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宮裏說讓進宮
李敏判斷她這個病,屬於慢性胃炎,胃脹,所謂胃不和,氣不順,所以,有些大夫歸咎於氣結也不會有錯,只是病位弄錯了。
弄錯了病因,吃錯了葯,章氏的病一直沒有好,屬於理所當然。
至於上回章氏吃了她的小柴胡湯涼茶有點起色,正因為章氏這病,還是屬於少陽病的一種,不到實證的地步,病在表裏之間。
一番考慮之後,李敏給章氏開的方子,是在小柴胡湯中間改了兩味葯,同樣出自《傷寒論》的名方,叫做半夏瀉心湯。
這個方,主要治療的是心下痞滿,心下,即是胃。這個病,主要是由於病人內有痰飲,又受了風寒,只見這個房間一直緊閉門窗可以看出章氏是怕冷畏寒,再有不知哪個庸醫,給章氏大開苦寒葯,殊不知是一味加重了章氏原有的病症,傷了中焦陽氣,使得痰熱與虛氣結成痞。
“不要再吃瀉藥了。”李敏寫完方子擱下毛筆,一再交代這個最重要的事項。
病不重,但是不能掉以輕心,重病往往都是由小病拖延而至。
章氏他們只聽李敏說的和楊洛寧完全不一樣,一陣懵。
完成看病的任務,李敏抬腿就走。因為她早看出來了,這個病人和病人四周的人,都不怎麼相信她。
大夫能做的事有限,病人不相信大夫,大夫也沒有任何辦法。她總不能威脅病人非得吃她開的葯。
走出去,李敏要坐上轎子前,貌似這家的主子才記起要給她看病的費用。
春梅按照李敏的指示上前,接過管家手裏的銀兩,一數,十個銅板。
“咳咳。”管家道,“我家主子說了,一共這麼多。”
說完管家都不好意思,要知道,章氏請楊洛寧出診,一次都是最少五兩銀子。
春梅都氣歪了嘴巴。她家的小姐出的是夜診急診,本來出診費該加倍的。看得出這家人,是欺負她小姐衣着寒磣應該是好欺負的人就是了。
李敏看了眼自己義憤填膺的小丫鬟,淡淡然道:“走吧,春梅。”
這種事她遇到的多了。其實少收費好,前期少收費,如果人家嫌棄看不好病,也不會來罵她,畢竟給她的醫生費就這麼多。如果看好了,嗯嗯,後期全看她李敏的心情了。
章氏聽回來的管家說李敏沒有任何怨言收下了那十個銅板,不禁嘆氣:如果換做楊洛寧,會一怒下來跳起來罵她侮辱人。
神醫,有名氣的大夫,都是有脾氣的。人家有脾氣是因為自己出色的醫術有自信,反觀李敏,十個銅板這樣侮辱人的數目都收了,豈不是代表李敏自己沒有自信。
辛大人從門外走了進來,坐到了章氏身旁。剛才,李敏給章氏看病的時候,他都在隔壁聽着,幾乎全見證完了。
“老爺你怎麼看?”章氏問,拿不定主意。
李敏說的一些話,是對了她的疑問。
辛大人和她一樣拿不準,只是李敏下的這個診斷,和之前給章氏看過的大夫,尤其是與楊洛寧的觀點,大相逕庭。
要是把胃病看成了肝病,楊洛寧等人這個錯,不是一般的錯。
“老爺,不如你把楊大夫再叫來問問。”章氏說。
這是個法子,不說李敏這個方是給誰開的,也不說是李敏開的,只要捏個病案,請楊洛寧過來討論,看看楊洛寧對於李敏這個方是什麼看法。再怎麼說都好,這個李敏,聽都沒有聽說過的大夫,楊洛寧則不一樣,全城有名的神醫。
考慮到楊洛寧與李敏地位不一樣,到了第二天早上,辛大人再請了楊洛寧過來。
楊洛寧其實不是很想過來,因為,他剛給章氏看過,開了那個葯都沒有服完,這個時候再叫他過去,八成不是什麼好事情,要麼是章氏的病更重了。
只是,右都御使府上的人一直在他門口等,他推也推不走,只好到章氏那兒看一眼再做打算。
這個時候,楊洛寧是挺後悔接了章氏這個病人,明顯章氏這個病不好治。早知道,先問問其他給章氏看過病的同行,如果真的很難治,他不接了,搞到現在這樣麻煩。
到了右都御使府,辛大人在花廳等他。
彼此恭敬行了禮。辛大人對楊洛寧很客氣,畢竟心裏頭心虛,自己和夫人居然懷疑神醫的醫術。接着,辛大人猶豫了會兒才取出了李敏寫的方子給楊洛寧過目。
楊洛寧早就猜到他們肯定是另請大夫了,心裏頭冷哼,把責任到時候都推給這個大夫就行了。
“楊大夫怎麼看?這是本官一位同僚的夫人得了病以後,請的一位大夫開的方子。有大夫說是病在肝,有大夫又說是胃心病。”
辛大人捏的這套說辭真是老套又沒趣,當然瞞不住楊洛寧。不過楊洛寧也不傻,照着他這個戲碼往下演,說:“按照老夫看來,因為老夫沒有親眼見過病人,不好說。不過,肝鬱氣結與胃心痛的區別,是十分明顯的。”說著,楊洛寧指了指心口下通常胃的地方與肝的地方,完全是兩個地方。
辛大人聽對方這樣一說,是有道理。章氏身體不適的時候,捂住的也不是心口的地方。古代醫書他是看過的,知道胃病和心相連,否則,古書中不會把胃說成了胃心病。
楊洛寧見這一關這麼容易闖過去了,看出右都御使請的大夫不過是個庸醫,連肝和胃都分不清,心裏踏實了。
不過究竟是什麼庸醫連肝和胃都弄錯。楊洛寧得意地摸了摸下巴的小胡茬。
在章氏忍着痛苦繼續服用楊洛寧開的攻下劑時,李敏在尚書府里沒能歇着看會兒書,因為皇宮裏來了人傳話,要她和李瑩進宮面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