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第二天晌午,流連如約而至。等了好一會兒,睡醒朦朧的四少才頂着兩個熊貓眼慢悠悠地走過來。
“哈~”未開口,先打了一個哈欠,“不好意思,公主妹妹,夜晚熬夜更小說去了,讓你久等了。”
流連無語,在這個既無網絡,又無市場的年代,你就算寫的書再好又如何,且不說有沒有人看,那憑閣下一手雞爪划的毛筆字,估計除了同穿的現代人,沒幾個人能看得懂。昨天討論完正事後,流連被四少死磨硬纏着去拜讀了一下他的新作。只見,稿子不僅字跡潦草難辨,其間更是充斥着各種類似某島國愛情動作片的詞彙與場景,硬是把十五歲的流連噁心到了。不得不說,比起那部處女修真作,四少對某些少兒不宜方面的研究更加深入了。
“昨晚,我寫到我的女主和男主正要……”
“哥,你說物房裏有寶貝,指的是什麼?能幫我們招鬼嗎?”流連毫不客氣地搶過了話題,她對四少的種馬小說真是一丟丟的興趣都沒有。
“咳,我說你別那麼著急行不行。寶貝在那裏又不會自己跑了。”四少又打了一個哈欠,“行,今天好好帶你看看眼,Let’sgo!”
看守皇宮物房的人手不多,只有兩個太監,見是四皇子和長公主大駕光臨,甚是惶恐,忙不迭地點頭哈腰,把兩位皇親迎了進去。
眼見四少使了個眼色,讓看守太監退下。流連不由奇怪:“這裏可是皇家倉庫,怎麼就這幾個看守?不怕寶貝被盜出宮嗎?”
“呵呵,感覺敏銳,不愧是我妹妹,但比起我,還是稍微遜色了一點。”四少到底還是想誇自己,“幾年前,我偶然間路過這物房,就憑着我超人般的直覺,也可以稱之為靈根,察覺到了這物房的古怪。”
流連等着自己油腔滑調的四哥繼續說下去。
“一般人也許看不見。這座物房的四周其實被玄氣圍繞,被人施了陣法,而且不是普通的陣法。”四少頗為神秘的壓低了聲音。
流連咽了一口口水,她關於修仙的知識了解不多,但她是個好學生,不懂就問:“什麼陣法?”
“額,至於什麼陣法嘛,本皇子尚在研究中,不過□不離十是阻擋妖魔入侵之類的。”四少擺了擺手,“這也就是,為什麼皇宮倉庫守衛如此少的原因。”
“哦。”原來他也不清楚,算了。
就在這時,由遠而近,隱約傳來其他人的步伐聲,雖然聲音不大,但在安靜的庫房裏,被人察覺卻不難。流連與四少同時閉上了嘴,乘着物房光線陰暗,悄悄繞到了一堆物架后,蹲下身子,豎起耳朵認真地聽。
很巧,步伐停在了離他們不遠處的物架旁,來者有兩位。
“三哥,你確定天之神器在這個地方?算上這次,我們已經跑了第八回了。”流連認得那聲音的主人,他便是被自己從小欺負到大的十一皇子許慕凌。
“如果國師給的地圖沒錯,理應是在這裏。”另一個聲音陌生了些,流連也認得出,那是三皇子許慕成。
“這物房都快被我們翻過來了,什麼神器,連老鼠影子都沒見到一隻。”許慕凌顯然有些不賴煩,“三哥,你說,那八字鬍不會是在騙咱們吧?”
“騙我們對他有什麼好處?”比十一皇子整整大了十歲的三皇子陛下顯然要沉穩得多。
“喂,你聽見沒有,他們說——神器。”四少將聲音壓低到極限,對着身邊的流連一字一句地做口型,“我就說,這裏有寶貝。”
“嗯,沒錯,就是這個位置。”三皇子在一個物架前停了下來,指着架子上的一個空位說道。
“三哥,不要唬弄我,怎麼除了灰塵我什麼也看不見呀?”十一皇子努力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可再怎麼揉,空位始終是空位,再無其他。
“國師不是給了我們一道符嗎?”三皇子收起了手中的地圖,看向十一皇子。十一皇子忙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從袖子裏抽出一張鬼畫符的黃紙遞了過來。
三皇子凝氣安神,鄭重地將那道符貼在了物架的空位上,然後雙手合上,嘴裏不停念着:“佛主保佑,神器顯靈;佛主保佑……”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就這樣持續念着……整整兩個時辰后,四少與流連的腿徹底蹲到麻木了,三皇子更是念得口乾舌燥,可惜看上去,沒什麼效果,連神器的灰都沒有。
“笨。”四少揉了揉自己已經沒知覺地腿,鄙視地罵了一句。
“你懂?”流連低聲道。
“當然,如雲道人是道家出生,你念佛主保佑有屁的用,要念就該念,急急如律令——”
“砰——”架子忽然發出被強烈碰撞的聲音,引得四少與流連循聲看了過去。
“你做什麼?!”三皇子蹙眉,眼見不耐煩的十一皇子居然猛踢物架,不由怒火中燒,明明念了五個時辰的是他,他的火氣不比一旁干站着的十一皇子弱。
