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訴苦請難料有意外

第七章 訴苦請難料有意外

——————訴苦情七魂跌夢境——————

“這一次都是我太不小心。這倒好,讓人家正中下懷了!”

迦綾坐在李恪旁邊,嚶嚶而泣。

雖不是號啕大哭,但這種抽抽泣泣的嬌喘,更是讓人心疼。

“妹妹”,李恪細細聽完她的描述,濃濃的俊眉微微豎起。顯然對此他也很是擔心。但他不得不把自己的堅強展現在妹妹面前,好讓她放寬心態。

“你看,你又自責了不是?”李恪很自然地將她攬入懷中,“這件事怎麼能怪你呢?我們做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成功了,會受益;失敗了,被人點破,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因為如果李承乾真的死了,得利的是我們。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我們做的。就算你沒有在長孫無忌面前“自投羅網”;就算他們沒有告訴父皇,那父皇也一定會猜到的。這一切,都在情理之中,又怎麼能怪你呢?”

迦綾抬起一雙俏目看向李恪。

英氣逼人的臉龐,絕塵拔俗的輪廓,心裏柔柔的有了一絲安慰。

她抿了一口淡淡的菊花茶,語氣里還帶着些許哽咽。

“若只是我們先前辦的這件事,便是擔下來,什麼懲罰也就認了!因為於別人來講,畢竟是做錯了。可是長孫無忌和文婷,又給扣了一條殺人的罪名來。說我們想要達成目地之後殺了李承乾,以徹底掃除障礙。這分明就是子虛烏有的事啊!”

“綾兒,難過什麼?”李恪慘然一笑;“反正我無所謂,大不了挨一頓板子,聽幾句不痛不癢的斥責的話,就當是彌補上次了。”

“三哥!”迦綾哭着喊他:“什麼叫彌補上次?上次你本來就沒有錯!”

“沒有錯,呵?”李恪微微抬頭,悵然道,“這萬事還有個錯對嗎?什麼是錯,什麼又是對?妹妹呀,你記着,這世道上,根本沒有什麼準則可言!有的只是表面的浮華,沒有誰可以看到其本質,更沒有誰,能夠扭轉什麼,哪怕是君王。”

李恪苦笑,繼續道:“我從小就被這個庶出的身份壓的喘不過氣來,這一回,我是多麼想挽回受傷的面子!可得到的呢?不過是更大的失敗!”

“三哥”,迦綾安慰他,“你又怎麼會失敗,怎麼會沒有面子呢?你是父皇最心愛的兒子,大唐最有才能的皇子。還記得嗎?有一次,父皇帶着兄弟們去打獵,天空突然下起了雨。由於毫無徵兆的緣故,大家都沒有帶雨具,地方又太空礦,無處可避。一片慌亂之中,父皇拉過你。怕你受了風寒,便將外衣脫下,披在你的肩頭,把你緊緊的摟在壞里,直到雨停。那次,在場的皇子有二十多個呀!他唯獨摟住了你,他不愛你嗎?上次,因為文婷的緣故,他誤會了你。可事後,他就又叫張英來哄你,他不愛你嗎?你每一次外出,他都一再叮囑隨從們‘千萬保護好殿下’他不愛你嗎......”

“我情願他從來都沒有愛過我!”

李恪突兀開口,放開懷中溫宛如白芙蓉的女子,緩緩走到窗前,將窗子猛的推開。

陣陣晚風涼颼颼的吹過,雖是春天,卻也不知怎麼,竟冷得這樣刺骨。

李恪抬頭,仰視着黝黑而深邃的天幕,似乎在尋找一個答案。

關於前世,關於今生,關於來世,關於宿命,關於輪迴,關於一切一切,難以琢磨透的東西。

風,仍是靜靜地吹,幾萬年來,漠然而亘古不變地吹着。

吹散了多少悲歡離合,吹散了多少風雨恩怨。

訴說著歷朝歷代,多少心痛的故事!

幾千年後,此時此刻的故事,只有風知道......

李恪仍是默默站於窗前,任憑夜風拂過面頰,明月在他周身灑下一圈又一圈的韻輝。這使他看上去,英俊無比,飄然若仙。帥氣而輕逸的簡直不像是人,不像是人......

嘴角,嘴角為何會滲出紅紅的液體?

夢中跌宕千萬回的畫面,開始出現......

“青竹”“月夜”“白衣”“洞簫”,盪呀盪的,早就圖騰了!

那出塵的身影,冰艷寂寞的眼波。

那是哪裏?

