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心思
“七小姐,老太君院裏的梅香來說,八小姐要專心學畫,叫府里的人都不要前去打擾。”荷香撇了撇嘴,語氣中充滿了輕蔑。
八小姐是京城裏遠近聞名的一隻“豬”,她無法想像豬是怎麼繪畫的。
將視線放在伏在案上畫著春水清荷圖的顧清穎身上,白色宣紙與狼毫筆彷彿融在一起,一片片荷葉躍然紙上,朵朵荷花立於碧波上,千嬌照水,胭脂翠衣。而那繪畫的人兒比清荷更具仙氣,如畫的眉目儘是認真。
荷香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驚嘆和傲然,自己小姐才是真正的名門貴女。
那隻豬不過是會投胎!荷香眼中閃過一絲嫉色,恨恨地想到。
“無妨,隨她!”顧清穎放下毫筆,仙子般的臉龐上有着一種天生的淡雅出塵。
“八小姐這樣只會再一次讓大家見識她的愚蠢!”荷香眉間頗有忿色,在她看來,八小姐這樣只是為了吸引大家對她的注意罷了,不過是想搶走七小姐的風頭。
顧清穎隔空點了點清荷的額頭,道:“你啊,在我這院子裏嚼嚼舌根也就罷了,在外頭可千萬別這樣說。你一心為我,我心裏自然是有數了,但你若再這樣說話不知分寸,不僅會害了你自己,更會牽連於我!”
“奴婢知錯了。”清荷知道自己小姐為自己好,而她也的確失言,奴婢議論主子可是大罪,要是在別的小姐屋裏,自己恐怕不死也要脫一層皮,而七小姐的寬宏大量和純淳教導讓她更加堅定了自己的立場!
“對了,我讓你養在院子後面的花可成熟了?”
“已結了果子,再有幾日就會成熟。”
“很好。”嬌嫩的紅唇露出一個絕美的弧度,顧清穎轉身進了自己的閨房。
…………
“可兒啊,我以前會彈琴嗎?”顧清萱用手撥了撥置在窗口的古琴,刺耳的雜音從指尖流出。
“您不會,那是七小姐的琴。”可兒答道。
顧清萱轉身:“她的琴怎麼會放在我這裏?”
“是您讓七小姐教你彈琴用的。”
“那這幅畫呢?”
“是七小姐畫的。”
“我每天吃的肉一開始是誰做的?”
“是七小姐發明的菜色。”
“我和七姐姐的關係很好?”
“自從您四歲的時候吃了七小姐的金酥肉后,奴婢就感覺您再也離不開七小姐一樣,每日都叫七小姐來咱們院子,她撫琴,您吃肉,她畫畫,您吃肉,她寫字,您吃肉!奴婢一直覺得七小姐根本就是不懷好意,可是您根本都不聽奴婢的,就連夫人的話你也不會,還處處維護七小姐!”可兒終於把這幾年憋在心裏的話都說出來了,她知道小姐又會罰她了……
顧清萱總算是弄明白了,這副身體現在這個模樣全是拜她七姐姐所賜,果然是越美麗的東西越致命!
不僅在身體上打擊這個嫡女,更在心理上長期暗示,使肥胖的顧清萱覺得自己什麼都不如她的七姐姐,只會吃肉,長期在這樣的暗示下,她自己就慢慢的接受了自己只會吃肉的“事實”,乾脆就這樣自暴自棄吧,反正自己什麼都不會,而且七姐姐做的肉又是那麼好吃!
最讓顧清萱無法理解的是,她的娘親竟然對自己溺愛到如此無知的程度,庶女的“良苦用心”她竟不及時阻止!
害得她一穿越過來,就要痛苦的祛痘,減肥!
“可兒,以後七姐姐送來的東西,你一概倒掉!”
可兒頓時又是一驚,以往自己只要說了七小姐的壞話,小姐都會狠狠地懲罰自己,抬起來來看時,卻發現顧清萱的眼睛裏一片溫暖,想到:“小姐沒胖起來的時候,看着我的眼神也是這麼的溫煦。”後來,越來越多人說小姐胖,小姐的脾氣就越來越刁鑽跋扈,府里很多人都不喜歡小姐,就連府外貴女也格外瞧不起小姐,從那起,小姐就從來沒有笑過,對待下人更是打罵平常。
顧清萱兩世為人,瞬間就洞悉了小丫頭的心思,看來以前的顧清萱不是一個對待下人好的小姐,連貼身丫鬟都怕自己。
父母溺愛,庶姐迫害。
顧清萱嘆了口氣,也罷,自己就替你好好活一回吧!
…………
“萱姐兒要學繪畫!“獨孤氏聽到這個消息后,玉手忍不住掩住了自己因為震驚張開的紅唇。
她對自己這個唯一的女兒可以說是,要星星就給她星星,要月亮就給她月亮,從來沒有一件事是不按照萱姐兒的心意的。
可是,萱姐兒越來越肥胖,整日無肉不歡,不思進取,什麼都學不會,府里的下人都拿這當做茶餘飯後的笑料,就連公公對萱姐兒也失望透徹。
她也曾下定決心讓萱姐兒好好改正,可每當看到萱姐兒吃不到肉的痛苦樣子心就軟了下來,還有自己的兒子,文不成武不就,其他房裏的幾個哥兒,哪個不是文韜武略,胸有錦繡,要不就是小有才名,要不就是武力非凡,而寒哥兒在吃喝嫖賭上面卻堪稱天才,而且還對自己的庶妹,言語輕佻,舉止輕浮,曾被公公狠狠的教訓過。
有一次更是窺看自己庶妹洗澡,被下人發現,驚動了顧老爺子和老太君,要不是自己求情,恐怕不死也殘,公公恨鐵不成鋼,防止寒哥兒繼續犯下大錯,就將他關在了祠堂,不許任何人探望。
自己的丈夫顧無憂雖然是永安公世子,也是四十萬大軍的統帥,常年在北漠,每次家書里問起寒哥兒和萱姐兒的情況,自己怕顧無憂失望為難,都不敢告訴實情,只是說還算聽話,她實在不願那麼優秀的丈夫發現和她生的一對兒女,竟是如此“不堪“,更怕顧無憂因此對她失望!
獨孤氏越想眉頭皺的越緊,“萱姐兒不會又是叫穎姐兒去教吧!”
“這次不是,老太君已經請了京城的名家,而小姐也說了任何人不要去打擾。夫人,也許小姐是想明白了呢。”畫梅知道夫人的苦,她比夫人更希望小姐能改變,這樣夫人就不會終日寡歡了。
“希望如此吧。”獨孤氏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