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一眨眼,幾天過去,奉陽王妃已率家眷抵達金陵,鄒姌早在奉陽王發現之前偷偷溜了回去。鄒姌一走,風暖的宅子裏便少了好些歡聲笑語。不過想想,這樣的日子也不長久了,奉陽王已經為鄒羲向她下了聘禮合了庾帖,兩個月後,她便要嫁給鄒羲了。

而奉陽王稱帝的準備也進行的很順利,據許戟說,不出意外,大概是一個月後。金秋九月,喜悅的氣氛在金陵城裏瀰漫開來。

相比之下,京都的局面有些不同尋常的緊張。

梁府書房。

“什麼!怎麼可能?!”梁右丞聽完屬下的彙報拍案而起,他還道怎麼好幾天了金陵那邊還沒有消息傳來,竟是王越根本就沒能抵達金陵,還在半路上就被伏兵截堵,而且,全軍覆沒!

“不可能的,好歹也是三萬精兵呢!”梁右丞一揮袖子,煩躁的在房內走了幾步,看向下屬問道:“王越可還說了什麼?”

“相,相爺,王將軍他……他估摸當場就犧牲了,叛軍對這件事做了保密,屬下也是東探西問外加推測才得出結果的。”

梁右丞顯是被震驚了,半晌無話,過了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怎會……”又沉默了一會,方衝下屬揮手道:“你退下吧,吩咐下去,吃飯之前任何人不得來打擾。”

“是!”

梁右丞覺得自己的頭突突的疼,王越是個信得過且有能力的人,趙符然是諸左丞的私生子,且不知能力如何。一方為了以防萬一,一方為了牽制諸左丞,他才派了王越過去。帶去的三萬精兵也是精挑細選英勇非凡的,怎麼就被對方一次伏擊導致全軍覆沒了呢?且王越連個消息都沒能傳回來,難道真是當場被殺?敵軍做了保密,可是不想讓我方過早知道?梁右丞有些心驚,下意識的不願相信,可是聯想到三日前傳回來的金陵城破的消息,似乎由不得他不信。

可惡,如果下屬的推測是事實,那麼這個奉陽王的實力還真是不容小覷,朝廷這次遇上了大危機。反觀今日早朝時皇帝的表現,梁右丞不免一陣寒心。金陵是王朝的經濟大城,掌握着南方經濟的命脈,城破對賦稅有重大影響。況且奉陽王野心定不止此,待他休整過後必會北上,可是皇帝似乎並不相信奉陽王能打過黃河,仍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朝中大臣也只會一味阿諛奉承,溜須拍馬,如何比過精銳的叛軍!

想到這,梁右丞有些悲從中來。當初先帝是多麼鄭重的把尚是太子的皇帝託付給他,請求他一定要幫太子守住這王朝,如今這種局面,教他百年後如何面對先帝!

相比梁右丞的苦惱悲痛,梁遠歇就輕鬆多了。雖然作為朝臣,戰事也讓他心情陰霾不少,但尚沒有他爹這麼嚴重。丞相的公子哥么,反正天塌下來有他爹頂着。

今天下朝後,他照例約了柏招炎喝酒。

“招炎你今兒個是怎麼了?話這麼少,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有什麼事說出來我聽聽,莫不是想我那公主侄女了吧?”最後一句是明顯的調侃了。

“遠歇你就饒了我吧,絨湉公主哪裏是我等高攀的起的。”柏招炎提到絨湉便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

“什麼攀不攀的起,也是絨湉那丫頭腦子笨只知道傻乎乎追着你跑,要我說乾脆直接在皇後娘娘那一撒嬌指了你做駙馬不就得了。”梁遠歇沖柏招炎擠擠眼,但是此刻嘲笑絨湉公主腦子笨的他,沒發現柏招炎輕易的避開了他的問話。

“遠歇,你可不能出賣朋友啊!你明知道我對絨湉公主無意,娶她是害了她。”柏招炎似乎被梁遠歇一席話嚇着了,連連警告。

“知道啦,我這不就在你面前說說么,不會真去勸那丫頭的。不過話說回來,絨湉那性子的確不太好,太任性了點,跟你不合適。”梁遠歇說著喝下一杯酒,又聊起了別的話題。

梁遠歇是個話多且沒什麼心思的人,有他在的宴會永遠不會冷場。柏招炎時不時搭上兩句話附和着,時而喝上幾口酒輕笑幾聲。日子似乎過得簡單而滿足,但這樣的生活還有多久呢?金陵已失,下一座城是哪裏?依朝廷現在的樣子,他們打到京都來不過是時間的問題。梁遠歇活在梁右丞的翅膀下日子舒心而安逸,不,或者說整個京都的人們都被和平的假象蒙蔽着,那些戰場上暗涌的波濤,被他們無所謂的忽視,然後等到事情無法挽回的那天再痛哭流涕。

