利拉住了她——但他們一起重重地摔進了水裏。
幸好礁石處的水還淺,僅僅沒過了克莉斯多的肩膀,那隻貓頭鷹樂此不疲地在她頭頂上方轉着圈。
“波特,你能不能幫我把信取下來。”克莉斯多請求道,哈利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她,他還是照做了,他跳起來,抓住那封信扯了下來,“大海,礁石上的克莉斯多·麥克米蘭女士收,嗨,麥克米蘭,你的信——”
“梅林的襪子。”克莉斯多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如果是霍格沃茲的通知書的話,麻煩你能不能把它扔得遠一點。”
“不是的,上面沒有霍格沃茲的標誌。”
克莉斯多疑惑地接過了信來,她打開羊皮信封,展開了羊皮紙——親愛的麥克米蘭女士:我很抱歉學校的標誌嚇到了你。你一定是個可愛的姑娘,我從洛哈特先生那裏聽說了你的事迹。霍格沃茲有最優秀的魔藥師,同時,我們會保證每一個學生的安全。如果你覺得害怕,隨時歡迎你到我的辦公室來一塊檸檬雪糕,那種酸酸甜甜的東西一定能讓你心情愉快。當然,我也可以教給你一百種驅趕那種生物的方法,希望在七月三十一日之前收到你的回信,校長阿不思·鄧布利多。
克莉斯多舒了一口氣,她的眼眶濕濕的,吉德羅,她在心裏念了一遍這個名字。哈利站在她身邊不解地看着她。
她突然轉過身,一臉期待地說道:“噢,哈利,如果我要去霍格沃茲,你一定會幫我趕走那些可怕的生物,是吧?”
“當然,你是我到霍格沃茲的第一個朋友。”哈利不解地說道。
克莉斯多突然踮起腳尖輕輕地擁抱了他。“謝謝!”她哽咽地說道,她的眼淚落了下來,就讓她這麼盲目地相信一次吧,她總要給自己一個理由使自己安心,吉德羅也好,鄧布利多也好,哈利也好,她怕她的勇氣還不足夠,“作為回禮,我會幫你驅趕小貓的。”
哈利的耳朵紅了紅,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不敢確信克莉斯多是不是在哭泣,但他深刻地感受到了她身上濃濃的不安和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