接着,突然覺的好累,視線早已模糊。

也罷,就跌進那片青碧無限里吧!再也,不要醒來......

“三哥,三哥!”一旁的迦綾,終於發覺了李恪的異常,飛身跑到窗前,扶住李恪。

由於起身過猛,引得木桌搖晃。茶壺掉到了地上,碎了一地的璀璨。

裏邊的菊花茶傾瀉而出,芬幽撲鼻,猶如野魅撩人的女子。

“三哥。。。三哥。。。這是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

迦綾徹底亂了,茫然而無助。

瞬時間,有了一種天塌下來的感覺。

正在這情急之時,下意識地一回頭。看到地上那本該清麗如佳人眼波的菊花茶,竟流露着藍色液體。

在燭火的照耀下,還隱隱泛着綠光,宛如鬼火。

“茶......茶里有毒!”她登時明白了怎麼回事,只覺嘴裏有了一絲腥甜之氣。

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

——————淡茶香生死猶殊途——————

“恪兒,恪兒......”,朦朦朧朧中,有個聲音在喚他。

那聲音若有若無,似近又離。溫柔如春風,輕柔如秋水。瀲瀲的,直入到心坎兒里。

李恪迷迷糊糊間,睜開了眼睛。

看到一位典雅溫柔的女人,正在輕輕撫着他的臉頰。滿眼淚光,含笑微傷。

這美麗的女人,正是他的母妃。

“恪兒,我的恪兒。”楊妃愛憐的看著兒子,見他醒轉過來,滿臉憔容之上,終於有了一絲欣慰。

“母妃......”,李恪看着母親,心裏很不是滋味兒。

“母妃,兒臣害您擔心了。”

“哎......”楊妃止住了李恪的話,“恪兒,太醫說你現在身子骨弱,盡量少些說話,別傷着了元氣。”

李恪點點頭,掃了一眼周圍。看到楊妃身後,高陽也站在那裏,用羅帕抹着眼淚。髮絲有些微亂,面上的脂粉也是淡淡的。身着一件粉色單衣,單薄的讓人揪心,不知可不可以抵得住這夜寒如水。顯然,是急匆匆趕過來的。

姐姐清河公主也坐在母親旁邊,看着這個一母同胞的弟弟。

娥眉微垂,寫滿焦急與擔心。

清河公主已經出嫁了。可見府里來人說是弟弟出了事,當下便頂着滿天星辰趕到了蜀王府。

這位公主雖然同李恪一樣,身體裏流着兩朝天子的血,繼承了一個大英雄與一個大聖者的血統,是最顯赫的盛貴無比的血統。

但,她也只能以一個庶出公主的身份嫁入別家。她的父皇並不怎麼關注她,可她卻有一個百般愛她的母親。這一點,是她的福分。

不知,在以後的日子裏,面臨著親人們一個個相繼而去的時候,她的心裏又會是什麼滋味兒。

她秉承了母親的傳統,有恭謙,有美貌,有天然去雕飾的公主儀態與一顆平淡的心。這使她沒有被政敵視為眼中釘。後來,在長孫無忌的瘋狂掃障中,她由於從來都不受人關注的緣故,成功的逃過了劫難。可不知,當她孑然一身的站在空曠的吳王府或寧心殿裏回味的時候,是否會淚流滿面,亦或繼續不痛不癢的活着。關於她的記載,史書上只是點到為止,並沒有過多的言語。雖如此,卻也符合了“物過留痕,人過留名”的宗旨,真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悲。

這個擁有一頭如雲美髮,面容絕殊的女子,只能成為一個傳奇。她就像一朵美麗,幸運的海棠花,平淡而雅緻。

她的事迹,一任後人遐想,姿容,一任後人憑弔!

“姐姐,高陽妹妹,真是麻煩你們了。”李恪看着這些急切的身影,心裏很是感激,當然,也有着一絲愧疚。

“哪裏話”,清河從侍女手中接過湯藥,親自喂弟弟服下,額前的劉海低低下垂,很是嫵媚。“只要你好起來,我們就歇心了!”

“是呀!三哥。”高陽也走到李恪塌前,“你可把我們嚇壞了!”

“我這是怎麼了?”李恪稍稍皺眉,努力回想着什麼。

“我只記得我走到窗前,想着一些事情,突然感覺很暈,整個人都搖搖晃晃的。後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恩!”高陽點點頭,“是茶出了問題。茶里不知被什麼人下了毒。幸虧你的手下安威凜及時找來太醫,才把毒給解掉的!”

