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好,同學

第六章 你好,同學

四月天,雖已過柳絮紛飛桃花滿城的chun景燦爛,洛陽里的和煦chun風吹過滿城,卻仍舊留有一種chun日別chun的小資別調。洛陽,蒲凈寺道場,正在進行一場公講。講課的是河東名學潘夫子,來聽課的,都是些洛陽城裏的莘莘學子。

所謂道場,曾為佛家宣講教義,舉行典禮的場合,每個寺院裏都有。魏朝重道抑佛,洛陽城裏的僧侶要麼“改行”,要麼遠足去了南齊,以至於洛陽城的大小寺廟被學者甚至是“愛國憤青”鵲巢鳩佔。魏朝重文輕武文風盛行,各家學派林立,大有知識大爆炸百家爭鳴的趨勢。

潘夫子是河東學派的代表人物,遊走天下間弟子眾多,而他最擅長的便是“樂理”,據說聽過他講樂的人,能除去內心的糟粕,人格也會得到升華,附庸者不計其數。

潘夫子在蒲凈寺道場公講,是洛陽學界的一件大事。潘夫子此次在洛陽城共舉行三場公講,前兩場聽課者爆滿。很多學子不遠萬里而來,就是為聽一聽潘夫子的天籟之音。不過潘夫子公講,對聽課者選拔甚嚴,以至於很多人只能擠在蒲凈寺道場外看看熱鬧,想進道場內聽課,除非有很高的學問,又或者是有很深厚的背景。

蒲凈寺的道場,並非露天,而是在殿閣之中。潘夫子一身白色寬袖長衫,正襟危坐於前,他面前的案台上,擺放着此次公講的講義。他並非照本宣讀,而是揉雜了很多感悟在內,很多算是他的“即興發揮”,屬於“原創”。正因如此,公講才吸引人。

正對潘夫子的是排成行列,一張張雙人的案桌,每一張案桌之後,都坐着兩名青襟小帽的學子。連服裝都是統一的灰白色儒衫。學子們統一跪坐在軟墊上,雙手扶於膝蓋。

潘夫子最精於“樂理”,今日公講課題便是“四時節氣入樂理”,內容跟禮樂有關。潘夫子在上面時而語如清風,時而語如流水,侃侃而談,下面的學子們則是閉目沉思,隨着公講內容的深入而陶醉在潘夫子的講義之中。

而在一旁,有禮部派來的官,負責記錄潘夫子日常起居,更包涵公講的內容及熱鬧盛況。過不了多久,一本新的就會編著成書,這是洛陽時下最緊俏的讀物,很多無法親歷潘夫子公講的學子會買來看,用以陶冶情cāo,向大神的角度靠攏。

chun日的上午,陽光明媚,潘夫子的公講也逐漸進入**。而這時候,卻有一種很不搭調的聲音從學子中間響起,“呼!呼~”

初時潘夫子和學子全情投入,即便有微小的不和諧,也不易被察覺。但這聲音,越來越霸道,且愈發肆無忌憚。到後面,連潘夫子都不由蹙眉斜眼瞥了聲音傳出的地方。全場唯一穿着一身藍色長袍,好像很怕冷,包裹的很嚴實的年輕人,正趴在案桌上睡大覺。

睡覺的,正是被逼來聽潘夫子公講的韓健。

大病初癒,韓健所處的位置又靠着南窗,明媚的陽光一照,腦子便微醺,小有困意。再聽什麼“宮、商、角、徵、羽”,什麼五行四時的,如此無聊的內容,聽的他直接去跟周公下棋去了。

他有少年的外表卻有一顆無比成熟的心,如同重回學生時代,老夫聊發少年狂,難得跟一群學子來聽課,他覺得不睡覺都對不起三姨娘為他花的苦心。

“呼~呼……”

不和諧的聲音仍舊在持續,到後面,更多的人察覺到了這不和諧,很多學子投過來憤怒的目光。來聽名學的公講,居然睡覺?簡直是對學問的侮辱。潘夫子講課雖然還儘力保持着他的風度,卻也被這這不協調的聲音影響了他的“氣勢”,潘夫子心中也有一股火在升起。

不過突然間,那呼呼聲停了。此時道場內才逐漸恢復了原有求學和教學的良好氛圍。

不是韓健良心發現,他睡覺,睡的是旁若無人,若非同案桌的學子實在看不下去,用胳膊肘碰了碰韓健的胳膊,他的呼嚕聲也不會停。韓健睡的正香,被人打攪,很不爽,他睡眼朦朧抬起頭,面對的是一雙如同清泉一般的眸子,火氣也就跟着平息下來。

學子的小帽掩蓋不住前額幾縷劉海和鬢角的髮絲,似乎是覺得打攪了韓健的清夢有些不安,對他歉意一笑,皓齒明眉和一對淺淺的笑靨。加上遠山眉瓊鼻的幫襯,不施胭粉也可生的如此動人,韓健心中也不由感慨,真是造物主的傑作。

