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坑001米】燒焦的鳥
一天的清晨,天才剛剛破曉。寧靜的校園裏,還空無一人,淡淡的白霧繚繞着。若隱若現的身影從遠處走來,那是一個穿着藍色衝鋒衣的女孩兒。
沫夕肩上背着鼓鼓囊囊的書包,獨自行走在路上。
耳邊是啾啾的鳥鳴聲,她很喜歡這種與世無爭的感覺,如果能拋去這沉重的書包,自由的奔跑在每一個黎明該多好啊!眼前隱隱出現的教學樓輪廓讓她終止了這不切實際的幻想。沫夕看了看錶,發現時間還早,於是又慢下了步子。
閉着眼睛享受着鳥兒的歌唱,麻雀,白頭翁,畫眉,烏鴉……各種輕快的高昂的歌聲混着潮濕的微風鋪面一起讚美着美好的清晨。然而,卻始終有一絲微弱的聲音混在裏面干擾着節奏。
那聲音很低沉又嘶啞,斷斷續續的。她停下腳步認真聆聽,從來沒有聽到過的聲音,以一種特殊的頻率響着,倒像是某種信號。她架不住內心的好奇,向著聲音的源處走去。
轉過了花壇,她來到學校里一直較為偏僻、充滿詭異傳聞的樹林。如果是一般的女孩兒可能就此退卻,不在探索了。可是,沫夕卻有所不同,她父親是個盡職盡責的歷史學家,又是個不折不扣的冒險分子,而母親在她出生后不久就失蹤了,不知去向。所以她自小就被父親帶着去世界各地跑,還就專門往深山老林,深海古墓,凶宅迷蹤的地方鑽……
所以,望着眼前小小的樹林,她沒有一點遲疑就往裏頭走去。
颯颯的樹葉,交織出凌亂的聲音,但是那聲音,像是直接在腦海里響起類似於耳鳴似的聲音,不僅沒有被干擾,反而越發強烈。
那是什麼東西?沫夕直覺那是一種生物,她的骨髓里充滿了遺傳自父親的冒險精神,越是未知越是要去探個究竟。她的神經興奮膨脹到了極點,我一定要去看看那到底是什麼!她心裏暗道。
“鈴鈴……”沫夕驚訝的抬手看錶,六點五十分!她皺起眉頭思索起來,十分鐘后正式早自習,從這裏到教學樓以奔跑的速度大約要三分鐘,也就是說她還有七分鐘的自由時間。
好,拼了!沫夕放下胳膊,露出自信的笑容。
她側耳分析聲音來源,一瞬間靜得只剩下呼吸和秒鐘的轉動聲。
方向東,偏南十五度左右,她的身體立刻做出了反應,像離弓之箭,快速的奔跑着。
這裏不是賽道,而是地勢不平的樹林!而且她的身上還有個書包!一百米,是一秒,兩百米,二十二秒,三百米,四百米……她依舊保持着勻速,沒有減慢的痕迹。這樣的速度拿出去絕對讓人大跌眼鏡,這裏不是平坦的塑膠賽道而是地勢不平的樹林!
很快,她就穿過了樹林到達學校高聳的白色圍牆,沫夕停下來,輕輕地呼出一口氣,此時腦子裏的聲音已經非常尖銳,讓她的頭隱隱感到疼痛。
她揉了揉額角,抬頭仰望這個高約五米的變態圍牆,沫夕十分確定聲音就是從上面傳來的。這圍牆的可怕高度和光滑牆體足以杜絕一切想翻牆同學的念頭。
不過,她沒有失望的離開,也沒急着無用的往上竄,而是又看了看手錶。
六點五十五,還有五分鐘就到早自習,還有兩分鐘的自由活動時間。
她自顧的點點頭,對這樣的速度還算滿意,把背上的書包放了下來,書包拉鏈順暢的拉開,打開后展現的不是一排排密集的書本,而是各種稀奇古怪的工具。
沫夕從裏面拿出了一圈纏繞整齊的繩子,繩頭打了個套馬結,用力的甩到牆頭上一塊凸起的石塊。向下拉了拉繩子,確定綁緊后,後退三步,猛然縱身一躍,幾個伶俐的交替就竄上了兩米來高。
雪白的牆體留下了一串烏黑的泥土腳印,沫夕抬頭望了一眼,計算着距離,然後腳狠狠一蹬,手上也不忘發力,像個矯捷的猿猴爬了上去。
學校里的領導大抵是覺得不可能有人能爬上這五米的高牆,所以牆頭上沒有設鐵絲網和碎玻璃渣,便宜了沫夕,讓她能有個立腳的地方。踩在約手掌寬的牆上,她小心翼翼的保持着身體的平衡。
一隻漆黑的小鳥躺在她的手掌里,像是被燒焦了一樣,它的喙根本沒有張開,那麼聲音到底是從哪裏發出的呢?而這隻小鳥被沫夕觸碰之後,那類似耳鳴一樣干擾她的聲音終於消失了。
沫夕現在沒有時間具體研究這種奇怪的現象,把小鳥放在口袋裏,瞄了一下足以讓恐高者頭暈目眩的地面,她把右手伸進上衣口袋圈在鳥兒的外面保護它,然後一躍跳了下去,單手撐地,減輕墜落的重力。
“你在幹什麼?”驚訝的聲音從沫夕的前方傳來。
沫夕抬頭一看,一個陌生的男生面孔。他的胳膊上別著紅色臂章,上面明晃晃的兩黃色大字,執勤。
她心裏一怔,抓起旁邊的書包就跑,完全無視後面男生深切的呼喊,“同學……同學”邊跑還邊在心裏罵,靠!被抓到就慘了!一想到老爸的連環追命指加啰嗦神功,她撒丫子跑的更歡了。
顛簸中,被她放在口袋護在手心裏的鳥兒,眼睛勉強睜開了一絲流轉着威嚴的金色光暈的縫隙,掙扎着啄了沫夕一下,舔食了她的血液后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而沫夕根本就沒注意到手心的異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