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重傷的烈風新主(下)
拾掇完畢,蘇簾也總算手中閑來下來,方才又空閑去打量這個昏迷中的烈風新主。
二十四五歲的年紀,五官長得倒還儒雅,如墨染的眉毛細長,眼睛緊緊閉着,但可以看出是長眼,高鼻樑英挺、嘴唇是很有輪廓的菱唇,臉型略長,是介於國字臉和瓜子臉之間的一種臉型,可以算是威嚴與儒雅並存吧。臉色是比小麥色略淺一些的顏色,因為失血過多,有些不正常的蒼白。總的來說,是個英俊男子。他赤着的上身,有很精健的肌肉,皮膚是比臉色略淺的蜜色,身材很不錯。
停停停!!!蘇簾急忙制止住自己腦袋裏分析後世路邊帥哥的套路,這位可不是可以隨便歪歪的。
急忙給他蓋上被子,人雖然長得不錯,但德性,蘇簾是不敢苟同的。福爺那麼喜歡極了汗血馬,蘇簾就不信他是完全心甘情願給了這位的!!再想想,她那**三千佳麗,想想她對自己親表妹都是那種態度……這分明是披着帥哥皮的渣男啊!!!
想到此,蘇簾看着這位的目光就只剩下厭惡了。皇帝有什麼了不起,皇帝就可以天下美人予取予求,就可以想抱哪個就抱哪個?這跟色狼有什麼區別!!!想到烏蘇里氏的初夜就是被這廝結束的,蘇簾真恨不得把他一腳踹出桃源。
不過還好蘇簾的理智佔上風,就算這人一身的渣屬性,還是不得不救!因為他要是出了什麼意外,首當其衝的便是福爺,蘇簾猜得到,他肯定是在離開裕德園回宮的路上遇刺的,他要是死了,福爺便逃不脫謀刺君王、謀逆造反的罪名!!蘇簾對福爺是頗有好感的,實在不想他受到無妄之災。
更重要的是,三藩之亂雖然到了結尾時段,但若皇帝有了意外,一切必然戰局逆轉,即將結束的戰亂又要再度烽煙瀰漫,還不知道會死多少人呢!!所以,於公於私,蘇簾都不能讓他死!!蘇簾不是瑪麗蘇,可也不是見死不救的人。
桃源世界裏只有這麼一張床,外頭冷得很,蘇簾不願出去,就只好坐在椅子將就着了。
如今,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他自己命硬不硬了。外頭大雪封路,她也沒本事去找大夫來,何況大夫未必能比她做得更好。
只是留他在此,絕非長遠之計,蘇簾想了想,還是叫提筆寫了信,打算叫烈風去裕德園送信。為了救他,蘇簾已經儘力了,等明天天亮就叫烈風傳信給福爺,把人交給他想必沒什麼問題。不過現在已經是大半夜了,蘇簾伺候了那位死豬一般大爺一通,也是乏了。
桃源里沒有白天黑夜之分,蘇簾又是眯在椅子上,故而睡得不深。後來依稀聽得什麼聲音,蘇簾便醒了過來,原來是床上那位不知怎麼囈語不斷。
蘇簾靠近了去瞧,見他面上赤紅,嘴唇發白乾裂,嘴裏吐着喃喃不清、斷斷續續的字:“額、額……娘、娘,額……”
蘇簾一愣,他叫的應該是“額娘”吧,應該是他已故的生母,而非宮裏的那位仁憲皇太后。伸手去觸摸他的額頭,不禁一驚,竟然燙成了這個樣子!!大傷之後最易感染髮燒,這可是最麻煩的狀況!
蘇簾來不及多想,急忙打了涼水,用毛巾浸濕蓋在他光溜溜的腦門子上,又從備用藥箱子裏尋出了退燒藥,急忙給他用溫水送服下去幾粒。
沒成想,剛灌下去要,他立刻就“嘔——”一聲給吐了出來。
蘇簾不禁慌了,這可怎麼辦,吃下去就吐,可是糟糕極了的狀況,有再好的葯,也得吃下去才行啊!!
