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結仇
隨着一聲低沉的喝罵，屋裏的三個人不由得大吃一驚，轉臉觀看。
來的這個人踢門而入，罵了一聲有眼無珠的蠢貨，突然右手揚起，食指彈出，一點藍色火焰對伍悅激射而出。
伍悅驚叫一聲，來不及躲閃，火點直打到他眉心的位置。
就在火點打中的同時，伍悅突然消失了，半空中一張拇指長短，被剪成人形的紙片翩然飄落。
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也就是幾秒鐘的時間，孫氏兄弟不由驚得目瞪口呆，眼見着人形的小紙片飄飄揚揚的落在地上，頓覺得頭腦一片混亂。
小紙片飄落在地，來人正要伸手去拿，忽見小紙人一躍而起，叉腰站在地上，張口罵道，“是非不分的東西，竟敢在此為虎作倀，你壞了我的事，難道活膩了不成！”
小紙人罵完，雙眼處放出兩團紅光，轉眼便化成一個火團，燃燒殆盡了。
來人一愣神的功夫，再想搶救已然來不及了。紙人燒的連渣都沒剩下，自然所有的信息也沒能留下任何蛛絲馬跡，不由一陣氣惱，頓足捶胸。一旁的孫氏兄弟更是長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
不遠處的笑緣居里，顧月言，賀長星和鳳哥兒三人也是面面相覷。
就在幾分鐘之前，正當長星操縱式神耍的開心的時候，式神的額頭忽的藍光一閃，竟突然倒下不動了。三人大吃一驚，就知道那邊情況有變，肯定來了高人，不但看出了他們障眼法，還迫使式神現了原形。
通過上次接觸，長星知道孫世存就是一個溜嘴滑舌的大草包，那個所謂的師兄雲澤道人，實則就是他的表兄孫澤，也是個酒囊飯袋，對付這兩個飯桶自然不費吹灰之力，因此長星今天操縱式神並沒多費心力，只是連耍帶逗，玩的不亦樂乎。鳳哥兒看到孫氏兄弟賣力的驅鬼表演，更是樂不可支，笑罵這二人不去當演員簡直暴殄天物，只有顧月言的眼中一直充滿了淡漠和鄙視，他冷冷的旁觀着孫氏兄弟的鬧劇。
法術被破，長星和鳳哥兒的驚詫不用言表，一時竟都愣住了。顧月言眼見式神倒地，抬手一掌按在紙人頭上，兩隻瞳孔閃出妖艷的紅色，他眯起眼睛惡狠狠的罵了幾句，把紙人抓在手中，紙人瞬間燃起火來，紅色的火苗在他手心跳動了幾下，便慢慢熄滅下去。
顧月言看着火光在手心消失，眼中的紅色也漸漸暗淡下來，恢復了正常的顏色。他皺起眉，眼神陰冷而憤怒。他萬萬沒想到賀長星的式神能被人識破，而且對方毫不留情面，出手便點破障眼法，逼出原形。更何況孫氏兄弟用那種低能小妖物為非作歹騙人錢財，此人竟然不辨青紅皂白，助紂為虐，簡直是可殺不可留。
鳳哥兒見顧月言惱羞成怒，目露殺意，豁然站起道，“我去解決了他。”說著便往門外走去。
“站住，”顧月言沉聲喝止，“此人即能識破此術，想必有些本領，你這樣去了，難道人家就不知道？再說現在他必有防備，萬一出了什麼閃失豈不更糟糕。”
鳳哥兒心中不服，柳眉一挑，“一個凡人能有什麼本事，我去去就回，非得殺了他，才能出這口惡氣”
“現在不知他的底細，貿然出手對我們不利，更何況這第一局，我們已經輸了。”顧月言搖頭。
鳳哥兒雖然氣惱，但也沒辦法，又忿忿的坐回原處，翻着美目看着賀長星，希望他能幫着自己說話。
長星半天一直沒言語，這時候不說話不行了。他撇撇嘴，“月言說得是，我們先查清他的身份來歷，再殺他也不遲。憑鳳哥兒的本領，想殺他還不是易如反掌嗎？只是你就這樣過去殺了人，難免惹上俗世間的麻煩，不如稍安勿躁，讓他們再多活幾天。”
正所謂“話是開心鎖”，聽賀長星這一說，鳳哥兒的火氣消了不少。
賀長星有道，“其實這局我們並沒有輸。現在我們已經知道來人的相貌身形，而且對他的本領也略有領教，可他對我們卻一無所知。這就是仇敵在明處，而我們在暗處，只要我們查清此人底細，到時候殺剮存留，還不是我們說了算嗎？”
