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番外-陳家事〔上〕
景泰元年,趙珍兒替陳相貴產下嫡長子,取名維德;景泰二年元月,又有侍妾嬌姨娘生下庶子維賢。
汪祥聽說把維賢過繼到他名下,心情大好,有了重孫子,他也算是有個後繼香火的人,出宮時就聽陳湘如聊了陳家大院的事,“是說我的二孫兒維賢么?”
陳二管家的長子答道:“二老太爺,正是二少爺,現下有半歲多了,長得又白又胖,一瞧就是個有福氣的。”
陳湘如輕聲道:“叔公回到江寧,還勞你多多指點三爺夫婦,他們年輕,為人行事多有不妥當處。”
汪祥笑着,頭髮花白,做一輩子宮人,像他這樣有善終的寥寥無幾。
陳二管家的長子又道:“三爺的婚期訂了,就在十月初六,三爺正盼着二老太爺回鄉主持婚禮,也請大小姐和大姑爺無論如何也要回去吃喜酒。”
汪祥沉吟着,現在的陳家大院可謂名門望族了,在江南一帶,除了沈麗妃娘家揚州沈氏,就當屬陳家,“是哪家的小姐?”
陳湘如答道:“叔公,是江寧杜家二房的嫡小姐,她父親是禮部侍郎。”
汪祥神色微微一暗,還是覺得配不得陳家,雖說杜家也是官宦世家,可這就京的勛貴我了,再則陳相富的年紀也不算大,十六七歲,慢慢尋覓,也能尋個更好的。
多年的宮闈生活,又讓他覺得,雖是大事,卻也不能反對。
陳二管家的長子道:“三小姐的婚事也訂了,在明年正月。”
陳湘如問:“是柯家哪位少爺?”
“柯萬五。”
以前哪是什麼少爺,還是姨奶奶偏娘家人。撥了五十畝田地給柯家三房人耕作,他們的日子才好過起來,又得姨奶奶接濟,各家又雇了長年耕作,竟被人喚作了“少爺”。
因着陳家厚待姨奶奶的事傳出去,倒有許多人家願意把女兒嫁入陳家大院為妾。
陳湘如與慕容鳴在京城待了幾月,九月初一時離開京城。
慕容鳴帶着三塊匾額回范陽。陳湘如便帶了塊“陳家大院”的匾額回江寧。
陳家一掛上匾額后。便辦了場“謝恩宴”,宴請了江寧府的鄉紳、官員前來一瞻景泰親賜的匾額,也藉著機會對外介紹了汪總管。當著賓客的面將陳相貴的次子陳維賢過繼給汪總管為重孫兒,易名汪維賢,在陳家大院,依舊喚他一聲“二少爺”。
陳湘如又將景泰的聖旨交予陳相富兄弟。供奉在桂堂里,現下兄弟二人皆做了從四品的織造府郎中。又同被賜了個進士出身,也算是真正的朝廷命官了。
杜家人聽說陳相富也得個范陽織造府郎中一職,只是滿心歡喜,在“謝恩宴”這天。杜芊芊沒來,杜大太太、二太太都過府湊趣,來的賓朋是少有的熱鬧。
揚州沈家、新晉的靖南候夫人婆媳倆也特意過來。
靖南候夫人一瞧着陳維良就喜歡上了。要把她嫡次子、沈無爭弟弟的嫡女許給陳維良為妻,據說這孩子才剛滿百日。
趙珍兒覺得也是極好的。沈家現在是江南的新貴,沈家也是看在慕容鳴的面子上才特意從揚州過來道賀的,當即就答應了,兩家請了官媒,合了八字,一番問名訥吉之後,交換了庚帖,就將兩個孩子的親事給定了。
沈無爭妻又找了陳湘如,要把她的嫡女許給慕容景,以結百年之好。陳湘如則道:“你要再得個女兒,我們就訂親,景兒與孔皇後娘家的侄女訂親了。”
雖說沈家好,哪敢與當今皇後娘家相比。
這話,原是陳湘如入京城時,與孔皇后閑話家常,孔皇后提出來的,陳湘如不好拒絕,想着孔皇後生得雍榮華貴,又儀態端方,再加上孔家也是世家大族,孔家的小姐自是不錯的,也就應了。
