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一杯苦酒
五色神光繚繞在趙青的身體周圍，青蛟大鵬兩種異象繽紛合鳴，與其說趙青是被送進那道虛空裂縫的話，到更不如說是被土狗踢進去的。
其實趙青的神識一直很清醒，能清楚的聽到土狗劍體二人的對話。
只不過他的氣息波動和行為能力被壓制到了極點，外人看上去更像是氣息微弱的死人一般。
土狗的不靠譜趙青心中自是無比了解，但沒想到關鍵時刻竟然還能坑出一定的新境界，若非他此刻喪失了行動能力，只怕能跳起來活活拆碎土狗。
趁火打劫，落井下石也不過如此，幾乎是毫無猶豫的把趙青往生死邊緣推。
終於是在虛空裂縫即將癒合的時候，趙青恢復了肉身行動之力，他猛的回頭咆哮。
“死狗，你給我等着，老子要扒了你的皮！”
土狗晃悠了下自己的耳朵，一臉疑惑的道：“咦，我怎麼聽見那小子的聲音了，嗯，一定是在感激我送他這場造化呢，一定是的！”說罷，它屁顛屁顛的搖着尾巴離開了。
剩下劍體站在原地，一臉冷漠的表情，似乎不為眼前這場混亂的鬧劇所動，或許這就該是一具屍體應該的樣子。
“轟！”趙青雙拳緊握，氣的臉色都發白了，天靈大穴中衝起絢爛的虹芒，那是心中無盡的怒火在噴薄。
但是下一刻，趙青‘噗’的一聲猛的彎腰，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他驚駭的開始打量眼前這個地方，一身氣息迅速的內斂，就連大氣也不敢出。
這裏陰冷而黑暗，除了腳下是一塊懸浮在虛空之中的巨大青石塊在隱約發光之外，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光亮源了。
相比之前古路上的寂靜。這裏更能讓人心神不安的是無時不刻傳遞在心靈深處的沉凝，沒有風，沒有生機，卻彷彿總有千萬雙眼睛藏在深處的黑暗裏向這裏望過來。
讓趙青如此駭然的到也並不是這些，而是來自於虛無空間內的一種壓迫，一旦他釋放出些許法力之後。就會感覺有無盡大山鎮落，這是一股無法抵擋的力量，甚至在方才的一瞬間，他聞到了真實死亡的氣息。
直覺告訴他，這個地方的古怪很可怕，那是一種排斥外界的力量，任何不屬於此地的氣息一旦釋放出來，就會遭受到無情的抹殺和鎮壓。
趙青付出的代價是一口真血，腦袋直到此刻還是昏昏沉沉的。就感覺像是被抽去了一絲魂魄般，很難受，但也只能先忍受着。
青石不過方圓幾丈的距離，發出黯淡如螢火般的光輝，靜靜的沉睡在這片空間當中。
映入眼帘的只是一張石桌，數座石凳，還有一株破敗的槁木而已。
石桌，石凳上面很乾凈。因為這個空間裏沒有灰塵，哪怕在過去無數歲月。這裏依舊會是一塵不染的樣子，那枯槁的樹高約數丈，通體遍佈裂紋，沒有任何的綠意和生機，只有光禿禿的樹榦。
與其說是一株樹的話，更不如說是一截乾枯的柴來的更恰當。
它伸展出虯龍般的枝椏。樹榦蒼勁有力，根莖深深的扎入青石之中，像是一位孤守歲月的老者，在無聲的世界裏矗立了千萬年。
石桌上還有一點東西，隨着趙青的走進才慢慢看清。那竟是一個酒壺和酒杯。
“咦，這酒壺裏莫非還有酒不成，為何這麼香氣撲鼻？”趙青使勁的抽動着鼻子，因為在空氣里瀰漫著一股醉人心脾的異香，十分濃郁，起先並不能被聞到，而是接近了石桌后才突然間沖入自己鼻子中的。
這股香氣很特別，讓人有種把持不住心性的感覺，哪怕是聞入一絲，都覺得自己渾身飄飄欲仙，心境剎那間空靈無比。