“綾兒呢?她有沒有事?”李恪一聽這話,馬上想到了他一直以來,視做唯一的綾妹妹。剛才問這問那的,竟把她忽略了,着實不該。

高陽的神情之上掠過一抹悲涼之意,映着平旦之時的夜光,竟有了些許哀婉的味道。

“三哥,想必綾姐姐在你心目中,才是最重要的吧!”她心裏默想着,面上,卻是打開一個笑。“放心吧!她中毒不深,沒事。”

李恪長吁一口氣,問身邊的侍衛安威凜:“我昏迷了多久?”

“回殿下,四個時辰。”

“父皇知道嗎?”

“皇上已經就寢,屬下沒敢驚擾聖駕。只是稟報了楊妃娘娘和兩位公主。”

“恩。”李恪點頭,“這件事就讓它過去吧!既然我和迦綾公主都沒有事,就不要深究了。更不要告訴父皇,免得他分心”

“就這麼白白便宜了那個下毒的嗎!”高陽忿忿道。

李恪悵然:“那還能怎麼樣?都是自家人,何必呢!況且要是讓父皇知道,上一輩人的故技又重演了,還不把父皇氣死啊!”

高陽吃驚不小,默默琢磨着李恪話中的含義。

“傳我的令下去”,李恪又對安威凜,“府上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可向外多說一字,違令者,家法處置!對了,剛才那個給我問診的太醫也要通知到。馬上去辦!”

“是!”安威凜剛要走出去,“等會兒!”李恪如墨之眉微挑,又把他喝了回來。

“你先去迦綾公主那兒一趟,叮囑她的侍女們,嚴守口風。”

“安威凜道了聲“是”,行禮退下。

一旁的高陽看在眼裏,卻是越發不明白。

她不知道,三哥對這件事為何要如此隱忍?

更不知道,三哥說的“自家人”,指得是誰?

她還只是個孩子,她還太過單純。

只是那抹綻放在單純心靈上的笑顏,還能,綻放多久......

——————現轉機因禍得幅址——————

“這一次究竟是誰做的呢?”李恪閉目深思,心裏卻是已經有了詳盡。

“老大、老五都在外邊兒。朝中官吏們也犯不着這樣。其他弟弟們還小。我又不可能害自己。這麼一來......不就剩下老四了嗎?”

他隨手拿起一本雜文,心不在焉地翻閱。

“是啊,這個老四!我一直以為他辦事優柔寡斷,不會有什麼大成就。這一次,卻真是難得硬氣了一回!”

“三哥。”

聽得人喚,李恪抬頭一看,見是高陽進身前來。

她昨日幾乎天明之時才作別離去,今日一大早,就又過來了。

微微泛黑的眼圈顯出她的疲色,慘白的臉龐塗了一層厚厚的胭脂。

李恪多想上前親昵的擁她入懷,之後,招呼她坐下,告訴她不要為自己操心。

可是,他沒有。

“三哥”,高陽顯然很累,但還是像平常一樣,精神抖擻,熱忱百倍地喚李恪。語氣里聽不出一絲疲憊之色。

“你好點兒了嗎?一大早就進書房讀書,身體要緊嗎?”

李恪沒有理會她,依舊自顧自的翻着手裏的書。

“怎麼了?”高陽走上前去,坐在李恪旁邊的一把椅子上,攔腰抱住李恪,靠住了他的肩膀。

“三哥,你幹嘛不說話?”

“哼”,李恪冷笑一聲,猛地甩開高陽:“你們長孫一脈的人可真有本事,老大因為嫡長子的身份從小就顯得高我一等。老四又拿毒藥來害我!你這個當妹妹的,打算幫着老大,還是老四呀?恩?”

高陽愣愣地看着李恪,她不明白這個從小疼她、愛她的哥哥,為什麼突然間變得陌生起來。陌生的讓她不認識。她突然就哭了,掩了面,跑了出去。

早春的晨風掠過高陽原本緞子似的面頰,只是因為脂粉的緣故,那面頰略帶粗糙。但並沒有影響其本質的美,反而顯得更加凄艷。

她就這樣跑着,哭着,那樣的旁若無人。

盡情發泄自己的悲哀,這也是一種福分。

突然間,狂躁的心有了一種踏實感。周身也沒有了那清晨的冷,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暖流。

是的,他跌入了一個懷抱里。

恍惚中,彷彿看到三哥李恪正站在她的面前。

高陽索性沉入到那個懷抱中嗚嗚哭了起來,哽咽着道:“你知道我有多愛你嗎?你知道我有多怕失去你嗎?”

那人的身體微微一顫,良久,緩緩而堅定的說:“我知道!”

