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 願或不願
清瑤笑得含蓄,倒叫陸晼晚一陣不適應,卻仍是耐着性子等着她回話。
夏喧本是想告訴陸晼晚這個消息,可進門之前清瑤一個勁兒地撒嬌,說這事兒非得由她來說。在夏喧眼裏,清瑤一直就像個孩子一樣,因此,便不與她爭。眼下見她只顧着笑,無奈輕推了她一把,示意她好好說話。
撇了撇嘴,清瑤這才道:“小姐出嫁可是大事兒,雖說您與中山候早已心心相印,可始終還是要等禮成才算真的結為良緣,兩位夫人對過了,下月十八是黃道吉日,時間有些趕緊,可瞧着中山候都快等不及了,咱們也就配合些……”
聽到這裏,陸晼晚不由得額角猛跳。什麼叫趙子離等不及了,又什麼叫“配合”他?陸晼晚想,自己此刻的表情定然很怪異。
站在清瑤身邊,夏喧也是聽得瞠目結舌,她還未曾料到清瑤這小丫頭竟然如此——會說話!
清瑤還想繼續說下去,陸晼晚卻是抓住了關鍵點,秀眉微擰,道:“下月十八?”未免太過倉促了些,算起來,一個月的時間都不到了。
先前荊夫人還嗔怪趙子離心急,可這兩人商量下來的時間也是叫她哭笑不得——到底是誰更心急啊!
“嗯嗯,我與夏喧同兩位夫人確認過好幾遍了,確實是下月十八。”清瑤笑得無辜,下一瞬竟是低着頭扳着手指頭算起日子來,陸晼晚扶額,有些應付不住如此天真的清瑤。不過須臾,清瑤便笑着抬起頭來,甚是開心道:“也就是說。小姐還過二十三天就成王妃了!”
見她如此歡欣雀躍的模樣,陸晼晚也不好說什麼,索性保持緘默。而夏喧,好笑地點了點清瑤的額頭,也是無奈。
“小姐,這段日子,會有寸衣坊的姑姑來為小姐量體裁衣。鳳冠霞帔得早些做出來試試尺寸;再有。玲琅玉鋪的掌柜在這段時間內會親自過來,兩位夫人的意思,是要小姐挑選自己中意的首飾。若是都看不上,咱們再換別家;另外,顏華鋪的掌事這段時間也會派人過來,據說他們店裏的胭脂水粉是幽州城內最好的。比着帝都的也是有過之無不及;然後,福香居的廚子……”
“夏喧。”不得已打斷仍要繼續安排的夏喧。陸晼晚以手撐額,萬分無力地抬頭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兩人。
“小姐有什麼吩咐?還是奴婢方才說得太快,小姐沒聽清楚?”夏喧也是佯裝無辜,瞪着一雙水眸看向陸晼晚。眼中笑意盎然。
“……”嘆了口氣,陸晼晚欲言又止,最終擺了擺手。道,“算了。沒事。”她們終歸只是聽命行事,也是一心為著她,只是……目光一轉,陸晼晚便不想說話了。
夏喧二人見她突然停頓,一時不解,待身後傳來一陣細碎的衣料摩挲聲,這才恍然大悟,相視一眼,將屋子以最快的速度打理好,隨後便嬉笑着出去了。待走過趙子離身邊時,兩人齊齊委身與他行了一禮,這才竊笑着出了屋子。
站在陸晼晚跟前,趙子離臉上笑意滿滿,很顯然心情不錯。可心情再怎麼好,眼前的女人不搭理他,什麼好心情都煙消雲散了。
“生氣了?”趙子離試探道。
不請自來,趙子離自然是不會與她客氣,輕撩衣袍便坐在了陸晼晚身側。
對於這個罪魁禍首,陸晼晚眼下自是不想理會,身子一擰便轉向了另一方。
見狀,趙子離不由得輕笑出聲,原來,他的晼晚也是這般可愛!
趙子離心思細膩,尤其是在關乎陸晼晚之際,更是小心翼翼,稍微一想便猜出她為什麼會這樣子,想來是因為昨日他向長輩們提迎娶一事!況且,方才清瑤與夏喧定然也跟她說了最近的一些安排,晼晚一向不喜太過喧鬧,想來是不大情願去做這些事情的。
往日趙子離能寵着她縱容着她,可這一次,趙子離卻不打算再縱着她了。
擺正她的身子,迫使她看着自己,趙子離一本正經道:“婚姻大事,豈能兒戲!”
陸晼晚簡直被他氣樂了,這個男人還好意思跟她說這句話!是誰急急忙忙地說要成親的,又是誰說要在一個月內辦成此事的!
可看着他一臉嚴肅地說著如此厚臉皮的話,陸晼晚忍不住便笑了,嗔了他一眼,撇嘴道:“一個月,會不會太趕了?”方才她聽夏喧說著那些,光是聽着都覺得累,更別說以後每一天都要按部就班地去實施!