“同學,你好……”韓健對穿着青襟小帽的女同學一笑,笑的有幾分猥瑣。

“你好。”女子微微一愣,似在琢磨“同學”這個特別的稱呼,順口低聲回了一聲。

就在她以為自己已經成功把道場裏的不安定因素給制服,一轉臉,卻又聽見“呼呼”聲響起。她側目一看,不由蹙蹙眉頭,男子側了個身,繼續睡他自己的。

“真是個奇怪的人。”她心裏暗想。

本來一場師生融洽的公講課,因為某個不和諧的人發出某些不和諧的聲音,而徹底變味。公講很講究場合和心情,心情不好,再好的公講人也發揮不出應有的水平,等公講結束,潘夫子黑着臉甩袖離開,作為河東名學,他至少還能保持風度不發作,可學子們就沒那麼好的脾氣,雖然他們不至於動手打人,但韓健睡醒了從道場出來,一路上都有人在指指點點。

“少主!”

見到韓健從道場出來,雯兒高興地捧着韓健的佩劍上前來。韓健接過劍,直接配在腰間,他總覺得好像忘了什麼事。

似乎某件很美好的東西,錯過了。

“喂!”一個清脆的聲音在韓健身後響起,韓健跟着轉過身,當他再看到剛才同桌的女同學,內心的疑問跟着豁然開朗。

女子手拿着講義,細步走過來,陽光下,她的姿容似乎更加耀眼。女子先看了看韓健身邊俏麗的小丫鬟,再對韓健一笑,又稍稍板起臉像是質問道:“……同學,來聽公講,你怎能睡覺呢?”

面對美女質問,韓健爽朗一笑,道:“在下大病初癒,實在困頓,便小睡片刻,打攪了姑娘聽課的雅興,實在歉意。”

女子微微蹙眉,這怪人哪裏是小睡,分明是從頭睡到尾。來的晚不說,一坐下就睡,睡的還那麼旁若無人。

“大病初癒,也不是你睡覺的理由。”女子用說教的口吻道,“即便拖着病軀,也應該細心把公講聽完,這是最基本的禮貌。”

韓健尷尬地笑笑,正要問女子的名字和來歷,女子卻轉身便走。

“喂,喂……”

韓健要去追,發現周圍男女學子實在太多,這年頭男女有別,他這麼上前去追問女子的姓名終歸不妥。

“雯兒,你去問問那個姐姐的名字,回來告訴我。”韓健想起來身邊還有個幫手。

“嗯嗯。”

雯兒最是聽話,點頭的同時,穿過人流去追那女子。

韓健在蒲凈寺門口等了很長時間,雯兒才低着頭像是做錯事一般回來。

“問到沒?”見到雯兒回來,韓健上去問道。

“沒有,少主。那個姐姐上了馬車,我……追不上。”

韓健看雯兒身上髒兮兮的,顯然是剛才為了追馬車而摔了一跤。見這模樣,韓健也知道她儘力了。

“緣慳一面。”韓健嘆口氣,“不過有緣,終究還是會再見。”

想想剛才女子說教時候的模樣,韓健覺得這美女還是挺有味道的,這種味道,很熟悉,也很親近。

……

……

女子剛說教完韓健,便略帶氣憤走開。她覺得這個怪人實在是太不可理喻了,不但做錯事,還知錯不改,說的自己好像多無辜一般。

她心情正不好,一個歡快地身影衝上前來,一把保住她的腰。

“師姐,你可算出來啦。”一個小她一兩歲的女子,同樣出落的美人坯子,卻像是個長不大的小女孩,一手藏在身後,一手抱着女子撒嬌一般,偎在她懷裏說道。

“嗯。”女子應了一聲。

“師姐你說話不算話。說了到洛陽城,就帶人家到城裏走走,卻扔人家一個人在外面,你自己跑去聽什麼公講……師姐,裏面有什麼好玩的?”

“講課而已,沒什麼好玩。讓你聽,你聽嗎?”

師妹笑了笑,她可不想去聽什麼公講,在蒲凈寺外面湊湊熱鬧,她覺得更有趣。因為蒲凈寺今天的公講,外面多了很多人,也有不少商販看準商機,過來賣一些文房四寶和書籍。

“師姐,你看我買到了什麼。”師妹把藏在身後的手,拿出來,是一本小冊子,“是連環畫的第九集,我找了很久都沒找到,沒想到在這裏碰到了。只可惜,畫的不太清晰,應該不是原版的。不過,內容也一樣。”

“走吧。”女子見馬車過來,下人也迎過來,說道,“先回府里,帶你去見我娘。等你看完,記得給我看看。”

“哦,師姐……我剛才看了一點,可精彩了,那一段……”

等雯兒追過來,師姐妹已經上了馬車。雯兒追不到,還摔了一跤,只能灰頭土臉回去向韓健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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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品小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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