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與年華

在這個年代，各色各樣的大商場，永遠都是人來人往的，很久以前，我連商場都不敢進，我以為裏面東西我消費不起。事實上，我也根本消費不起。

這一天我閑來無事，一個人跑去逛商場，看見一家“aubade”的內衣店，形形色色的美女在裏面高傲的挑選着，連看導購員一眼都覺得是浪費時間。傳說這是法國最昂貴的品牌。

我也發現了一個見怪不怪的現象，在裏面購買內衣的群體一般都是20-30歲的女人，20多歲的女人佔大多數。裏面一位妙齡少女，五官妖媚，一副高人一等的姿態在等着導購員打包，而她旁邊的導購員也殷勤着討好，說些什麼我聽不到，我猜肯定是在說對方眼光好，或者身材很好，因為我看見那女人得意的眼神。

我想起在網上看到的一個段子，說的是內衣的銷售業績，胸圍越大的女人，買內衣的價格越昂貴。而那些生了孩子的女人，為了便宜兩塊錢能跟導購員討論一下午。

我對於內衣沒有什麼追求，所以這可能註定我只能是個平凡的女人。我忘記我第一個內衣是我姐姐買的，還是我自己買的。我算是發育的比較晚，初一的時候班上有一部分女孩子已經開始穿內衣了，而我那時候還沒有那個概念，直到有一年夏天，我穿一件衣服的時候，胸口的衣服那裏，撐起兩個小點點。我那才發覺自己應該買個內衣了，那麼說還是我自己買的。

記得在那個年紀，女孩子胸圍比同齡人要大是要被嘲笑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被嘲笑，可是，我連被嘲笑的資格都沒有。溫和有一次跟我說，班上的一個女同學因為胸大，而被同學們排斥。雖然我覺得很詫異，詫異為什麼會被排斥，那時也詫異為什麼會那麼大。隨波逐流，多年後溫和跟我說，

“媽的，我寧願那時候被所有人排斥，也要胸大。”

對於一個27歲的女人來說，我已經不會再提起胸圍就靦腆着臉紅了，這可能是所有女人都會經歷的一個階段。

也有可能正是沒有了那份做作，所以我還在單身。

我現在在一家高級化妝品店做總監，我們的化妝品代理的都是國外的大品牌。店面在市中心，這裏租金昂貴，物價也不會廉美。

我從來沒想過我會做這個工作，因為我好像是臨床系畢業的，但是我從來沒有從事過專業有關的工作。除了我之外，這裏還有三名店員，二十七歲的溫和，三十二歲的安瑞，跟二十三歲的小美。我跟溫和是從初中就開始亂混的閨蜜，她的命運就像她的名字一樣，溫和。可是她的無所謂有時候讓我想掐死她。安瑞是個離過婚的女人，很性感，非常性感。可是我始終不明白她為什麼能為了一個男人放棄一個愛她的丈夫跟孩子。但是她的公關能力是極好的，跟所有客戶的關係都很好。小美嘴巴特別甜，眼睛很大。俗話說三個女人一台戲，我們四個女人日子也比較充實跟安逸。

頂級化妝品有個定義，比如精華越少越昂貴。聰明的女人都會懂得投資自己，其實女人天生就是個騙子，因為很多時候騙自己的功夫也是一流的。

我們主要收入來源的客戶就是有錢的職場女性，或者有錢男人的小三。而那些富太太有時候還是捨不得花錢投資自己的臉面，她們習慣性的去保養寶馬。

這一天，我跟往常一樣，關了店門，溫和在門口等着我一起去吃飯。我感覺她今天狀態不是很好。

“吃火鍋去吧，好久沒有吃了。”我笑着說。

“好啊，不去以前那家了。”溫和打開百度地圖看了附近的火鍋店“咯，就這家好了。”

我們打的士到了火鍋店，環境挺不錯的，現在吃飯的人還不是特別的多，找了個靠近窗口的位置，這方面我們很有默契，似乎不管去哪裏吃飯，我們都會第一時間瞄準靠窗口的位置，按照徐苗苗的話說，就是胃口比較好。徐苗苗是我和溫和的死黨，我們也是初中的同學。

“你去幫我拿個麻醬跟辣醬。穿着高跟鞋不想動了。”我懶洋洋的支配着溫和。

“你一定要每次都吃兩個口味嗎？真受不了你。”溫和不情願的說著，一臉嫌棄，但還是起身。

“人生不就是重口味嗎？”我樂呵的揮揮手。

“你最多算個口味，還只是個原味。”溫和把調料遞給我。我笑着道謝。

快吃完的時候，溫和很認真的看着我，溫和是那種小家碧玉型的，眼睛很有靈氣。

“沈倪，我懷孕了。”

我一時間腦袋有點懵，溫和明明是笑着說的，可是笑的那麼無奈跟苦澀。

“什麼打算？生下來嗎？”

“我沒有打算，應該是不會生下來了。”溫和似乎在下決心。

“為什麼？你們沒打算結婚？都這麼大了，是時候考慮了。”

“沒什麼，我跟戴維的意見一樣，都不打算生下來，現在經濟條件也不怎麼穩定。”

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溫和的樣子比較低落，我見過溫和的男朋友，戴維。他們談了快兩年。戴維是個攝影師，長相很大眾，唯一的優點就是個子比較高，一八三。戴維家裏的條件不怎麼樣，我記得有一次戴維帶着溫和回家見父母，出發前，我還笑着打趣她，這次醜媳婦去見公婆了。不知道為什麼，溫和回來之後，隻字不提。後來我才知道，戴維的父母並不怎麼同意他們的事情，戴維的父母是農村人，可能是過夠了苦日子，他們想要戴維能夠找個有錢的兒媳婦。而溫和的家裏條件只能說一般。

“是你不想生下來，還是戴維不想生下來？”我心疼對面這個傻女人。

“別說了，明天陪我去趟醫院吧。”

“好。”

我很想說考慮清楚吧，我很想說別再傻了。我很想說如果不能夠有結果就分手吧。可是我始終什麼也沒有說，我不知道女人在發生這樣的事情的時候，到底是堅強還是軟弱。面對一份沒有結果的愛情，還是義無返顧的受着。面對一個沒法負責任的男人，還是不能夠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