聞聲,趙子離笑道:“我道是晼晚不願意嫁,原來是擔心時間的問題!”
瞪了他一眼,陸晼晚沒力氣與他做口舌之爭。
也看出她的懊惱,趙子離好笑着勸慰道:“一生只有這一次,晼晚難道還想留下遺憾?”
“你不用去軍營了?”陸晼晚自是知道這個道理的,也不想與他爭辯。卻突然想到,以往不到卯時三刻府上就見不到人影的人,今日卻破天荒地還在院子裏,着實有些出乎意料。更何況,這段時間出了不少的亂子,於情於理他都不該如此悠閑才對!
“恩,午後過去。”提唇一笑,趙子離將手伸向她,又道,“軍中有閻將軍,府外有子清,倒是給了我偷懶的借口。”
被他逗笑,陸晼晚嗔了他一眼便將手放到他手心,任由他牽着自己出了臨湘院。
剛出院子,便遇見不少來來往往異常忙碌的下人。知道他們為了什麼在忙碌,陸晼晚便多看了幾眼:“是不是可以不用……”
“半點不能馬虎!”似乎知道她想要說什麼,未等陸晼晚說完,趙子離便打斷了她的話。側目,看着她蛾眉輕皺,趙子離也不多說,牽着她便往前院走去。
一路走來,見到的都是忙碌不已的婢女和侍從,便是連日常守門的家丁都顯得異常忙碌,院子裏、花園內,四處可見來回穿梭的身影,唯一不動聲色的,恐怕就只有趙子離了!
這廂熱火朝天地準備着婚禮,帝都卻也不得消停。
便就在太子受罰之後不久,宮裏就傳來消息,皇帝賜婚太子和娉婷郡主,且婚期倉促,就在月頭,比起趙子離與陸晼晚成親之日還要早上大半個月。
為此,百姓迷茫,就連朝中大臣也都惶惶不安。
皇帝這一罰一賞,太子彥可是好處不少。娉婷郡主那是誰,當今國舅爺左神武大將軍的獨生女兒,身份顯赫,且是帝都遠近聞名的大才女,與太子倒是門當戶對了。只不過,這太子與娉婷郡主實乃表兄妹的近親,如今卻是要聯姻,這……
接到聖旨之後,姜娉婷便將自己鎖在閨房裏誰都不見,就連一向喜歡的父親大人也都被拒之門外,更別說是下人。雪兒不光着急,更是擔心她一個人悶在房裏會做出什麼想不開的事情來。一直以來,雪兒與姜娉婷最是親近,自然知曉她心中真正喜歡的人不是太子彥,而是遠在一方的中山候趙子離,可如今,天不遂人意,可這玩笑也開得太大了些,連雪兒心中都有些埋怨。
“小姐呢?”身後,傳來姜立峰沉斂的聲音,暗夾着些許不悅。
雪兒一驚,回過頭便看見姜立峰正站在自己身後,劍眉倒豎,目光深沉:“將軍,小姐她……”
“嗯?”姜立峰怒,氣息一沉,便教雪兒有些受不住。
幾乎是要哭出來,雪兒趕忙跪了下來,聲音裏帶着哭腔:“將軍,自從陳公公走了之後,小姐就將自己關在房間裏,已經好長時間未進茶水飲食,求將軍想想辦法!”
凝眉朝緊閉的房門看了一眼,姜立峰眉頭緊鎖,雙手負於身後,氣場極冷。雪兒跪在他身前,說完這些話之後便一直垂着頭,不時有抽噎聲傳來。聞聲,姜立峰有些許不悅,可看在她是自家女兒貼身婢女的份兒上,便沒有說什麼。
短暫的沉凝后,姜立峰提升道:“你告訴小姐,她若一日不出,我便驅一人出府;她若兩日不出,我便驅兩人出府。如此,直到她肯出來為止!”
語氣鏗鏘,將自己鎖在房間內的姜娉婷也是聽到了這話,心知這隻不過是父親大人使的激將法,可她還是於心不忍。若是因為她的任性害得其他人流離失所,那便是她的罪過,這是她所不願的。
在門后佇立良久,姜娉婷終是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豁然拉開了房門:“爹,你不該這樣做。”
門檻內,姜娉婷翩然而立,直視着台階下的姜立峰,眼神沒有半分躲閃之意。
“小姐!”雪兒聞聲,立即停止了抽泣,嘴角微揚,一轉身,果然看見自己走出來的姜娉婷,突然眼眶一熱,眼淚便止不住地往下落。
款款走到雪兒身側,傾身將她扶了起來,姜娉婷的目光卻一直落在姜立峰身上,眼神堅定,似埋怨又似憤恨。
嘴唇動了動,姜立峰本想要說的話又被自己咽了下去,心下一狠,神情肅穆道:“你若想看着你姑姑步入歧途,便可以抗旨不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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