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回門

第二十六章 回門

下起了小雪,麥穗兒早早起來站在院子裏看着漫天飛舞的的雪花。

今兒是成親第三天,回門的日子。

“夫君,夫君起來了,要回我家去。”

盛夏還在熟睡,她有點風風火火的帶着一股寒風夾雜着雪花進了屋子,半跪在床頭搖着他,只三天時間,她便很想念家裏的奶奶姐姐。

“天這麼冷,再睡一會。”

盛夏裹了裹被子翻個身又閉上眼睛。

“夫君,你不知道我那姐姐的脾氣,她一定是一大早就起來準備,我和姐姐從生下來就沒分開過,還真不習慣。”

麥穗兒嘴裏說著話,很麻利的將床邊放着的火盆蓋子掀開,裏面封存着昨晚的炭火種子,她拿起生鐵打做的火勾將火心掏空。

不大一會兒火盆里的火就熊熊燃燒起來,還有呼呼的響聲。

盛夏睜開眼睛,慢慢坐了起來。

懶洋洋的伸開雙臂、舒展一下,便在各處按摩起來。

比起每天血脈封閉的,他還是喜歡在床上。

不過今日要回門,這可是新婚夫妻最重要的日子,做樣子也得做足了。

“夫君,快點將棉衣穿上,小心着涼。”

麥穗兒將一隻生鐵水壺提過來架在火盆上,壺裏的水便吱吱作響,一回頭看見盛夏只穿着月白的褻衣褻褲盤腿而坐,一雙手在全身各處揉捏着,忙提着棉衣過去。

盛夏一雙因為無力而變得柔弱的眼睛看着麥穗兒,虛弱地說:“有勞娘子。”

也許因為生病,盛夏的眼裏沒了第一次見到是熱情,暖意。沒了在懸崖頂上和蒙面人決鬥的凌厲,更沒有夢中的陽光色彩,而是柔弱的讓人憐愛。

這種柔弱如薄薄的隔膜,也將兩人輕柔的隔開,保持着一層體溫的距離。

她很自覺地保持着這種距離,心裏卻是一柔道:“你是我的夫君。伺候你是我的職責。火生好了,水也燒熱了,起來洗臉漱口,我們就走。”

“火生好了?”

盛夏這才感覺到屋裏暖洋洋的。

他奇怪地看着火盆里炭火的火焰,自從生起了火盆,每天早晨姝草都會圍着它折騰半天,被煙熊火燎他的矇著被子才不會被嗆着,而且每天起來嗓子乾燥,鼻孔里都是黑的。

這個家裏應該沒有火盆燒不起木炭的村姑怎麼會這麼得心應手的?

“好了。夫君可是要喝點早茶?”

麥穗兒伺候盛夏穿好棉衣,套上錦袍。略獻殷勤的問。

她覺得自己犯賤的有點過了。怎麼可以這樣。應該擺一點少夫人的架子,讓姝草動手的。

可她就是想親力親為的做這些。

她知道姝草已經在外面站了很久,就等着呢。

穿戴完畢,麥穗兒將精緻的臉盆架上的洗臉盆拿下來用開水燙了燙。

端着走出屋門。見姝草果真在外面待命,對着她抱歉的笑了笑:“姝草啊,天怪冷的,又下着雪,你回屋去吧。”

姝草的臉凍得有點發青,有點怨恨的看了麥穗兒一眼,冷冷地說:“少夫人,奴婢就是伺候公子的,還沒吃伺候公子梳洗穿戴。怎麼敢回屋。”

麥穗兒走進一邊的廂房,裏面有兩口水缸,每天早上盛管家都會送來一桶大門外的泉水。

麥穗兒笑了笑,不跟她一般見識,舀了一水瓢涼水出來。

邊走邊說:“姝草啊。都告訴你了,以後有我在你就多休息一會兒。我不會說你什麼的。這樣吧,天也怪冷的,你先進來吧。”

姝草跟着進了屋子,見床鋪整整齊齊,火盆火紅紅的,壺裏的水冒着熱氣,盛夏穿戴整齊地的坐在椅子上烤火,桌子上放着沖好的茶水。

地也掃得乾乾淨淨,沒有她乾的事兒。

心裏一股強烈的失落。

平時她可以借口這些事兒在公子屋裏多呆上些時辰。

看着麥穗兒麻利的將洗臉水兌好,取出洗臉巾,笑吟吟的對盛夏說:“夫君,洗臉了。”

盛夏起身,慢悠悠的走到臉盆架前微微彎腰。

麥穗兒便將毛巾浸濕,幫他擦臉。

擦完臉又將將漱口水端起來,幫他漱口刷牙。

兩人配合的很默契。

就是她伺候了半年多也沒那麼默契,有時候還手忙腳亂的。

她越看越失落,以後這種事情也輪不到她去做了。

她的公子,她從小到大心裏唯一的男子。

不行,絕對不能讓這麼女子將公子獨佔。

她咬着嘴唇,強忍着憤怒,走上前,對盛夏說:“公子,夫人說請公子陪少夫人回門前過去一趟。”

“娘叫我。”盛夏這才轉過臉,看着姝草:“你可知有何事?”