陳湘如笑道:“賢嫂莫急,待你再生女兒,我再得個兒子,就結兒女親家不遲。”
“謝恩宴”結束后,陳湘如與趙珍兒就開始忙着給陳相富準備聘禮。
聘禮是照着當年陳相貴的樣兒,又多備了四抬,原因很簡單,陳相富是嫡長子,理應多預備,杜家那邊因念着二房的嫡長女,杜家老太爺、老太太親自預備着杜芊芊的嫁妝,也是豐厚的。
這裏正忙着,陳湘如與趙珍兒正盯着婆子、小廝歸整箱籠,扎紅綢,裹紅紙,就聽到一個哭嗓子道:“大姐姐、三嫂……”
陳湘妮一進大庫房的院門,再也控抑不住,眼淚兒撲簌簌地滾將下來,“大姐姐,我不嫁給柯萬五,他太過分了,自個兒家裏才過多久飽飯日子,就學會了眠花宿柳,還要納妾,前兒從牙行里買了個美貌丫頭回去……”
趙珍兒對陳湘妮是沒甚感情的,尤其是老夫人過世后,陳湘如與陳相富兄弟都各自忙着,少有過問陳湘妮與姨奶奶的事。
陳湘如輕嘆一聲,“當初我與你如何說的,只得那兩個法子,你自個拿主意。”
“我不嫁柯萬五,着實不成,分一半嫁妝給他我也願意。”
這裏正說話,姨奶奶就過來了,挑着秀眉道:“婚期都訂了,你現下才懊悔,這不是讓人瞧我笑話么?”
陳湘如道:“好了,你那侄兒做得也着實不成樣子,就各分一半嫁妝,既然三妹妹都想好了,你又何必為人所難。”
陳湘妮抹着淚兒,“柯五表哥另有新歡,為顧忌姨奶的顏面,正月十八,讓他另娶他人。”
姨奶奶是千萬個不樂意,想着另一半原也該是屬於柯家的,這會子卻一分為二。
而陳湘如又出做主,只得應下了。
十月初六,陳相富風光體面地迎娶了杜氏小姐進門,由汪老太爺親自主持婚宴,曾經的慕容宅就收拾成了新房。而陳湘如一家則住在淑華苑內。
十一月初十,杜氏回娘家住了對月歸來,便整理收裝,準備隨陳相富去范陽府上任。陳相富又在幫襯着工部、戶部建造范陽織造府,諸事繁瑣不容久待。
景泰三年正月十六,陳湘妮出閣嫁給她親舅家的三表哥為妻,趙珍兒備了一千兩銀子的陪奩。這在庶女里算是闊綽體面的了。陳湘如又添了二百兩銀子的一套頭面首飾,杜芊芊也照着陳湘如的樣也添了一套二百兩銀子的頭面首飾。
也是同一天,柯萬五迎娶小戶人家、李秀才的女兒為妻。
算是兩家皆大歡喜。
陳湘妮出閣后。姨奶奶便搬離了陳家大院,與她娘家兄長、侄兒同住一處,因着那田莊、店鋪皆是她的,柯家人對她倒是敬若神明。偶爾她會去探望陳湘妮,或在節假日時去探望趙珍兒。每年清明、祭祀日也回陳家灣住些日子,給陳將達夫婦燒香。
景泰三年正月末,岳氏變賣了陳湘如給她和四處店鋪,帶了王問梅前往六安。後來。岳氏寫信給陳湘如,說她們母女在六安縣城置了座一進小院又五家店鋪,日子還過得去。同年八月。王問梅嫁入六安趙三舅家為婦,因上有公婆。岳氏只得帶着丫頭、婆子獨居在那處一進小院裏,得空的時候,王問梅會回去探望岳氏。
歲月匆匆,景泰十六年,陳相貴從南方收購生絲回來,一進西院,便聽到一陣笑聲朗朗。
卻是杜芊芊領着三個兒女回鄉祭祖,給杜家高壽的祖父賀壽來了,現下母子幾人便住在早前的慕容宅、現在的伯義院裏。伯義院有三處院子,一直空置着,只留了幾個下人在那兒打掃,足夠他們母子住了。
維蓮、維蝶、維勤姐弟還是第一次見到三房的堂兄弟姐妹,聚在一處,竟沒有半點生份,反而有說不完的話。
維倩領着弟弟妹妹迎了過來,“給爹爹請安!”