蘇簾又想到了方才西間冰箱裏的蜂蜜,如今她能依仗的也只有仙蜜了,忍着頭疼又沖了一盞蜂蜜,用來送服下退燒藥。果然,再沒有吐出來,蘇簾的心也放下了一半兒。
幾番換涼毛巾,蘇簾摸到他腦袋已經不怎麼燒了,想來是退燒藥已經起作用了,便安心了。只是他嘴裏依然囈語不斷,還是不停地叫着“額娘”。
看他一副可憐樣,蘇簾也不怎麼惱恨這個人了,說到底他才二十四歲,放在後世大學剛畢業,還是個八歲死了爹、十歲死了娘,跟着后媽和奶奶過日子的可憐人罷了!
又換了一遍冷毛巾,蘇簾也着實疲累極了,正打算坐回椅子上再眯一會兒,卻突然被一隻大手抓住了她的手。
蘇簾一驚,回頭見他並未醒來,才放心了幾分。也是,他現在混混沌沌的,意識不清,估計把她的手當成馬韁繩來抓了。
蘇簾小心翼翼地想抽回手,卻不曾想他意識模糊,手上卻抓得牢靠,就像抓馬韁繩一般死也不放手。蘇簾拽了一通,無計可施,只得暫且如此,她只好趴在床頭漸漸眯着了。
再醒來的時候,看時間已經是八點多了,而抓着她手的那隻大手已經鬆開了。蘇簾見他還昏沉的,便放心地將他給挪出了桃源世界。
蘇宅里冷颼颼的,蘇簾只好燒起炭火。
烈風識途,已經去裕德園送信了。屋子燒熱了,蘇簾順便熬了補血的桂圓粥,給他灌下去一大碗,不過瞧着還是昏迷不醒,躺在床上跟個死人似的。好在體溫和脈搏都已經漸漸恢復到正常水準,想來是死不了了。
只是,他身上的衣服被蘇簾情急之下給剪了,現在還是光着膀子呢,在被窩裏倒是無妨,可等福爺來了,未免有些不妥!想了想,蘇簾翻騰了一通自己的衣櫃,雖然是有男裝,但都是按照她自己的尺寸製作的,套在他身上肯定是不合適的!
忽的,蘇簾想到了前陣子王嫫給她做的一件無花紋的天藍色夾棉睡袍,是很寬鬆的款式。蘇簾翻騰出來,拿着在他身上比了比,覺得差不離,便將死豬一樣的傢伙給攙扶起來,費了老大力氣才給穿上了,比較要顧忌他的傷口,自然得格外小心。
約莫是晌午十分,雪霽天晴,只聽得外頭有馬蹄隆隆聲,因外頭門房敞開,福爺心急之下,也顧及不得禮數,帶着幾個親信隨從,便衝進了屋子。
當福爺接到烈風咬着送來的書信時候,不啻天音,信上筆跡雋秀,只是簡單的幾個字:令弟在吾宅,落款是“蘇”,福爺便立刻待人飛奔而來了。
蘇簾看着冰雪天裏,卻滿頭熱汗的福爺,委實覺得他不易,便道:“烈風認路,馱着此人便來了,我瞧着他眉眼跟你有三分相似,五官下巴又和你的五弟有六分肖似,便將人救了下來。”
福爺急忙上前掀開帘子,看了一眼床上之人,隨即垂首躬身後退開來,朝着蘇簾深深一揖,幾乎激動難以語言:“妹子,可真是救了我的性命了!!他——可是無礙了?”
蘇簾道:“我只能保證他已經沒有性命之憂了,但是他失血過多,只怕一時半會醒不來。”
福爺一聽,連連作揖,“妹子你不只是救了我,更是救了這天下了!!”一想到蘇簾還是揚州人士,福爺便更生欽佩之意,忍不住眼圈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