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憶昔開元
大唐正史,對蘇小小來說,並未有過多研究,除了歷史課本中描述的大概東西之外,她所知不多。
不過野史就不同了,特別是和美食相關的故事和傳奇她看得尤多。通過這些野史,蘇小小總結出來一條,唐玄宗之時無論是他,還是大臣隨從,其中不乏“吃貨”,而且還是高質量的精品吃貨,而這點,讓蘇小小尤為欣喜。
如果她沒有記錯,玄宗年間,出過一個高人,此人做的“龍居鰲頭”,不但名字霸氣,而且食材獨具巧思,味道也是當仁不讓。
這道菜只有皇上吃過,唐明皇吃后盛讚其:心思秀貫華,味嗅品齊佳。
此人有怪癖,腰間常年別著一把類似殺豬刀的尖刀,但是誰也沒有見他使用過。
本來御前除了帶刀侍衛以外,沒有任何人能夠帶刀見駕,但是他卻被封為榮譽御廚,可以帶刀在殿前行走。有時為了等待新鮮食材,連唐明皇的召見都敢延誤,果真是御廚里的“扛把子”,是個錚錚硬漢。
世間的事情總因為獨愛而痴愛,痴愛而絕愛,這位一代名廚的死也很離奇……似是在冰河上等待一隻肥魚的時候,滾入河中……享年96歲……
看到這個傳說的時候,蘇小小本是完全不信的,先不說吃人的封建禮教由不得他如此跋扈,光是那份至純的熱愛美食的心,就像火鑽一般難尋。
但是看着現如今一個魅都能對自己冠冕堂皇的講道理,一時間蘇小小覺得那個人她完全可以找尋找尋……
不過夏歌笑倒是說話算話,話音剛落就從雲端輕盈跳下,陪着蘇小小一起走路。
眼睛不經意間掃過她的裙裾,感覺少了點什麼。
忽然厲聲問道,“你腰間的香荷包呢?”
蘇小小被他一問,一邊走一邊打量自己的腰間,腰間除了緞帶束腰以外,確實空空如也。
“許是剛剛弄丟了吧!”蘇小小聳聳肩,不以為意。
夏歌笑盛怒,臉都快氣黑了,盡量剋制着自己,使自己看起來不至於太過在意:“你居然丟了,那是錦繡織坊的定製荷包……不說價值連城……算了,我不生氣,我不生氣。”
蘇小小看夏歌笑明明就氣得要死,好像失掉了心口上的一坨肉一樣,可是她一個未來世界的人,頂多覺得古人東西精緻,但是並搞不懂東西的價值。
蘇小小有些委屈,但是東西丟了,她也懶得分辨……
夏歌笑雖然肉疼,但是也只好勸慰,他自己失誤,不小心把這麼重要的東西給她穿戴了。
“你是無心之失,算了,以後加倍小心就好……”
如果前世他不是枉死,恐怕早已有兒有女,平安喜樂度日!素禾,你可安好?
夏歌笑想起這些,難忍心中如刀砍斧劈般的鈍痛。不再說話。
蘇小小除了珍饈美食,在其他方面線條總是粗些,並未發現夏歌笑的異常,自顧自的開始打量起蘭源鎮上的集市來,從集市的熱鬧程度可以看出這裏人的生活還算富足。
此是正是唐玄宗治下的“開元盛世”,開元八年。
杜甫《憶昔開元》中有云:
憶昔開元全盛日,
小邑猶藏萬家室。
稻米流脂粟米白,
公私倉廩俱豐實。
蘇小小並未完全體會到詩中景象,只是來往行人臉上均是安然恬淡。
小商小販多賣的是提升精神情趣的物品,連面具這樣的新潮玩意兒都有,做工細緻,引得蘇小小不由駐足把玩。
更別提給孩童玩的撥浪鼓,還有各種紙鳶,及用竹篾編成的各種蛐蛐蟈蟈,毛毛蟲蝴蝶什麼的……無比惟妙惟肖,吸引着蘇小小的眼睛。
鎮上店鋪林立,不過走了一炷香的時間,蘇小小便留心數了一下見到的店鋪,有米糧鋪,雜貨鋪,布莊,還有量體裁衣的服裝店,酒樓雖然不算多,但是兩個酒樓均是豪華無比。
蘇小小還不認識古字,所以也不知道這兩個豪華酒樓叫什麼名字,只覺得氣派非常,紅色燈籠掛遍周邊,如是夜晚看來,一定更加寫意。
兩邊的店鋪,再加上街邊的小攤,妝點上如梭的行人,蘇小小真覺如同再看一部考究的史詩巨著,認知與現實完美結合撞擊着她的神經,街上未婚裝扮的姑娘不算多,但是打扮均是俏麗,石榴色衩裙在蘇小小眼睛裏翻飛出好看的弧度。已婚婦人打扮更是入時細緻,十分妥帖。
可見杜甫詩中所言不虛,蘇小小覺得大開眼界。
腦中同時也開始幻想,幻想自己接管的是如同剛剛見到的那種小三層,每個屋檐都裝飾着八角宮燈,深古木色,窗戶上還有細緻雕花的氣派酒樓。
不知道又走了多久,許是兩盞茶的時間,人越來越稀少了些,路也不再是石子路,而是黃泥路。
沿着泥巴路進入了一個村莊,雖沒有剛剛的城鎮看着氣派,但是對於未來世界的蘇小小來說,像是參觀旅遊的心境,倒也覺得分外有趣。“前面就是桃花村了。過了桃花村我們便到了。”
桃花村名為桃花村,果然是名不虛傳,走近村中,便感覺到空氣中浮動着花香,泥巴的路上鋪着從兩旁院中落下的桃花落英。
許是剛剛下了場微雨,略有積水的地方,已經鋪滿了飄落的桃花瓣了。
正是陽春三月,乍暖還寒,春寒料峭。一陣春風吹過,穿得不多的蘇小小不禁抱了抱手臂。
趕路冒出的細密汗珠,被冷風一吹,瞬間無影無蹤。
只能供兩人並肩行走那麼寬的泥巴路兩邊也遍佈商鋪,不過沒有那麼講究,許是村裡人想着空閑着也是空閑着,不如賣點什麼,於是就真的賣點什麼了……
亦有人駐足小店閑聊,只是家家戶戶院中均有大棵桃樹,有些花枝還伸出院外,蘇小小抬眼望去,細細碎碎的花枝連載一起,這條土路竟有了不同風味。
雖然是一個村落,但是閑庭信步的人也不少,或有幾個農人扛着鋤頭走過,或有兩三小童跟在耕牛後面,嘰嘰喳喳,駐足打量蘇小小几眼,可能是覺得這姑娘長得招人眼,又是外鄉人的緣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