高陽木了,那音色一樣的剛毅,一樣的好聽。但,卻不是李恪。

她驚恐的從懷抱中鑽了出來,旋即,卻又笑了。

原來,那人不是李恪,而是岑忠。

“你是純次業穆穡?rdquo;高陽問他。

“恩!”岑忠點點頭,“我去找你,他們說你在蜀王這兒,我便過來了。”

高陽心裏突然有了一種釋懷與莫名的快樂。她突然拉起岑忠,飛速向前跑去。

兩旁景物在他們周圍,不斷游移,後退......

“綾妹妹,你也是!身體還沒有大好,怎麼就趕過來了!”李恪心疼的看着迦綾,緩緩。

“三哥哪裏話!”一抹輕盈的笑掛在了迦綾唇邊,“我只是稍稍抿了一口那茶,中毒不深......對了,三哥,知道是誰做的嗎?會不會是......安平啊......”迦綾再三權衡,終於問出了心中那個縈繞已久的疑問。雖不願承認,可事實擺在眼前,也不得不猜忌。

“不,不會是長孫無忌。”李恪怕迦綾尷尬,有意避開“安平”這個字眼。“我分析,應該是老四。”

“為什麼呢?”迦綾輕聲問他。心裏卻也有了一絲認同。

“綾兒,你想啊!”李恪英俊的臉龐揚起了陽光與自信,“長孫無忌既然抓了我們這麼大的把柄,又有什麼好着急的呢?換句話說,他有了足以置我們於死地的力量,為什麼還要下毒呢?而老四就不同了。李承乾不在,李佑也不在,如果我又突然出了意外,民聲會難以安定,父皇一定會加緊立儲。而在長安的皇子中,便就數他最賢了。父皇能立的,不就只有他了嗎!”

迦綾認同的點點頭。心裏有了一些盤算。

“不過”,李恪濃眉一揚,“我並不打算把這件事宣揚出去,但......這樣也好。剛好讓我找到了自保的理由。”

“自保的理由?”迦綾深思着道。

“恩”,李恪點頭,“如果李承乾死了,我也不在了,那第一個受益的,不就是他李泰了嗎!”

“所以”,迦綾如黛之眉微挑,“你想嫁禍李泰。”

“不錯。父皇現在一定已經猜疑到,捏造出李承乾已死,用以擾亂民心的人是我。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安平已經把她看出的破綻告訴了父皇。”

“恨!”迦綾嘴角掠過一絲輕蔑的笑,心想:“是呀,她那麼愛炫耀的人,定是已經道出了她的突破口吧。”

李恪繼續着:‘而如果這件事是老四做的呢?他的文韜不凡,心思甚密。若他老四來導這場皇長子詐死的戲,一定不會栽在細節上。所以,我們要讓父皇相信,是他捏造了李承乾遇難的消息,之後,又嫁禍給我。再故意讓安平看出破綻,稟告父皇。意在把我也除掉。李承乾不在了,我也不在了,他便成了立儲的最佳人選。”

“恩”,迦綾抿嘴輕笑,具體細節已經瞭然於心。“我們可以從安平入手,告訴父皇安平和老四聯盟,用以除掉三哥。只是她不知道,老四除掉三哥之後,要自己入主東宮。所以,一向幫着李承乾的她,才會被蒙蔽。”

“他不仁,就不要怪我不義了!”李恪滿是堅定與傲然。

“三哥”,迦綾喊他,不解:“為什麼不把李泰想毒死你的事也說出來,一併除掉李泰呢?”

“哎......”李恪搖了搖頭,“我們既然已經說了,是李泰把捏造皇長子遇難消息的罪名嫁禍給了我們,那他就有了除掉我們的把握。這個時候,再說他下毒的話,難免會讓人感到不可思議,從而產生懷疑。況且我現在,想要一步登天怕是不可能了。只能先求自保,日後再去想辦法。我現在要做的,能做的,只是全身而退,並不想除掉老四。”

“恩”,迦綾沉思着。

“對了綾兒”,李恪突然想起了什麼,定神看向她,波光之中盛滿着深情幾許:“這件事你不要出頭,我不想把你扯進來!”

“這是什麼話?”迦綾偎進李恪的懷裏,緩聲:“經歷了這麼一場變故,又死了一回。我才發現,我是那麼,那麼的需要你。你就是我的生命,我的一切,我的天下。沒有你,我簡直無法呼吸。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包括死。”

“可是......”

“三哥!不要說了。”迦綾打斷他,“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們誰出頭不一樣呢?”