顧月言點點頭，也覺得此說有點道理，心中的忿恨惱怒也平靜了一些。
“鳳哥兒，你去查吧，切記不要讓他知道了我們的底細。”
聽月言這樣說，鳳哥兒點頭。她站起身走到窗口，推開窗子口中叨念了幾句。不多時，一小群麻雀飛過來，落在窗口旁邊的樹枝上，還有幾隻直接站在窗戶上，蹦蹦跳跳的歪着小腦袋，瞪着黑亮的眼睛，衝著鳳哥兒啾啾鳴叫。
鳳哥兒溫柔的笑着，伸手摸摸那小小的鳥兒的頭，口中也發出啾啾唧唧的聲音。那小鳥眯着眼睛一副享受的樣子，等鳳哥兒說完，它抖抖羽毛，又叫了幾聲，翅膀一張便飛走了，其他的麻雀也跟着它一起，眨眼間便沒了蹤影。
鳳哥兒看着鳥兒飛遠，轉回頭剛要說話，茶几上另一個紙人式神搖頭晃腦坐起來。幾乎就在同時，大門口傳來敲門的聲音，“有人嗎？”
賀長星歪頭一笑，“客人到了。”
顧月言面無表情，鳳哥兒也做了個噓聲的表情。長星見狀皺眉道，“你好歹露個面嘛。”
“您好您好”伍悅一進門就滿面春風的和老道打招呼，老道一見是他，連忙笑着起身向迎。
“賀先生在嗎？”伍悅把手中一個精美的盒子放在沙發前面的茶几上。沒等老道回答，屏風後面轉出一個人來，笑答“來了來了，誰找我啊？”
伍悅看見賀長星，一臉看見親人的笑容，“賀先生，是我啊，伍悅。”
“快請坐。”長星請伍悅坐下，自己也坐在他旁邊，笑吟吟的看着他。
“賀先生，我是來感謝您的。”伍悅誠懇的說道。
“哦？謝我什麼？”長星一愣。
“您真是貴人多忘事啊，”伍悅笑道，“前幾天我來您店裏，求解惡夢的事情，您還記得嗎？”見長星點頭，伍悅繼續道“那天回去之後，剛開始我還有點擔心呢，結果一直到今天都睡的特好，那個惡夢再也沒出現過，真是多虧您救我啊。”
長星聽完微微一笑，“都是那位道爺幫你做的，我什麼都沒做過啊。呵呵，不過你現在沒事就好了嘛。”
伍悅又趕緊站起來向老道鞠躬道謝，老道微笑還禮。然後伍悅把他帶來的盒子推到賀長星面前，“我給你帶了兩盒茶葉，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歡。希望你能收下，權當是我一點心意了。”
長星嘻嘻一笑，答道“喜歡喜歡，哈哈，那我就不客氣啦。”說著，他便動手拆開盒子的包裝，小心的打開盒蓋，裏面有2個精巧的小瓷瓶，花紋雅緻，非常漂亮。他拿出其中的一個，撕去包裹的塑料膜，輕輕打開蓋子。
頓時長星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這可是上好的龍井啊！真是讓你破費了，感謝感謝。”
伍悅聽他這樣說，一顆懸着的心算是放下了，“你喜歡就好了，之前我就怕你看不上眼啊。”
“瞧你說的，我太喜歡了，我去沏一壺，咱們邊喝邊聊？”長星笑道。
“這，這合適嗎？”伍悅有點不好意思。
“這有什麼不合適的，跟我去裏面吧，讓你見見我的茶藝，哈哈。”說著，長星站起身，帶着伍悅來到屏風后的茶室。
這是伍悅第二次來這裏，還是一樣的清幽靜雅，小屋子打掃的乾乾淨淨，讓人一進來就覺得非常舒服。
見屋內沒有顧月言和鳳哥兒，賀長星毫不意外，在心中嘆了口氣，便一團春風的招呼伍悅去了。
青雲齋。
孫世存和孫澤兄弟二人，眼睜睜看着一人踢門而入，然後坐在椅子上的伍悅就變成了一個紙人，飄落在地還能叫罵著說話，最後竟化成一團火焰消失了。
來人見紙人燒的渣都沒剩，不由氣惱的頓足捶胸，大罵起來。
孫氏兄弟仔細一看，來者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道，身穿灰佈道袍，足蹬黑底雲鞋，肩上背着個小包，頭挽逍遙髻，花白須髯飄灑前心。細長的臉龐，面色薑黃，掃帚眉，一對小三角眼精光四射，窄鼻樑，小薄嘴唇，透出一絲精明強悍，此人非是旁人，正是孫氏兄弟的授業老師，龍虎山青雲觀的觀主一闕道人。