“我想叫神器快出來!”十一皇子一臉焦躁,說罷,又一腳踹上了架子,物架四周灰塵四起,一些小器件眼見就快從架子上落下來了。
“快住手!”三皇子強壓住自己的怒氣,看着依舊空擋的空位,又拿着地圖好好比對了一會兒,粗暴地一把扯過那道符塞進了衣袖,“得,估計是哪裏出了岔子,着急也沒用。我們再去找國師問問。我相信國師的話,東西一定在這裏。”
想不到三皇子竟能如此沉靜隱忍,流連不由轉頭,看了看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上揉腿的四哥,唉,這通往帝位的路確實不好走呀。流連決定,如果有機會,她一定得想辦法幫幫自己這位似阿斗的四老哥。
不一會兒,十一皇子跟着三皇子離開了,估計是去找國師想對策。流連與四少終於有機會出來了。
“我靠,兩個時辰呀,相當於四個小時呀,老子的腿快廢了。”四少一出來就抱怨個沒完。
“你說,這裏有可以招鬼魂的寶貝,在哪裏?”流連沒有忘記他們來此的目的。更主要的是,她一點也不想再在這個光線又不好,空氣混濁的地方呆下去了。
“就在……那裏。”四少向四周看了看,最後指向了不遠處物架上的一個香爐。
“我們可以把這東西借出去嗎?”繞到香爐邊轉了一會兒,那麼大隻的物件,想順手牽羊應該不容易,但自己身份是公主,借口說要熏香,借出物房幾日總是可以的。
“那到不必,這個香爐只是個擺設,重點是裏面的香。”四少走過來,打開了香爐,“有沒有帶瓶子?”
流連連忙從自己的身上拿出一個鼻煙壺,這種小玩意兒,她隨身帶着不少,主要是打賞下人用的,如今自己大不如前,對下人得多照顧呀,雖說已經沒什麼好東西了,多少是個意思。
四少將香爐里的香料慢慢地倒入鼻煙壺,邊倒邊說,“你可別小看這香料,當初我第一次進物房,聞到那股味就知道,這是極品的招魂香,能招鬼魂,好用的很。”
是嘛?流連使勁吸了吸鼻子,可惜什麼也聞不到。
“沒用的,這要靠靈根。像我,天生的木系靈根,從小有先生批命,再加上後天自我研究,孜孜不倦,修為當然不一樣。”四皇子很得意,得意得快上天了。
流連也跟着笑,這位四皇子除了一些小毛病,總體來說人還算不錯。這不,一路上幫了自己不少忙,他願意得意,流連自然要捧場。
四少將鼻煙壺遞給流連,卻沒有要立馬出庫房的意思,“別急,好不容易來一趟,我再去轉轉,看能不能發現一些新的寶貝。”
眼見四少快步走到其他的物架上東摸摸,西看看。流連收好鼻煙壺,也準備四處逛逛,剛邁了第一步,就被腳下的東西絆了一個趔趄。
這是什麼?物房昏暗,誰會注意腳下,流連也是蹲下身子,才將腳邊的東西看個仔細——一個不知什麼材料做的長頸小壺呆在地上,正是剛剛絆她的元兇。
流連拾起長頸壺,這一定是剛剛三皇子猛踢物架時掉下來的。咦,它剛剛是放在哪裏來着,流連仔細回想着,應該把這壺放在何處。
可是,就在此時——
“四皇子——長公主——”急促的叫聲忽的近了,使流連下意識地將長頸壺收進了自己的衣兜。這其實是人的一種心理,害怕被人誤會自己手拿物件,是在偷東西,因為她真的已經偷了東西,所以趕緊將手中物品隨便找個方法藏了起來。所謂做賊心虛,不過如此。不過,也正是這下意識的舉動,給後來的流連帶來了不小的影響。
喊叫的是守門的太監,一見到流連和悠然湊過來的四少,總算鬆了一口氣。
“小的總算找到你們了。”太監彎着腰,很恭敬,“四皇子和長公主來這物房裏已經了快兩個多時辰了,可一點聲響也沒有,三皇子和十一皇子來了又走了,可一直沒見到您們的身影,小的怕您們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
“呵,這太監挺機靈的。”四少背手而立,朝流連笑笑,“我們差不多也玩夠了,就不給你們再添麻煩了。妹妹,走吧。”
流連點點頭,臨走前,不忘從自己的衣兜里拿出一串珍珠,隨手打賞給了那個“機靈”的太監。
“我和四皇兄下午閑來無事,就在物房門口晃了晃,可惜沒找到什麼有趣的,沒待一會兒就走了。我說的,你可明白?”
太監瞪着珍珠,眼睛放着光,腦子也轉得快,立馬點點頭:“小的明白,別人若問起來,小的就說,公主和四皇子沒進物房,在門口呆了一會兒就走了。”
流連笑笑,又拿出一串珍珠:“給你同伴的,記住本公主的話就行。”
太監連忙謝賞。他們這些守大門的太監,沒什麼職權,又是閑職,比他們官大的太監都不把他們放在眼裏,幾百年也難得一遇的打賞,當真是千恩萬謝。
將太監的感恩戴德看在眼裏,四少低聲:“何必多此一舉?浪費呀。”
“這叫有備無患。”流連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