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受欺的主
“小姐，第一批丫鬟人選到了，現在正在院子裏。”西陽進門稟報。
“好，我們去瞧瞧。”剛剛用完早膳的司雨霜正在和許媽媽聊着小時候的事，這會兒許媽媽扶她起來，然後三人一起朝院子出去了。
來到院子，形形色色的十名女子成一線，站在石桌石杌子前都一致的垂着眸子。紫蕪站在旁邊，見司雨霜來到，說道：“小姐，十二個人，都在這裏。”
司雨霜點點頭，對着十名女子瞧了瞧：“都把頭抬高一些，眼睛也都向前看。”有些人天生會看起來面善。
她們都很聽話的抬頭向前看，司雨霜掃視眾人，走到左邊第三個的面前問道：“叫什麼名字？家裏情況如何？”
“回小姐，奴婢綠瑩，因為家窮，祖輩父輩人又多，平時的那些銀兩根本就無法支撐我們的開銷，所以不得不送奴婢姐妹二人來，也可以省了奴婢姐妹兩張口，還可以靠奴婢姐妹補貼一下家用。”綠瑩又懂禮數又說得誠懇。
司雨霜點點頭的走到旁邊的一個，柔聲問道：“你呢？”
“回小姐，奴婢綠璃，正是綠瑩的妹妹。”剛剛還沒感覺，這麼一說，兩個人還長得挺像的。
司雨霜點點頭，走到了右邊的第四個：“叫什麼名字？也是因為家裏貧苦么？”
“奴婢叫冷兒。”冷兒顯得有些唯唯諾諾，“我爹娘很早就去世了，我一直借住在叔叔家，可是嬸娘不喜歡我，所以……”
司雨霜又接着往下詢問其他的人，挨個問遍以後，那些大同小異的回答，這司雨霜也早有所料。她問，不過是想看看她們回答自己的時候，都會有什麼態度。
司雨霜坐到了石杌子上，考慮了一番：“許媽媽，她們十個我全要了，一會兒你帶她們去辦理一下，然後先不要分配出去。”
“是。”許媽媽應允。
司雨霜從石杌子起身，看在她們十個人的面前：“你們進安國公府，我就希望你們記住幾點。認清這府里誰是主人，該怎麼盡忠主人，該聽誰的。安國公夫人現在身子欠安，但這不改變她是安國公府的當家主母，而我會在主母欠安的日子裏先替她操持家事，也就是說現在你們要認準的人就是我，在這府里女眷中，我說了算。”
“是。”聲音雖然柔弱，但是十個人重疊在一起，還是響亮的。
午歇時間，許媽媽帶着新進的十名小丫鬟辦理賣身契事項，不想小憩的司雨霜帶着西陽和紫蕪在府里四下散散步。
沿着檐廊，又走過了手抄廊，停留了荷花池邊，幾乎是將整個安國公府都瞧過一邊，最後來到了後花園的涼亭上歇坐。
眼望前方就好像看到了小時候的回憶。
江氏的身體還健好。每天，她都帶着自己和司楚軒到這兒來，她坐在涼亭里，看着自己和司楚軒高高興興放風箏，當鞦韆，玩遊戲……
當她和司楚軒玩累了，就會回到涼亭里，吃着江氏早就準備好的茶點。
那個時候，江氏的臉上總是堆滿了笑容。
“一定會好起來的。”司雨霜自言自語。
西陽和紫蕪在一旁對視一眼，猜出了司雨霜的情緒。
“小姐，我們回去吧！回憶傷神的。”西陽毅然站出關切的說道。
“回去吧！”司雨霜嘆完這口氣，已經站直了身子。
走在回去寒霜苑的途中，路過了一處院子，令司雨霜嘎然停下腳步轉頭仰起，門頂上瑤月居三個字不禁讓她看得出神。
西陽有些一頭霧水，難道司雨霜這會兒對司雨霏有了興緻？輕聲問道：“小姐，要進去看四小姐嗎？”
“四小姐是不是很少出來走動？”司雨霜一邊等着答案，一邊思量着。上一世她好像沒怎麼見到司雨霏，看來是太沒在意了。
如今的司雨霏已經步入金釵，五歲的時候，生母丁姨娘就因為難產離開人世，當時生下的孩子是個男丁，可惜最後也沒能保住。
沒娘的孩子是苦命的……這句話司雨霜不知道為什麼會忽然在自己的腦海不斷不斷的反覆，似乎是告訴自己，該進去看看司雨霏。
“丁姨娘離開以後，四小姐自然少了一分依靠，平日裏都跟在婆子媽媽身邊，確實出來走動得少。”西陽如實的陳訴。
“進去瞧瞧。”司雨霜就好像是心血來潮，已經大步邁前。
西陽和紫蕪快步跟上。
這不進則罷，一進驚人。
司雨霜簡直是看傻了眼，這瑤月居哪裏還成個樣子，簡直就是個廢墟般的院子，雜草亂竄，枯萎的花葉落在地面也不得清理。
更加令司雨霜吃驚的是，司雨霏竟坐在小板凳上搓洗着水盆裏邊的衣物，而理應服侍她的何媽媽反倒是坐在旁邊的一個可以靠背的小木杌上，啃着雪梨，丫鬟夢竹竟然在為她捶背按摩。
這是反了嗎？奴才竟然膽敢使喚主子洗衣服，自己還大搖大擺的享受着。
不只是司雨霜，西陽和紫蕪皆是震驚不已，本能的看向了司雨霜，她會怎麼處理呢？
“我說你動作麻利一點？用點力氣搓才能洗乾淨，像你這麼干能有飯吃嗎？”何媽媽將口中已經嚼碎的雪梨吐到了旁邊的地面上，開始對司雨霏指指點點，“別說你是四小姐，這府里誰還知道有你這麼一個四小姐啊？沒娘的孩子也就只能這樣了，要不是礙於當初是夫人派我和夢竹來的，我們才不願意跟在你這樣的廢人小姐身邊。”越說越不像話了。
五歲喪母，那時候的司雨霏還那麼小，自然是還不懂得反抗何媽媽和夢竹的欺壓，之後一定慢慢的就被習慣了。
看着司雨霏加快手中的速度，眼淚奪眶而出滴落到搓衣板上的衣服時，司雨霜一陣強烈的心酸。那麼，司雨霏是已經承受了這欺壓七年了嗎？
“何媽媽，你看，她還哭呢？你說我們在這伺候她這麼一個倒霉的人都沒哭，她倒是哭什麼呀？”這等諂媚的聲調出自夢竹口中，就好像恨不得用自己的口水將司雨霏淹沒，自己可以逃離瑤月居這個地方。
“哼，你哭什麼呀？”何媽媽將手中吃剩不多的雪梨一把就扔了過去，砸中了司雨霏的後背。司雨霏明顯身子一顫卻是默默忍受下來。
司雨霜頓時容顏大怒，手抬起指向何媽媽：“好你個婆子，簡直放肆。”一是對司雨霏的同情，二是這些下人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這一聲怒吼，目光一下子全都齊聚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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