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待鄒羲一回來,許戟和景祐便雙雙迎上,把他們護到了身後。

“殺!”隨着奉陽王的一聲怒吼,兩軍相擊。

前些日子,軍營里混入了姦細,將鄒羲他們商討了幾日的作戰方案給泄露了出去。軍營這麼大,找一個細作實在困難,且大戰在即,若軍中有什麼大的舉動只怕會動搖軍心。鄒羲思考良久,決定將計就計。

於是幾日後,在金陵城外巡邏的朝廷軍抓捕了一個人,嚴刑拷打逼供后問出是叛軍派來的姦細。朝廷軍大喜,順勢從該人口中套出了叛軍接下來的計劃,但令人奇怪的是,該人說出來的計劃與朝廷軍埋在叛軍隊伍里的眼線送來的消息大相逕庭。朝廷軍一時分不清孰真孰假。待仔細商榷后,朝廷軍最終認為叛軍應該已經改變了計劃,故將兵力重新部署,主要分佈於金陵城郊的山道上。

當初提出這個法子的時候,奉陽王並不很贊同,畢竟這法子不是很穩妥。可是鄒羲認為行軍打戰本就是一場博弈,敢賭才有機會贏,硬撐着在王爺那領了命,幾乎是孤注一擲的使了這個計策,如今看來卻是成功了。

今日與二十萬王軍對抗的朝廷軍,不過區區幾萬而已。金陵,已經勢在必得。

自風暖跳下城牆並成功被鄒羲救下后,趙符然的不安就到達了極點。這種不安是來自即將兵敗的恐慌,四萬對二十萬,輸不過是時間問題。之前還有風暖這個籌碼可以用,可由於他一時的疏忽,這個籌碼也沒了。

趙符然十指牢牢扣着牆壁,緊盯着城下局勢,嘴唇開始微微泛白。

看了一會兒,他忽然揮袍轉身大步走下城樓,府尹忙堵住他問:“將軍要去做什麼?”

趙符然輕蔑的看他一眼:“當然是領兵上陣,不然府尹以為我是去獨自逃命么?”

府尹被說中了心思,臉上的表情有些訕訕,訥訥的說:“將軍親自領兵打仗,怕是不大妥當吧……這城裏可還得將軍坐鎮……”

趙符然不耐煩的打斷他的話:“有什麼不妥的?我是將軍,本就是在刀劍下長大的,還會害怕打仗不成?至於這金陵城,可就得府尹好好守着了。”說罷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大步流星的離開。

臨行那一眼,無端讓府尹打了個哆嗦。

金陵城外,無數的戰士倒下,無數的戰士咬着牙紅着眼廝殺。日頭漸盛,初秋的陽光還是很有威力,耀眼的日光照着黃沙場上的人們,漸漸地,一種焦躁的情緒開始蔓延。

忽然,金陵的城門大開,就在人們以為會衝出千軍萬馬時,卻見一人提着紅纓槍騎着棗紅馬飛奔而來,在他身後,城門緩緩合上。來人正是趙符然。

朝廷軍見將軍親自上陣,頓時士氣大振,一改之前的萎靡重新奮勇起來。

而鄒羲見此情況微微皺眉,如今的局勢已經很明顯了,朝廷軍不敵王軍已呈落敗之勢,趙符然此時衝出來跟送死無異,而且還冒着被敵方生擒的危險,實在不是明智之舉。可趙符然不像是如此魯莽沒有謀划的人,他究竟有何用意?

“將士們!想想金陵城中翹首等待消息的百姓,想想遠在京都卻心繫這裏的皇上!身為士兵,讓我們為金陵獻出自己的鮮血,誓死守護身後的城池!”忽聞趙符然一聲怒吼,字字清晰有力,直直擊入朝廷軍將士的心裏。

“誓死守護金陵!”朝廷軍喊着,此回竟是不要命的開始與王軍廝殺。一時間鮮血四溢,染紅了整片天空。府尹在城樓上看見下面鬼哭狼嚎如修羅地獄一般的慘烈戰景,腳已經軟的幾乎站不住。

即便朝廷軍再勇猛,可到底敵不過人數是之五六倍的奉陽王軍,隨着最後一名戰士倒下,戰場上只剩下了負傷無數的趙符然。

奉陽王意圖生擒他,示意手下士兵圍成一個包圍圈,將他圈在其中,慢慢縮小範圍靠近。趙符然將紅纓槍背在身後,手上提着一把短刀,仰天哈哈大笑。

鄒羲看着忽然心中一驚,暗道不好。卻已經晚了,卻見趙符然笑罷冷冷一瞪奉陽王,忽然大喝一聲以迅雷之勢從包圍圈中殺出了一條血路,一個鷂子翻身從身後抽出紅纓槍直直逼向奉陽王。

這時,從左側猛的甩出了一條瑩白軟鞭,不偏不倚的捲住了紅纓槍,那軟鞭朝上一抽,瞬間紅纓槍便從趙符然手中抽出被釘到了不遠處的土包上。兵器被奪走,趙符然當即換上短刀,腳步依然沒停。眾人只覺眼前一花,似有衣裳從眼前飛過,再定睛一看,趙符然已經停下了動作,而制住他的正是先前從城樓上飛身而下的素衣女子。她一隻手制着趙符然持刀的手,另一隻手持瑩白軟鞭死死扣着趙符然的命門。那軟鞭在陽光下泛着五彩的光輝,只離的近的人才知道,那哪是什麼瑩白軟鞭,分明是條石鏈!