活在自我欺騙里,這樣的生活也有意思么?柏招炎這樣想着,又喝下一杯酒。

一個月後。

這天金陵城裏陽光燦爛,纏綿了許久的秋雨停在昨日午後,朗朗晴空飄着幾朵白雲,樹葉還未變黃,上頭依然有南方的雀兒嘰喳啼叫。

今日並不是什麼特殊的日子,但是正在進行的特殊活動決定了這個平凡的日子即將載入史冊。

金陵的百姓或好奇或興奮的擠在行宮宮門前,只為見證一個新王朝的誕生——是的,今日,是奉陽王稱帝的日子。

風暖隔着人海遠遠的看了一眼,只看見宮樓上細小的人影,似乎有禮官在賣力的宣讀着什麼,可是太遠了,她聽不見。徘徊了一會兒,便回了家。今日國成,再過一月,便是她的婚禮了。雖然奉陽王下的聘禮很齊,鄒羲也為她安排好了一些瑣碎,但她還是想為自己做點什麼,畢竟一生就嫁這麼一次,不安也罷,懷疑也罷,總歸她是逃不掉了。

“姑娘回來了。”進門紅藕便迎了上來。

“蕊珠呢?”風暖走進屋子,不見蕊珠的身影,不由得好奇。

“蕊珠出門買綉線了,說是想為姑娘縫幾個喜慶的荷包。”紅藕倒上一杯茶,又問道:“姑娘不是出門觀禮去了,怎的這麼早就回來了?”

“太遠了,看不清楚也聽不見,想着左右也不過就那麼回事,就回來了。”風暖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幾口氣,正待喝,又突然想起什麼:“對了,景祐說他今日可能會回來吃飯,廚房有菜沒有?”

紅藕束手立在一邊說道:“廚房有倒是有菜,可是方才許戟公子差人來傳話了,說是已經叫了沁香閣的廚子做了席面,到時候讓送到這裏來。”

風暖淡淡的應了一聲。

今日建國朝會,景祐也有幸參加,風暖估摸着,過不了幾日就會開始正式早朝,今日能參加的約莫都會有些官職。景祐已經好久不曾與她好好吃過一頓飯了,今日因宮中有晚宴,便說午飯來她這吃,隨便吃些什麼就好,不想許戟竟然已叫了席面,倒是沒她什麼事了。

想着想着,不免有些失落。

“姑娘!紅藕姐姐!”伴隨着幾聲清脆的叫喊,一個小身影從外撲進來,正是出門買綉線的蕊珠。蕊珠衝進屋裏,無奈跑的太快有些剎不住,風暖趕緊起身幫她穩住了身形。

“怎麼冒冒失失的,發生什麼了?”風暖輕聲責備,蕊珠還小,才十二歲,還不到豆蔻,正是爛漫的年紀,毛躁一點也是正常的。

“剛剛得到的獨門消息!”蕊珠故作神秘的睜大眼睛,停頓了會,才接著說:“皇上親自為三皇子指婚啦!”

三皇子?風暖和紅藕面面相覷

“蕊珠你別跳着講,我和姑娘都沒去觀禮,你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紅藕說到。

“哦哦,好的。”蕊珠清了清嗓子,說道:“方才皇上下旨,說定國號為定,取安定、平定之意,着金陵為國都,鄒為國姓。天家子女暫居行宮,皇宮地址選定在金陵城東北,正在興土修建,百姓無事不得去打擾。立髮妻楊氏為皇后,獨女鄒姌為長陽公主。太子未定,三位公子皆以皇子稱。至於這指婚,卻是公主剛剛派人從宮中傳來的消息,說是特頒旨意聘姑娘為三皇子妃,一月後行嫁娶之禮。”說道這,蕊珠笑嘻嘻的看着風暖說:“姑娘馬上就是皇妃娘娘了!”

蕊珠的話音剛落就聽到門外有人叫喊,於是忙不迭的去開門,卻是聖旨到了。

“三皇子鄒羲,朗目神武,及至弱冠尚未封妃。感華氏女風暖,賢良淑德,知書達理,故賜為三皇子正妃,於十一月十七日完婚,以示恩寵。”念旨的公公說完,笑盈盈的看着風暖到:“三皇子妃,接旨吧?”

風暖上前接了,又給了宣旨的人打賞。過不多時,人便都走凈了。

見無外人,蕊珠便湊上前去擠眉弄眼的對風暖說:“皇子妃娘娘安好。”

風暖啐了蕊珠一口,臉卻已經紅了。

紅藕在一旁捂着嘴嘻嘻笑着:“姑娘臉紅了,可是害羞?”

風暖笑罵:“一個兩個的,拿着我尋開心不是?”

“我們哪敢啊?我說的可都是事實呢!”蕊珠吐了吐舌頭,一副被冤枉的樣子。

幾人正笑鬧着,忽然有人高聲喊門,紅藕去開門一看,卻是沁香閣的人來了。

風暖看看天空,日頭已移到了正中,差不多是吃飯時候了。便吩咐紅藕和蕊珠招呼人把飯菜端到屋子裏,還有小份的菜便拿到了偏廳,那是她們三人的午飯了。男女不得同席,這也沒辦法。

不知景祐會得個什麼官職呢?他軍功不多,大概也就是個閑職吧?不過這樣最好,省的她一天到晚提心弔膽。也不知那小子得了官位後會不會有什麼變化,是不是更得意呢?這樣想着,便恨不得景祐下一秒就出現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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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言・凌波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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