盛夏的臉色蒼白,卻是皮膚光潔,線條柔和,身體虛弱讓他的眼神變得柔弱迷離,讓人心疼。

姝草怔怔的看着盛夏,一時忘了怎麼回話。

“姝草,怎麼了?”

盛夏見姝草有點恍惚,關心的問了句。

姝草便覺得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奪眶而出。

她裝作低頭,讓一滴眼淚滴在腳下,小聲說:“多謝公子關心,奴婢還好,奴婢不知道夫人找公子有何貴幹。還請公子親自去問。”

盛夏轉身往外走,一邊對麥穗兒說:“娘子,你先做準備,我一會就來。”

說完掀起門帘出了門,搖搖擺擺的去德園、

姝草在後面跟着。

麥穗兒輕輕一笑,在後面喊道:“姝草啊,夫君去婆婆處請安,你就不用跟着去了,把園子裏的雪掃乾淨了,一會公子回來就不會滑了。”

姝草回過頭來:“少夫人,奴婢是公子的丫鬟,得跟着公子。”

麥穗兒笑容加深:“丫鬟是內府的,得聽夫人的。既然我已經做了公子的夫人,以後你就得聽我的,當然首先得聽婆婆夫君的。現在婆婆不在,夫君也沒說讓你跟了去。你還是先掃院子吧。”

姝草氣的肚子疼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麥穗兒說的很對,作為一個內府丫鬟是的聽主母的。

她返身回來,找到立在牆根的掃帚,掃起了雪。

麥穗兒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看來這個神秘的紅院內並不似看起來那麼平靜,這幾個女子都不簡單。

盛夫人高貴慈祥,卻是城府很深,看起來很愛自己的兒子。

庄媽是盛夏的奶媽,能一直跟着主家,一定不簡單。

還有牡丹般的穆丹丹,玫瑰般的梅瑰紅。清麗的丫鬟姝草。

她以後一定過不了和姐姐在一起那樣單純的日子了。

帶着盛管家準備好的禮物。坐着一輛馬車。由盛管家親自駕車,沿着鄉間小道,回門。

本來住在同一個村子裏,是不需要坐馬車的。

可是馬車在這個時代是身份地位的象徵。靈泉村也只有姬老爺盛老爺家有幾輛馬車,回門這麼重要的事兒,一定得隆重。

馬車很豪華,裏面設有座鋪,套着錦繡座套,四壁全都用錦繡包裝,還有一張小條幾。

盛夏優雅的坐着,蒼白的臉上帶着憂鬱的神色。

他掀起簾簾看了看外面,漫天飛舞着雪花。天地間一片白茫茫。

麥穗兒是第一次坐馬車,很稀奇,聽着外面馬蹄聲在雪地里咯吱作響,旁邊坐着夢想成真的夫君,感受着緩緩的顛簸。有點小小的享受。,

她也掀開另一邊的轎簾,將手伸出去,接着一片一片飄灑而下的雪花,看着它們在手心裏融化成水珠。

嘴裏不由得哼唱起了不知什麼聽到的歌兒:“雪花雪花滿天飄,你有幾個小花瓣,讓我快來數數看,一二三四五六,啊哈哈哈,雪花有六個瓣,咦,雪花不見了,雪花哪去了?只見一顆圓圓亮亮的小水珠。”

她哼得很快,歌詞也含糊不清。

盛夏聽聽不清楚她唱的是什麼,放下轎簾轉過頭來。

忍不住問她:“娘子,你唱的什麼?”

麥穗兒收回手,放下轎簾:“雪花,是說雪花有六個花瓣。”

只是短短的第三天,她更喜歡看盛夏的眼睛。

雖然不似記憶中陽光般火熱,卻也有着另一種動人心弦的優柔。

盛夏眨了眨眼睛,看着麥穗兒:“雪花,很形象。它有花瓣嗎?還六個。”

麥穗兒很肯定到點了點頭:“有的,是六個,不信你數數。我姐姐去年剪過一個窗花,就是雪花,好像叫什麼冰凌花。只可惜我不會。”

“冰凌花?很有意思。”

盛夏又掀起轎簾,接住一朵雪花真的數起來。

“還真的有六個花瓣。”

剛剛數完,手心裏就剩一顆水珠,他驚嘆的說了句。

麥穗兒得意的揚了揚眉毛:“當然是真的,難不成你以為是煮的?”

到了麥家大門口,麥苗兒已經在門外看了幾十遍。

遠遠地看見馬車,她的眼淚瞬間流了下來。

也趕了過來的麥長青麥李氏嗔責的看着她說:“苗兒,你這是幹什麼?女兒家大了總要出嫁的,以後你也會出嫁的,穗兒回門是件好事,你這一哭,惹得大家都傷心。”

麥苗兒擦着眼淚,往旁邊一看,麥秦氏也在抹眼淚。

妹妹出嫁,家裏少了個人,只有她們兩個最傷心。

可是這確實是件好事。

“寶兒,你去迎一迎你四姐。我這就去準備飯菜。”

麥苗兒一邊囑咐麥寶兒,一邊對麥長青說:“二爺,麻煩等會關照我妹夫,他身子骨不好,少喝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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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園甜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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