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戰書
今天這個事情鬧大了,趙青為了金剛沙虯討回公道而來,一出手震動整個業火峰,諸多不問世事常年閉關的妖孽級人物都在這一刻放出了神識。
更不要說那些生活在主峰上的長老人物了,其實私下裏弟子間無傷大雅的爭鬥,很多時候他們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畢竟宗門之內只禁生死,並不會妨礙弟子之間的交流和切磋。
適合的競爭的環境,會讓這些年輕人更快的成長起來,弱肉強食的世界中,沒有人會為弱者憐憫。
趙青身懷紅雲祖師的傳承,這點他們這些長老能夠理解,但並不表示底下的弟子會服氣,就如苗勇一般,覬覦趙青手中的‘炎羅印’者也是大有人在,不過很多人也是顧忌赤剛老祖的面子,故而並未找趙青的麻煩。
但苗勇這個心高氣傲,行事一向張狂的人就不同了,他對於火系之道的天賦極高,入門初始就被自己的那位師尊所看好,更是將其收入門下,成了關門弟子。
這些年,苗勇之所以能夠在業火峰中張狂無比,一來他那位長老師尊的薄面也有幾分,二來更多的是他自己修鍊得來的實力。
他之所以能夠狂傲的活下來,憑心而論,他是有這個自傲本錢的,只要那些閉關的妖孽級人物不出手,苗勇的一身道行,在業火峰上都是佼佼者。
趙青接受傳承考驗的那次,苗勇並不在宗門之內,事後聞得此事,心中不免失落萬分。
一代老首座所賜下的靈寶法器,那不僅僅是威力巨大這麼簡單而已,更重要的是賦予趙青的那種身份地位。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雖然紅雲祖師已經仙逝,但趙青掌握炎羅印,又深得後山的赤剛祖師賞識,這等同於是紅雲祖師的弟子了,這種身份令苗勇眼紅無比。
他自信能擊敗趙青,從其手中奪過炎羅印之後。那這種身份就會加持在自己身上,這對於他的日後來說,將會得到難以想像的好處和機遇。
苗勇很狂傲,但心中也有小算盤,他以自己擊傷趙青行宮中的金剛沙虯為局,目的就是為了讓趙青暴怒之下來找自己的麻煩,故意藉著煉丹的借口離開自己的行宮,然後一步步的將趙青引入這盤棋局的中心,從而達到自己的目的。
只是很可惜。他原本以為仗着師尊賜下的法器能夠震懾住趙青,好讓自己有反咬一口的機會,誰會想得到,趙青根本沒有按着他的套路來,雖然已經深知苗勇這座行宮不好破去,但趙青的實力證明了一切。
他今天只為公道而來,任何阻礙都攔不住趙青洶湧的怒火。
大火葬手鋪天蓋地,熾烈的高溫幾乎將苗勇行宮的整個山頭都燒紅了。無數山岩都在極度的高溫炙烤下開始迸裂出裂痕了。
不僅僅是如此,趙青所修行的本命真火橫掃天際。在同一時間更是引動了所有業火峰弟子的目光,年輕一輩修為尚淺的弟子只能感覺到莫名的暖意充斥天地虛空,對於那些老一輩弟子來說,則是一股源自內心的神秘恐怖感。
這些長老級別的高手那更不用說了,趙青的大火葬手一出,漫天四野都響起古老而神秘的火葬經文聲時。他們就差點驚掉了下巴。
那一簇神秘的火焰世界中,有飄渺悠揚的誦經聲響徹虛空,滄桑而大氣,但又能感覺到一股生氣沉沉的陰鬱情感,稍微入耳片刻。就彷彿能勾動修者的神魂情感。
“葬兮,逝兮,往複來兮.....生兮,滅兮,往複去兮......”
