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8章 老謀之臣
三國時期,曹操能夠成其大事,核心一條就是:不唯德,只唯才!
而曹魏政權的衰敗,則是因為,曹丕為了當皇帝,和門閥世家達成了妥協,大力推行九品中正制。
九品中正制,有利於門閥世家,而不利於寒門庶族。寒門庶族被堵死了上升的通道之後,曹魏政權的統治基礎,也就被掏空了。
等到司馬懿發動高平陵政變之時,不過是水到渠成,花開蒂落罷了。
客觀的說,李中易建立的新漢帝國,其統治基礎,就是泥腿子們組成的軍功和勛貴階層。
以大地主大鄉紳為主的門閥世家,反而成了受限制,並被剝奪特權的失落群體。
所以,門閥世家,絞盡腦汁的想要推翻李中易的統治,這其實絲毫也不足為奇。
屁股決定腦袋!
情懷可以騙人,根本利益的差別,絕對騙不過人的!
李中易徹底冷靜下來之後,心裏已經有了決定,隨即伏案連寫了三份密諭,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發往京城等地。
按照總參議司的作戰計劃,五十門火炮,被一分為二。負責正面進攻的廖山河,分到了二十門,而負責雞公山上側翼進攻的張三正,則分到了三十門之多。
另外,簡易投石機,也都分配給了廖山河。張三正那邊,則需要工兵營的將士們,重新打造重型投石機,以便將“雞尾酒”砸到蜀軍駐守的陽平關內。
李中易的習慣,向來是確定了指揮人選和作戰方案之後,就甩手不理了。
出於好奇,李中易在大批親衛的簇擁下,登上了雞公山。
站在雞公山的山頂上,李中易手裏舉着單筒望遠鏡,仔細的觀察着陽平關上的動靜。
和簡易投石機不同,重型回回炮需要砍伐五十年以上的大樹,這樣才能承受反覆拋投的反作用力。
工兵營的將士們,分為了幾撥,一撥負責指導步軍的袍澤們,清理出擺放重型回回炮的陣地。
透過單筒望遠鏡,李中易看得很清楚,陽平關上的蜀軍,士氣未墮。
畢竟,這麼一座易守難攻的關隘,上山的道路,又僅容兩架馬車并行,如此險要的地勢給了蜀軍將士們極大的信心。
京城,內閣。
次相折從阮站在窗邊,捻着鬍鬚,出神的看着園子裏的桃樹,兩眼一眨不眨。
“稟相公,您猜的一點沒錯,南邊的信使一直未見回來。”
折從阮的堂侄,現任內閣檢正吏房公事的折德邵,輕手輕腳的走到折從阮的身側,小聲稟報了最近的異常情況。
“嗯,李雲瀟那邊一直沒有消息傳來?”折從阮轉身看着折德邵,沉聲問他。
折德邵搖了搖頭,拱手道:“侄兒一直派人盯着首相李瓊那邊,始終不曾有任何消息傳來這邊”
折從阮點了點頭,似笑非笑的說:“老夫估摸着,南邊八成是出了大事。只是,政軍分途,老夫不好插手樞密院那邊的軍務罷了。”
和前朝不同,本朝的樞密院既不設樞密使,手頭又沒有一兵一卒。
但是,按照軍方條令的規定,總參議司、軍法司以及後勤司的軍務,都必須匯總到樞密院這邊來。
按照折從阮的理解,樞密院已經成了整個大漢帝國,最高的軍方決策衙門,行使的是最高決策權。
如今,李中易遠在蜀國的腹地,京城的禁軍都掌握在九門提督李雲瀟之手。
原本非常順暢的南北通信之路,忽然之間,出現了驚人的大變化:折家派在南方的信使,已經超時五天沒有回來了。
從京中派出去尋找的人,也至今未見蹤影,所以,折從阮已經猜到了,必定是南方出了大事,不然的話,不至於阻斷了進出京城的信使交通。
自從,折從阮拍板交出了府州的地盤之後,老折家所掌握的巨額財富,飛速向京城和江南集結。
李中易重商,老折家就必須跟着重商,這是折從阮定下的基本方針。
一言以蔽之,跟着皇帝走,皇帝說啥,就跟着做啥,絕對不能和皇帝擰着干。
客觀的說,折家的資本進入江南之後,利用龐大的家族力量,生意越做越紅火。
如果不是李中易頒佈了限田令,折家賺的錢,肯定會拿出絕大部分來買地。
如今,折家撈的錢,只能用來擴大生意網絡,廣建各地的商鋪了。
“老五,你覺得李瓊知不知道南邊出事了?”折從阮故意問折德邵,想聽聽他的看法。
“回伯父的話,以侄兒的淺見,恐怕李相公也不太清楚吧?”
和以往一樣,當著折從阮的面,折德邵從來都是有一說一,從不藏着掖着。
折從阮點點頭,又問折德邵:“那麼,依你的所見所聞,你覺得,李雲瀟為啥要瞞着內閣呢?”
“這個……以小侄的淺見,恐怕是皇上不想讓內閣插手軍務吧?”折德邵思來想去,只有這麼一個答案。
折從阮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意,老折家,後繼有人矣,不枉他老人家一直看好折德邵。
按照血緣關係的遠近而言,折德邵是折從阮堂弟的兒子,算是比較遠的親戚了。
但是,大家都是姓折的,一損俱損,一榮俱榮,折從阮也一直不遺餘力的拉拔折德邵。
折德邵也十分爭氣,他自從進入內閣作了檢正吏房公事之後,就成了折從阮身旁不可或缺的人物。
“老五,你看,是不是江南出現了兵災?”折從阮有心培養折德邵,所以,持續性的打破砂鍋問到底。
“伯父,以小侄之見,恐怕是有人謀反吧?”折德邵刻意壓低了聲調,小聲說,“皇上頒佈的限田令,在很多人看來,應該是操之過急了。俗話說的好,事圓則通,事急則變,恐怕是因江南的民變,而導致了駐軍……”
折德邵因為避諱的關係,並沒有把話說完,不過,折從阮已經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然。以老夫所見,恐怕是出現了兵變,甚至是駐軍謀反了。”折從阮拈着白須,似笑非笑的解釋說,“李雲瀟曾經是今上的大管家,他做事一向謹慎沉穩,如果不是碰上了非常之大事,也不至於斷絕進出京城的信道。”
“伯父,小侄私下裏去打探一二?”折德邵話音未落,就被折從阮擺手制止了,“此時此刻,一動絕對不如一靜,軍務大事與咱們何干?”
折德邵瞬間秒懂了,折從阮擔心的是,打聽到了不該打聽的隱秘,反而會把折家拖入不可測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