“恩”,李恪笑了,撫着她緞子似的錦發。

“況且......”迦綾緊緊的貼着他的胸口,“安平是我的妹妹,這件事,我出頭最好辦,不會讓她有着過多懷疑。”

——————窺天機命中難周全——————

“你說,你喜不喜歡我?”

涼亭里,岑忠笑嘻嘻地問高陽道。

“幹什麼!”高陽瞪他一眼,一副橫眉冷對千夫的樣子。

“你看你,怎麼又生氣了,真是的!”岑忠戲娛地看着她,生氣跋扈的模樣更是有趣。他就喜歡她這個樣子。

“去去去!”高陽略帶笑意的推了他一把,“誰跟你生氣啦!”

見高陽跟自己開起了玩笑,岑忠舒了一口氣。反而更加往過湊了湊,“哎,我問你,我們上次見面的時候,你不是也看見我哥了嗎?你覺得......恩......我和他誰更帥氣一些,啊?”

高陽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有些驚訝。可畢竟閑來無事,也就雙手托腮,深思起來。

“岑義雖好,卻也太偏秀弱了些,還是你不錯,有一股勁健之感。”

“真的?”岑忠壞壞的笑了,“真不愧是我的准娘子!起碼,婚後不會擔心紅杏出牆!”

“去!”高陽輕描淡寫的給了他一個字,顯然,心思並沒有用在聽他說話上面。之後,仍滔滔的:“不過,你們和一個人比起來,可差的遠呢!他可真是集山川岩骨,精英秀氣,秀弱勁健於一身呢!”

“喂!”一個聲音打斷了高陽的思緒,她一抬頭,見蘭若正站在不遠處,雙手叉腰,細細地喘着氣。“原來你在這兒呀!這一通,叫我好找!”

岑忠見是蘭若,慌忙起身,行禮做輯道:“參見公主。”

“哎!”高陽一把拉他坐下,“你道真殷勤!在我面前也沒見你給我行過禮,還真拿自己不當外人!”

“怎麼?”岑忠投了一個清麗的笑,“吃醋了?”

“呵呵”,不等高陽反應,蘭若先笑了,“真是庭花不及嬌模樣,輕偎低傍,這鬢影衣光,掩映出,丰姿,千狀!”

“好姐姐,你且打趣我做什麼?”高陽心不在焉地在那衣裙的飄帶上打着結,顯現出難得的嬌柔之感。

“呦......”蘭若拍着手,笑道:“想不到,我們涵兒妹妹,還有害羞的時候呀!”

高陽置若罔聞,仍自顧自地忙着自己的事。不過,那帶笑的臉龐,卻是垂的更低了。

“岑忠”,蘭若沖他笑笑,字字句句,拿腔拿調,擺出一副姐姐的架子。

“你可要好好對我們涵兒妹妹,不然的話,我饒不了你!”

“切!還用你動手?”一旁,沉默良久的高陽,突然朱唇輕啟,“他要是敢欺負我,我第一個不饒他!先把他掐個半死,之後,扔到護城河裏去餵魚!”

“好了!”岑忠有些不自在,“這話也太有點兒離弦走板兒了吧!若真是這樣啊,不用你們動手,我先自絕於人民面前!”

高陽和蘭若沒心沒肺的笑了,全然不理會岑忠。

岑忠摸摸後腦勺,一臉無辜地看着她們。

高陽一邊笑,一邊偷眼瞧着這個英毅的不像樣子,天真的一塌糊塗的少年。

突兀地,想起了那天晚上被火吞噬的畫像。

那畫像上面的人雖是岑忠,但她卻是照着另一個人的樣子畫出來的。

岑忠和他只是模樣相像,性格卻迥然不同。

岑忠完全是一副自由散漫得樣子,全然沒有那個人的桀驁不羈。與他在一起,滿是輕鬆自在。並沒有與那個人在一起時的,說不出,道不明的迥抑。而且,岑忠詮釋給她的是快樂,活力。那個人,則是一派偉岸與傲然,以及淡淡的苦楚,憂傷。

當天夜裏,她眼睛看着畫像,心裏卻在想着那個自她出生以來,便一直眷戀着、迷戀以久的人。

“那毀去的畫像,難道......”高陽斂了笑容,但瞬間,又變換成另一種無奈的笑,有些慘然。

“難到那是上天給我的警示,讓我斷了對他的痴念,從而投入一個全新的懷抱嗎?”

高陽看着眼前的岑忠,自顧自輕聲低語。

“只是,這個懷抱,真的可以給我溫暖與依靠嗎!”

也許,也許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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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殤【繭夢殘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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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訴苦請難料有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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