古老而苦澀難晦的葬經到如今已經斷了傳承,無人能夠完整的吟唱出來,但是此刻這些彷彿來自虛空的隻言片語匯聚在了一起,初聞時仿若清歌繞耳,到後來簡直宛若重鎚砸響在天地之中。
雖然不連貫,也聽不清那葬經中到底說的是什麼,但聞者皆心神大震,像是在眾人的心中打開了一扇失落世界的大門。
有身着古衣的老者執火而行,身後烏壓壓的一片皆是跪拜的人影,他們在虔誠的吟唱,似乎在為什麼送行一般。
而這些人的最前方,那裏只有一簇熊熊燃燒的火焰,沒有人能夠將目光落在這堆烈火之上,那裏彷彿有一股神秘的力量阻隔了一切神識,它看上去是那麼真實的顯化在人世間,卻有種格外模糊的感覺,似乎它並不存在這個世界,甚至都沒有存在在過去的時空之中。
“趙青,你不要胡來,還不趕快住手!”白髮長老的面色比之前更加難看了,本來他趕到的時間還要快一些,但是周圍的虛空內有股可怕的力量在阻止着他前進的腳步。
以他現在的修為,能明顯感覺到這股不願意讓其靠近的力量源泉在何處,中心點就在眼前趙青的身上。
隨着白髮長老的身形逐漸逼近趙青,可以清晰的看到他面部表情的變化,由之前的灰暗不悅,到後來的隱怒,只到現在,這位長老的雙目圓瞪,整個臉上的神色都僵住了,已經徹底的轉化成一種恐怖狀態。
“不,趙青,你這是在玩火**,只要你住手,今日之事宗門可以既往不咎!”白髮長老的聲音都變了,帶着一股顫音。
逼近到趙青周圍三丈距離時,這位長老已經無法再多挪動半絲步伐了,一股浩瀚的威壓降臨在他的頭上,讓其覺得自己說話都不利索了。
一個漆黑的窟窿突兀的出現在長老身前,像是虛空猛然間張開了噬人的巨口,漆黑的洞口毫無任何光澤色彩,越是這種死寂的黑色,就越是能讓人感到靈魂中產生的顫慄。
更可怕的是,白髮長老能感覺到這個黑洞之中正有無窮的火系之力在翻湧,那磅礴到難以想像的浩瀚靈氣所產生的威壓一瞬間就壓制了他自身的修為。
縱然是長老級別的高手,一身驚世憾俗的修為在這股威壓面前都不夠看,宛若皓月之輝相較螢火。差距不是一星半點。
這位長老的神情瞬間就僵在那裏,連大氣都不敢出了,好似哪怕一個眼神的流動,都能在此地掀起滔天的怒波,而這股怒波一旦爆發,將是無比可怕的災難。
對於這股壓抑靈魂波動的威壓。白髮長老簡直再清楚不過了,那是整個業火峰之下無窮沸騰的火系靈氣汪洋,要是爆發,註定毀天滅地。
他不知道趙青的一記大火葬手威力究竟如何,也無從得知這股威壓到底是趙青施展借用還是散逸出了一點。
然而無論是那一種方法,他此刻都不想知道,心中唯一一個念頭就是‘速退’。
“嗖”白髮長老很識相的瞬間後退數十丈,他努力壓抑着自己心頭的震驚之色,道:“趙青。老夫不知苗勇如何得罪的你,凡事都可商量,今日你若這般毀去他的行宮,宗門的責罰你可有想好?”
趙青緩緩的轉過頭來,漆黑如墨的眼神中不帶絲毫妥協的色彩,冷然道:“長老此言差矣,苗勇不顧宗門之法,擅自毀我鎮山禁制。又傷我鎮山靈獸,我今日就算是毀去了他的行宮。他日宗門殿堂上弟子也有一辯之力,長老此言好似弟子無理在先一般,這是為何?”