“難道這是仙酒不成？”趙青眼中精光暴閃，他並不是好酒之人，但也了解酒中之道。
像這般聞一點香氣就能如此的酒，簡直是舉世罕見，唯有仙酒二字才當得起這個份量。
昔聞山野樵夫之流，偶得山中不世仙酒一滴，伐毛洗髓，重鍛筋骨，修成了無上玄功，威震洪荒四海。
這不是空穴來風的傳說，而是真正的事實，且此人就在昊雲仙宗的混土峰之上，不過這長老平日裏很難見到，因為常年浸淫酒道，一天裏幾乎都是酒醉的狀態，但縱是這般樣子，也無人敢小覷這位奇緣得身的長老，因為戰力的的確確是可怕的很。
一想到這裏，趙青就欣喜的只搓手，他慢慢的走到石桌面前，仔細的看了看周圍，發覺並無異常之後才坐了下來。
此處並非什麼太平之地，事事都要留個心眼，就算是眼前這真的是一壺仙酒，趙青也覺得隱隱有些不妥。
落得座來，細細端詳片刻后，他才發現這石桌上竟有一行小字。
“清酒一杯，望後世來者自品滋味！”
字跡很清秀，但說實話，這行字趙青那是一個都不認識，因為跟現在洪荒大陸上流通的文字完全不一樣，但字裏行間流淌着的神韻卻無比真實的表達出書寫者的意思。
趙青提壺，獨自往酒杯里斟滿了一杯，不多不少，最後一滴酒液落下的時候，那酒壺就在趙青掌心化作了一道豪光散去。
無色無味的酒液晶瑩剔透，說來也怪，這酒被倒出來之後，卻是聞不到之前那種醉入心脾的香氣了，好似一杯再平常不過的白水一般。
猶豫了片刻，趙青還是端起酒杯，仰脖一飲而盡。
酒液入口即化，潤的像是一匹光華的綢緞，直接散開在趙青的舌蕾中間。
頃刻間，趙青的臉色都綠了，差點乾嘔出來，整張連扭曲的不成樣子。
苦！太苦了！
這哪裏是什麼酒啊，分明是一杯苦水，那種苦的滋味趙青都沒辦法形容出來。像是渾身血液都被苦膽汁所取代了，苦的五臟六腑都在打轉，苦的魂魄都在抽搐。
趙青蹲下身子，想要將喝下的酒液吐出來，可惜那酒液入口即化，早已經眨眼間進入了他的氣血之中。
酸甜苦辣是一種感官觸覺。趙青從未想過又朝一日自己能夠嘗到這般程度的苦味，好似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和神經都在苦澀中抽動，苦的他是眼冒晶星，口吐白沫，就差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滾了。
“我的天，這到底是什麼酒啊？”趙青感覺自己的眼前都出現了重影幻覺。
一陣天旋地轉中，之前那株枯槁的老樹竟是不知在什麼時候出現了一絲綠意，一點生機盎然的嫩芽從龜裂的老皮中迸發，開始緩緩的抽出新葉。
趙青的意識都開始模糊。他甚至無法分辨眼前的一切究竟是真是幻，因為五臟六腑都好似有一團火在燃燒，讓他苦不堪言。
“苦么？”
冥冥中有個飄渺不定的聲音傳入趙青耳中，就像是在石桌旁發出的一般，可是此地除了趙青並無任何人影顯化。
趙青的意識都處在一種遊走狀態，聞的這個聲音后，他也只是憑着本能回答道：“很苦！”
“苦么？”誰知那聲音並沒有理會趙青，而是自顧自的又這麼說了一句。
趙青咬牙苦苦支撐。一字一句的道：“苦入肝腸，堪稱之最！”
“苦么？”
緊接着又是第三次的詢問。一如之前兩次的一般無二。
趙青想張嘴，但奈何口中干涉無比，連嗓子都啞了，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
