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爭儲——第十七節 對症下藥(一)
在劉榮被廢的當天,栗姬本人也被勒令搬家,在僻靜處分到了一套住宅,用老百姓的話說——“冷宮”。(從此,她也再也沒能見到皇帝。
哭過、喊過。哭乾眼淚,喊啞嗓子,也沒人來搭理她一句。現在的她是最痛苦的一位。
然而,令她沒想到的是,讓她更痛苦的還在後邊。因為,政治鬥爭是你死我活的事情。成功了,什麼都可以有;失敗了,任何東西都不再會有,包括性命。
但世界上的事情,都得辯證地看,有人痛苦,自然就有人高興。因為一些人的高興就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高興的人我不講大家心裏也清楚——王娡和劉嫖。
但事實,她們倆目前還顧不上高興。當然,也並非她們突然良心反省,同情栗姬的遭遇。而是因為另外一個人的一句話,破壞了她們的好心情。
說話的人是竇漪房。
實際上,在劉榮被廢的當天,就有一些大臣跑去長樂宮哭着喊着向竇漪房投訴,希望老太太出面,讓皇帝收回成命。
然而竇漪房卻潑了他們一盆涼水,冷冷地回了一句:沒什麼大不了的。
就在大家發愣時,竇漪房說出了一句更為關緊的話:若梁王為儲,就不會如此多事。
聽完這句話后,大家不抱幻想了,更甚者一些人有開始了下一輪的擔心。很顯然,竇漪房又要來“兄終弟及”這一套了。一些大臣雖然反對廢黜劉榮,但也反對擁立劉武。
在這些人中。表現最為強烈的非周亞夫莫屬。
周亞夫反對劉武。那是天下共知的事情。箇中原因我不解釋大家也能猜到——七國之亂時的對掐。
自從那時結上樑子后,劉武每逢進京,都要在太後面前說周亞夫一些壞話,大有置之死地而後快的意思。
當然,周亞夫也不是軟柿子,時常也會在皇帝耳邊提一提劉武最近幾年的出格行為。
兩位兄弟都是實力派人物,你來我往,誰也奈何不了誰。一直這樣僵持到現在。當然。在朝廷上,周、劉二人的關係是公開的秘密。
關係如此緊張,劉武一旦登基當老闆,周亞夫肯定第一個被收拾。姓周的再不懂政治,也不會傻着臉給自己刨坑埋隱患。因此,劉武是他絕不願意麵對的角色。
太后又來這一手,周亞夫自然不會樂意。現在的他突然覺得自己找錯了對象,來和太后聯手,簡直是在給自己下套。
無論誰當儲君,只要不是劉武就好。想到這一層后。周亞夫連忙躬身告退。丞相帶了頭,其他人自然也不好意思繼續留着。紛紛退出了長樂宮。
歸家后,周亞夫越琢磨越不是滋味,可走來走去,撓了半天牆也沒想出一個好主意。萬般無奈之下,他決定去找一個人,找一個適合說話的人——老朋友竇嬰。
周亞夫和竇嬰的關係,一直以來都很好。好到什麼程度,足可參考他爹周勃和陳平之間的關係。
我一直相信命運,當然我不是在鼓吹迷信,只是很多事情只有“命運”兩個字能夠解釋清楚。就如姓周家的這對父子倆。
應該說,周亞夫繼承的不單單是老爹的事業,更有他爹曾走過的老路。不光性格、經歷,連朋友圈都驚人的相似。
周亞夫派人找到竇嬰時,這位老朋友正在藍田南山開荒。來人呈上書信,內容很簡短,中心思想是讓他抓緊回來。其中有一句話:太後有意立梁王為儲。
竇嬰看完后,把書信投進身前火爐,轉眼化為灰燼。
他不喜歡梁王,甚至也的罪過梁王。記得幾年前,漢景帝口誤,竇漪房突然建議立梁王為儲時,就是竇嬰適時打了個圓場,壞了梁王的好事。並且七王之亂時,梁王被打的鼻青臉腫,不光周亞夫沒過去幫忙,他竇嬰似乎也沒施以援手。因此,梁王對他也並不感冒,甚至是心存暗恨。只不過有太后坐鎮,梁王也沒拿他開涮。
梁王沒說他壞話,但並不代表對他沒意見,只不過時候不到罷了。如果梁王一直是梁王,似乎也奈何不了他;可一旦梁王更上一層樓,相信竇嬰將來的日子也不會太好過。
所以,竇嬰是堅決反對立梁王為儲的。正因為此,周亞夫才敢於把話挑明。說白了,這兩個人有着共同的利益。
可竇嬰輕描淡寫地對來使說道:“丞相何不向袁盎找些說辭?”然後,接着埋頭開荒。
使者回去了,雖然沒鬧明白竇嬰賣得是什麼關子,但起碼指了條道。就這樣,袁盎同志又一次被推到了風口浪尖。
關於袁盎這個人我在前邊介紹很多,說白了他就是靠那張嘴混飯吃的,性格耿直,膽大心細,說話不拐彎。他這種性格在漢文帝時期很吃香,可漢景帝劉啟繼位后,就不是那回事了,多次受挫,常被穿小鞋。他和竇嬰等人聯手幹掉晁錯后,更被趕出了朝堂。
雖然最近幾年混的不是太好,但小日子過的挺滋潤,吃喝嫖賭、鬥雞遛狗,樣樣都干。久而久之結交了一些黑道上的朋友,其中最為有名的有兩位,一個叫劇孟,另外一個叫季心。
關於劇孟,史馬遷還專門為其立了傳,評價還很高——遊俠,譽滿諸侯。七國之亂時,周亞夫也曾給過這個人一句很響的評語:得劇孟,如得一敵國,滎陽以東無憂亦。簡單點說,這個人很能混,是黑道中的超級老大,比民國時候的杜月笙的名頭還要響。
關於那位季心,大家也許很陌生,但他有個哥哥卻耳熟能詳——季布。雖然這哥倆性格很相似,但混的方式卻大相逕庭,總而言之一句話:季布混的是官場,季心卻走的是黑道(以任俠名)。不過因為他老哥的關係,季心也當過幾天官(官至中尉司馬)。不過他的愛好主要有三項:喝酒、賭博和鬥毆。
袁盎同志最近幾年,就是和這些人廝混着,不愜意才是怪事。然而,就在周亞夫萬般無奈之時,竇嬰卻把袁盎給拉了出來。
不得不承認,竇嬰頗有一些眼光。的確,難辦的事情,就得讓難纏的人去干,這叫對症下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