“你果然會武,先前抓住你的時候,我的確是低估了你。”見到風暖,趙符然卻一點驚訝也無,只說出了這樣一句話。然後便從嘴角溢出了一絲鮮血,似是受了重傷,支撐不住跪倒在地。一陣風夾着塵土和濃濃血腥味吹過,風暖閉了閉眼,再睜眼查看,趙符然卻是已經歿了。

“回稟王爺,趙符然受傷過重勉力支撐到現在,方才經姑娘一阻攔氣力耗盡,這才歿了。”老將章軻上前仔細查看后,回復奉陽王。

“嗯,罷了。真是可惜了我一番招降之心。”奉陽王無不惋惜的說,淡淡的瞟了風暖一眼,卻帶着無盡凌厲。

風暖皺了皺眉,還沒說什麼,鄒羲已經不留痕迹的擋在了她和奉陽王之間,遮住了奉陽王的視線。“不過是一個小將,去了就去了罷,如今時間已經不早,當務之急是父王趕緊入駐金陵。”

“己箴說的是。”奉陽王將視線收回,打馬朝金陵城門奔去。而金陵府尹呢?府尹見趙符然一死,便知金陵大勢已去,利弊權衡之下,還是狗腿的給奉陽王開了城門。

這方將領們紛紛跟上奉陽王,鄒羲將風暖扶上馬,自己卻並不上去,只是牽着馬緩緩跟在將領們身後。

鄒斐縱馬停在他們面前,翹了一邊嘴角說:“看不出,三弟也有肯為佳人委屈到如此地步的時候。”話雖說是對着鄒羲說的,眼睛卻一直盯着風暖。

鄒羲笑笑,並不搭話。風暖冷冷瞟鄒斐一眼,乾脆微垂了頭閉目養神。

鄒斐討了個沒趣也不見有多在意,只意味深長的笑笑騎馬走了。鄒羲收起了笑容,看着鄒斐的背影若有所思。

“你在想什麼?”見鄒羲長久沒有聲音,風暖心中不免有些忐忑。“真是不好意思,你讓我騎着馬自己卻牽着馬走,要不我還是下來走吧。”

“嗯?”鄒羲笑了笑,“在你眼裏我是這麼小氣的人么?我是沒想什麼,倒是你在東想西想吧?”

“我只是佔了你的馬心裏過意不去,要不你還是上來騎馬吧?”

鄒羲聽罷挑了挑眉,帶了笑意調侃:“可是若跟你同乘一匹馬,讓人見了流言蜚語可就多了。難道在你心中其實一直是想嫁給我的不成?”

風暖毫不猶豫的啐了他一口,撇過了臉,可是鄒羲還是眼尖的看到了她已染上紅暈的雙頰。

這廂鄒羲和華風暖之間的氣氛微妙,後邊華景祐和許戟之間也在較勁。

“許大哥!你幹嘛老是拉着我!仗都打完了你還不讓我去跟我姐說句話不成!”景祐對於許戟總拉着他不讓他接近姐姐的行為很不滿也不理解。

許戟朝前方努努嘴,湊到景祐耳邊低聲說:“看見前面沒有?那麼和諧你要進去插一腳?”

“和諧?”景祐皺着眉看了半天,道:“沒看出來。”

“笨!”許戟給了景祐腦門一個栗子,說:“老三八成是看上你姐姐了。”

景祐聽罷驚訝的張大了嘴,許戟正賊笑着摸着下巴看前方的兩人,偶一轉頭看見景祐獃滯的模樣,沒好氣的托上他的嘴,說道:“大驚小怪。”

“不,不是……”景祐想反駁,可不是了半天也沒說出什麼來,倒是眼睛睜的跟銅鈴一樣,臉漲的通紅。

“不是什麼呀不是,你姐這麼大了,也該嫁人了。看我們家老三多好,對人體貼還不多情,你還不滿意?說笑呢,你絕對是滿意的,你姐肯定也對我們家老三有想法,哈哈。是吧?來點個頭。”許戟噼里啪啦說了一長串,直說的景祐一愣一愣的,聽說讓他點頭,便傻愣愣的點了點頭。而後又馬上發現自己被設計了,漲紅了臉欲爭論,但哪裏又是許戟的對手呢?

九月初七,奉陽王攻破金陵城並正式接收,至此,奉陽王已奪得謝氏王朝半數江山。金陵繁華溫暖,是個比京都更加適合居住的地方,奉陽王與其部下商議良久,最終決定不日便確立新朝,以金陵為都,黃河為界,與謝氏朝廷分庭抗禮。

同時,遠在廣州封地的奉陽王家眷也上路朝金陵出發,只待他們到達,便開啟建國祭天大典。

噠噠噠。

此時,在離金陵不遠的官道上,一位紅衣女子騎着馬飛奔而過,逆着夕陽,只看到她耳上的明珠閃着璀璨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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預言・凌波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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