陳相貴應了一聲,看着維勤,笑道:“你是勤兒?”
維勤瞪着一雙滴溜溜的黑眼珠,“你認識我?你長得好像我爹。”
維蓮罵了句“真傻”,“這是叔父,還不叫叔父。”
“給叔父請安!”
陳相貴笑道:“是回來給你外曾祖父賀壽的?”
陳維蓮答道:“是。也是回來祭祖的,爹說馬上就要重陽了,原說要回來,可他着實走不開。還有姑母早前也說要回來的,可臨走的時候有喜了,姑父便不許她來,不過景表哥來了。”
慕容景已經是十五六歲的少年了,陳湘如竟在這時候又有孕了,她連生了幾胎,個個都得兒子。她現在就想再生個閨女,就如前世的月娥那般乖巧懂事。
“景兒來了。”陳相貴眸子晶亮,後來他去過范陽,一是為了辦差,二則是為了送一批綢緞去范陽府,那年慕容景有七八歲,現下怕也是個翩翩少年郎了。
陳相貴四下一尋覓,發現今兒園子都是幾個較小的孩子,要麼就是幾個小姐,稍大的少爺都跑得沒影了。
陳維蝶道:“大哥、二哥、三哥他們都跟着景表哥上街玩了。”
陳相貴含着笑,“佳兒,你是主人,要照顧好堂姐妹。”
維佳應了聲是。
轉眼間,陳相貴的庶長女陳維倩也嫁人了,嫁的是江南一知縣,她丈夫提拔回京任職,陳維倩便跟着夫君一起去京城,臨走的時候,特意來拜見了趙珍兒,卻沒見譚姨娘。氣得譚姨娘在背後發了好大一通脾氣,直說陳維倩忘了是誰生的她。
夜裏,慕容景特意到上房拜見陳相貴。
汪老太爺過世后,孝期一滿,陳相貴重新裝修了上房,他與趙珍兒便搬到了上房,桂堂那邊也重新修繕佈置后,給了長子大少爺陳維德住。
慕容景先是好奇地審視着上房的擺設,只不說話。
一邊較小的陳維勤好奇地道:“景表哥,和我們范陽的陳家大院上房好像,不同的是我們范陽有火炕。”
陳維德擺着嫡長子的款兒,淺笑道:“這是自然,聽說當年姑母可是照着江寧陳家大院着人修建的呢,可又做了一些小的改動。”
陳維勤扁了一下嘴,“我還是覺得范陽好,范陽可比江寧好玩兒多了,這個時節,我們可以去姑父家的果園子裏採摘果子,還能到姑父家的山林里狩獵。姑父家的表兄弟多,景泰七年時,聖上特意賞了姑父好大一片山林,那山裏有鹿、有野兔、野雞,好玩極了……”
因着陳相富愛武,兩個兒子打小也習了武。
而慕容家原是出身行武,家裏的兒孫皆習武的,便是家裏的小姐也學了些劍法。
燕國公一家,除了陳湘如不懂拳腳,怕是全家人都會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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