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美女歸天
(131)美女歸天
族長老布殊請來高深巫師,佈置神壇為麗仙“做功德”“功德”要按輩份做的,友慶爹娘已經做了功德,現在麗仙新亡,要為新靈做“功德”,其實麗仙是歸天去做仙的,不必下地獄,所以是不必做“功德”的。麗仙事先沒交待友慶,友慶心理上卻認為做了“功德”是為她超度。
神壇上方懸三寶佛像,左右兩邊懸十殿閻羅像和十八層地獄圖,“靈厝”置放在後壁,靈桌放在靈靨前,上供麗仙畫像,把紙糊的別墅冠上陳氏麗仙媽位的名字,就是陰間房契!魂身旁擺着一箱紙紮“庫錢箱”,裏面疊滿成封的“紙錢”,旁邊還有玩具小車、玩具手機、紙糊的香車美女、紙糊的丫鬟家奴……
巫師登壇做法,做了半天,突然脫去道袍,打着赤膊上陣,鼓搗了半天,大冷天的巫師卻汗流浹背,大變臉色,大白天的突然陰森森的感覺,巫師大叫不好,旁邊兩隨從伴巫嚇得念不起經來……
族長老布殊說,以前也有過這種情景,是巫師呼請來了一些孤魂冤鬼來了,現在祭品不夠用,全村人趕緊把家裏米缸水缸都掀開,把能吃的東西都搬到家門口去,不然會出大事的……
在家的布家寨人紛紛回家把能吃能用的東西搬到家門口……
其實,麗仙是要上天為仙的,又有赤腳大仙帶路,是不必做功德的,巫師念經呼請自然請不到麗仙的——麗仙壓根兒就沒在黃泉路上,此時她已經騰雲駕霧在空中,巫師卻使出殺手鐧念深經拚命呼請,唏喚醒來一些野鬼爭食爭占別墅。因為“功德”厝上雖然寫了麗仙的名字,麗仙卻沒來認領,孤魂冤鬼見好端端的別墅沒人來領。就爭先恐後前來爭占,巫師已經感覺到了。卻沒精深法術阻攔……
最後還是瘋婆子出面,主持公道,為孤魂冤鬼分發祭品……遣散孤魂冤鬼……
巫師方下得了壇。
凡人看不到瘋婆子出面的場合,站中尊的巫師卻看到了,下壇后直奔瘋婆廟又跪又拜……
在場的人都感到疑惑,巫師卻不敢多言……
第三天出殯,靈柩抬出祖厝大門,友慶扶柩跪地用膝蓋躑躅穩步跟着。雙手擂胸,污垢滿面,分不清鼻涕和淚水,樣子十分凄慘,戲班子在敲敲打打開路,演奏一出《春江嗚咽》,旦角清唱:
論世上多少浮沉,
貴賤清濁共悲歡。
有一等愁緒悠悠,
思路姍姍,
甘願墮落凡人間!凡人間!
想伊迷戀煙花。
只圖眼前富享,
朝雲暮雨,
悲悲歡歡。
豈知戚舞虞歌今何在?
楚凄吳淡夢柵欄。
休誇目凝秋水。
眉鎖春山,
髻挽往事雲一片,
裙拖苦海凄江,
長歌日弄,
短舞人看。
看幾許
江上芙蓉鬥豔浴,
想來幾度見紅顏!見紅顏!
卻落得如今萬事空腔
奴自顧自嗟自嘆,
恐虛度青春年少,
辜負了月缺花殘!
惹得奴追思往事,
淚灑千行。
姿容反被姿容誤,
傾城粉黛總是空!