就在這個時候，半空裏滴下一點晶瑩發亮的露珠，吧嗒一聲不偏不倚的落在趙青口中。
那是槁木上那粒嫩芽新葉上流淌下的露水。那綠芽已經抽出了好幾片鮮嫩的樹葉，此地本無風，可是卻在微微的抖動，指甲蓋大小的露水正好因為綠葉的震動而落在趙青嘴裏。
好似天降甘霖，這一滴露水落在趙青嘴裏。瞬間就衝起一絲清涼之氣，將那無邊的苦澀味道沖淡許多，也令趙青終於從苦海中解脫出來，不由得心胸間濁氣消散一空，也是第一次呼吸了口新鮮空氣。
“眾生之哀凝聚成的一杯苦酒，也唯有新生的希望才能化解！”
虛無中那個聲音又再一次的傳來，這讓趙青猛的跳將起來，四下里一看並無異樣，後背卻是冷汗簌簌。
“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新生的希望，希望在哪裏？還有你是誰？”
他想找出這聲音的來源，但是聆聽了半天都覺察不出來自何方，就感覺好似在自己耳邊回蕩着一般。
“希望就是眾生，眾生才是希望的源泉，以萬物為芻狗的並非就是天地！”
那神秘的聲音說完這句話之後，就銷聲匿跡了，任憑趙青再如何的呼喊都不再出現。
趙青茫然，根本不知道這幾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最關鍵的還是那杯酒，他之前以為是什麼遺世的仙酒瓊漿一類，沒想到除了把自己苦掉半條性命之外，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砸吧了幾下嘴，味蕾上的苦澀還是能感覺出來，趙青心中暗自不滿：這叫什麼事啊，莫名其妙的一杯苦酒下肚，自己啥好處都沒撈到。
“咔嚓”一聲異響傳來，趙青凝眸望去。
原來是那枯槁老樹上發出的，龜裂的樹皮又出現了一道裂縫，似乎是那一粒新芽的抽發耗盡了枯木中僅存的養分，令眼前這顆枯木愈發的死氣沉沉。
異響正是老皮的龜裂傷口發出，觸目驚心的像是一道猙獰的傷疤。
新芽在急速的枯萎，一張綠葉脫落本體，晃晃悠悠的飄到了趙青的手掌心之中，此葉多多少少還有翠色，像是精美的翡翠雕琢而成，雖是普通無奇，但也暗涌光澤。
這株老樹並不是什麼罕見的神木，就是普通的野樹，就算是它落下的這片葉子也是平淡無奇，趙青細細看了半天，也沒有發覺葉中有絲毫的靈氣波動。
趙青舉着手裏的樹葉，盯着每一絲的葉脈紋路看的出神，良久后才苦笑道：“我是來找五行寶體消息的，到頭來就得到這一片葉子算什麼，難道說我真的無緣得見寶體之密？”
而且這葉子根本不像是什麼秘寶，充其量不過是一片普通的老樹新葉罷了，這讓趙青覺得有些無語。
思慮很久，趙青決定還是收起這片葉子，就算沒什麼用處，但好歹也算是留個幾年也好，畢竟今日這杯苦酒的滋味趙青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他將葉片收入懷中，未成想看似輕薄如紗的葉片竟是相當鋒利，一不留神就在趙青的手指上劃出血口子，一滴鮮紅的血落在了樹葉表面。
剎那間，一道豪光從樹葉上綻放，宛若最璀璨的烈陽升騰，讓近在咫尺的趙青雙眼都留下了淚水，差點被盛光真的晃瞎。
趙青的血在光滑的葉面上滾動，宛若真實的水滴露珠，葉片發光的同時，趙青的血也在發出奪目而妖艷的赤紅光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