“師，師父？”孫世存最先反應過來，“您怎麼來了？剛才，到底怎麼回事啊？”他結結巴巴的問到，腦子還一團混亂。
孫澤跟着點頭，木吶的低聲問道“師父，這是？”
一闕道人瞪了他兩一眼，低聲罵道，“你們兩個蠢貨，連對方是式神都看不出嗎？真是廢物！”
兄弟二人驚的說不出話，式神這東西，他們之前不止一次聽老師說過，在龍虎山學藝的時候，一闕道人還特意演示給他們看過，只是二人都未能學會罷了。沒想到居然有人能把式神操縱的如此出神入化，竟和真人無異，足見對方道行之深厚。
“看來你們是被人盯上了。”一闕道人坐下，孫澤趕緊給他遞上茶水。見徒弟們傻獃獃發愣，一闕道人又問道，“你們這是怎麼搞得？不是讓你們看準了人再下手嗎？怎麼惹上這種厲害角色？”
“我看人沒錯啊，我下給那小子之後，細鬼足足折騰了4個晚上呢。”孫世存低聲道，“難道上次我見到的就已經不是他了？”
他猛然想起了什麼，突然站起身走到裏屋的保險柜旁邊，點了密碼，打開保險柜的門，從裏面掏出一個信封來。
那是三天前，伍悅給他的裝着九千元現金的信封。之前裝滿了鈔票漲鼓鼓的信封，此時扁成一片，他又驚又怒，打開一看，裏面同樣塞着一張紙片。
他把信封和紙片交給一闕道人，與此同時，孫澤打開今天那個裝着銀行卡的信封，裏面同樣也是一張紙片。
一闕道人臉色陰沉，拿着這兩張紙片，試圖從中得到對方的信息，但他卻什麼也感受不到，他知道，若不是對方剛才燒掉式神的同時抹去了所有信息，便是對方實力高出他太多，可不管哪種情況都太糟糕了。
孫世存臉色一陣紅一陣青，真該死，好多錢啊！本以為這次抓到了個肥的，沒想到被人戲耍了一番不說，還一份錢都沒賺到。看來下次再下鬼的時候，要多加謹慎啊，可是......。
現在的問題是，細鬼去哪了？！
這下他真的慌了神，這細鬼是他們的搖錢樹啊！既然這兩次的伍悅都是式神所化，那他頭上的細鬼也一定是障眼法而已，如此說來，真正的細鬼在哪裏？難道被對方收了？這可麻煩了。
孫世存越想越害怕，把想法告訴了老師。一闕道人聽了點點頭，“我也感受不到細鬼的位置，想來已經被人收走了。”他心中惱火，面色更是難看起來，“那小子到底是什麼人，背後居然有如此高人。”
“師父，幸虧您趕到了，要不然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情啊。對了，您來了北京怎麼也不打個招呼，我們好去接您啊。”孫澤到對細鬼的事情不太擔心，他覺得既然師父在這，就一定能把細鬼找到。反而老師突然來到，自己沒能去接他老人家，心中有些愧疚不安。
一闕道人知道大徒弟最有孝心，心中寬慰，勉強扯出一絲笑意，“我去給你們師伯祝壽，回來順路看看你們。沒想到趕上這事情，你們不要擔心，為師一定替你們處理妥當。”
孫氏兄弟千恩萬謝。一闕道人道，“現在我們在明處，人家在暗處。你們最近行事要多加小心。”二人點頭，孫澤問道：“師父，可是我們怎麼才能找到他呢？”
“此人抓住細鬼，又放出式神來找你們，想必是有備而來的。今天為師破了他的式神，他必不甘心，一定會再找上門來的。”一闕道人頓了一下，又道“當然，如果能找到那個被下鬼的人，一問便知緣由了。”
孫世存點頭，可是去哪找那個叫伍悅的人呢？茫茫人海，要找一個人談何容易，更何況，這是不是他的真名實姓都不好說了。
想到這裏，他心中更是煩悶，看看時間也臨近中午了，便道“師父，咱們先去吃點東西吧。”
一闕道人點頭。三人走出店門，站在門口正要商量去哪吃飯，一個人正好迎面走過，孫世存定睛一看，此人二十多歲，長的眉清目秀，一表人才。孫世存不由得眼睛一亮，心中大喜。對一闕道人一指來人，道：
“師父，你看這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