萬里煙雲看不盡。
孤舟隻影有誰問,
日落襟袖啼紅淚。
低頭無語怨東風
友慶聽了唱,觸景生情,更是悲慟欲絕,心血翻滾,肚腸寸斷,跪在地上望着天空……
麗仙回頭望地上,聆聽旦角悲歌,看見友慶跪着慘狀,忍不住要下了雲頭,降落回地,赤腳大仙連忙阻攔,麗仙痛苦地悲慟起來,突然晴空霹靂,下起傾盆大雨——這是麗仙的悲淚涌下……赤腳大腳呵斥道:麗仙你要造反嗎?仙淚是不能隨便流的,流下仙淚會化做人間苦雨,莫非你要造苦於人間不成?你下的是苦雨,你知嗎?惹怒龍王,我們都解釋不清的……
麗仙趕緊制止,忍住悲痛繼續趕路,天空重回晴朗。麗仙再轉身看了一下人間,天空突然飄了一下麗仙的身影,許多人看到了。
顯靈啦!顯靈啦!許多人大喊着,族長老布殊也看到了,大喊,是顯靈了!麗仙顯靈啦!老布殊帶頭跪下向天拜了拜,在場的人都齊刷刷跪下拜拜。
友慶哭喊着跳起來,要登天去,可是不行,天空隱沒了一層烏雲,麗仙再也不見了……
出殯歸來,巫師續做法事“功德”至七天,友慶整天獃獃,寶兒卻在一邊哭個不停,友慶三嬸要抱走去喂飯,他守在祖厝廳不肯走,友慶來抱,他卻大哭——我要媽媽,我要媽媽,你還我媽媽!你還我媽媽……
友慶抱起寶兒,心痛如刀絞,鄰里親房看了無不落淚……
過了頭七,回家為麗仙弔唁的人陸續返回城裏謀生去了,友慶目光獃滯,六主無神,整天帶着寶兒去麗仙墓頭徘徊,三叔追去拉回好幾次,友慶卻不聽勸,第二天又帶着寶兒去墓頭……
其實墳墓里已經沒有什麼,麗仙早已變回家裏的那尊玉瓷美女。友慶卻一如既往地往麗仙墓頭去……
天黑了,友慶卻帶着寶兒戀戀不捨,不肯回村裡,有想帶着寶兒在墓地里頂着寒風過夜的打算。
風呼呼地刮著,颳得人臉上冰涼凄咸,寶兒打了噴嚏,要着涼了,友慶脫下外衣為寶兒包上,抱着寶兒坐在墓埕上,口中呼喚着麗仙的名字,十分凄涼……
一陣陰風吹來,友慶以為麗仙要顯靈來了,激動地坐起來,等着麗仙現身。
啊!原來是瘋婆子,瘋婆子拄着拐杖,披頭散髮,花白的頭髮在月光下顯得金光閃閃……
友慶手抱寶兒於懷,雙腳跪下說,請奶奶教示。
瘋婆子生氣地說,孩子睡著了,可別著涼了!麗仙不在人間了,墓裏頭也沒有她的屍骸,你要思念回家看看你那新尊玉瓷美女吧,此時她正淚流滿面……以後請你不要三更半夜帶孩子出來吹風,很危險的,老身這有包驚風散,快回去泡與寶兒飲下,不然要發高燒了……
友慶連忙伸手接過瘋婆子的驚風散,帶孩子離開墓頭回家……
回到家裏,友慶放下懷裏的寶兒,果真燙得厲害,友慶連忙泡了驚風散喂寶兒服了,把寶兒放床上休息,打開櫥櫃,發現玉瓷美女眼下多了兩行凄淚,擦也擦不掉,就像原來就烤制上去的,原來並沒有這兩行淚啊?唉!但願麗仙去了天上平安無事,友慶跪在玉瓷美女面前求說。
……
友慶遲遲不去三德公司上班,洪連天起初覺得友慶失去麗仙的痛苦一時沒能緩解過來,讓她靜養一段時間,反正公司生意自己可以運轉過來,過段友慶心情好轉了,可能會來公司關注事業。
沒想到一個多月過去了,麗仙做了四九天後,還不見友慶露面於公司,打電話去催也不接……
洪連天和友慶三叔聯繫,叫三叔動員友慶趕緊來上班,三叔去叫友慶,友慶愛理不理的,三叔生氣了,訓了友慶一頓,富貴在天,生死由命,人去不能復活,活着的人要繼續活着,才不愧對於死去的人!
友慶被三叔說煩了,把寶兒暫托給三嬸,連夜打電話往城裏調來一輛的士,坐往羅香城裏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