白髮長老聞言卻是鬆了口氣,強顏笑道:“原來不過這些爭強好勝的小事罷了,你又何須動如此雷霆大怒,你也算我業火峰的弟子。同門之間應該互相體諒一番,需知苗勇的師尊也為本峰長老,你們兩個若是鬧僵了,日後怕也有些尷尬!”
弟子間的爭強好勝,就算是毀去對方的行宮。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先例,故而白髮長老聽聞是這個原因后,心頭一塊大石落下了不少,一位是本峰長老的弟子,一位又是後山赤剛老祖垂青的後輩,這二人的身份都不一般,能夠調停自然是極好的。
白髮長老年老成精,豈能不理解年輕人心中所想,無非是心中一口氣咽不下去罷了,他看的事情多了,行事自然也是老道圓滑許多,此刻打着哈哈希望能夠平息此事。
年輕人嘛,處在心氣頭上的時候,自然是什麼後果都不顧及的,只要捱過這個暴怒的關口,一切自是好說。
只是可惜,這位白髮長老低估了趙青心中的怒氣,也低估了趙青的決心。
就在長老的話堪堪說完的剎那,趙青嘴角浮起一絲難明的笑意,鋪天蓋地的火焰呼啦一聲倒卷而來,將苗勇行宮的整個山頭都籠罩了起來。
“破”趙青口中爆發大喝,像是一個晴天霹靂般將方才還在暗暗鬆氣的白髮長老一下子驚的錯愕在當場。
虛空無盡的火焰氣浪一層層的從趙青的掌心爆發開來,像是海嘯碾壓,那一股排山倒海的盡頭足以令天地為之變色,其實這一刻,周遭的蒼穹的確是徹底化成了火焰的世界,到處都是肆虐盤旋的火浪,熊熊烈火衝到了高天上。
每個在注視此地的人眼中,此時此刻,唯有一道無比絢爛的光芒閃耀着出現,揮灑出萬道精芒,神光通天貫地。
不過,這抹突如其來的絢麗很快就消散了,幾乎瞬息之間,天地再次恢復郎朗清明,只不過這些烈焰紅霞盡數都被趙青的掌心所吸收了,那席捲天地的海量靈氣猶如是長鯨吸水般全部匯聚到趙青身前。
下一刻,只聽得虛空劇烈的震動,一道驚天的光芒無聲的亮起,比之前的漫天紅霞更加讓人驚詫。
那個原本烙印在掌心中的‘葬’字,在吸收了海量靈氣后轟然炸裂,分化成無數奪目的炫彩,像極了一道道飛火流星劃過虛空,甚至都帶起了一陣陣呼嘯的音爆之聲。
白髮長老幾乎都沉醉在眼前這幅景象之中,直到眼角那一抹炫彩流光迅疾的劃過,他才像是猛然間驚醒,但此刻已經晚了。
“別.....”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心彷彿在這一刻都隨着這些拖着長長尾焰的流星而飛去,似乎天都塌了下來,甚至都無法再說出一個帶有制止的‘不’。
不過,詭異的是,這些看上去聲勢浩大無比的飛火流星盡數砸在苗勇的行宮上之後。根本沒有發出一絲半點的動靜,就彷彿是泥牛入海般的沉寂無聲。
天地在那個瞬間是靜止的,似乎連流轉的山風都為之一頓,只有苗勇的行宮不時的亮起數點微弱的光芒。
半響之後,白髮老者才猛的松出一口氣,他努力的深呼吸幾次。安撫下狂跳不已的心臟,仔細的揉了揉眼睛,才發現苗勇的整座行宮一如之前的模樣,根本毫髮無傷。
“趙青,你大膽,你可知自己做了什麼?”他怒喝道,幾次三番的刺激下來,這位長老的耐心也到了盡頭。
但是遠處的趙青卻沒有立刻回答他,只是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眸子中的漆黑光澤開始緩緩褪去,再次回到之前的色彩。
“老夫再和你說話呢,趙青你究竟有沒有聽到?”白髮老者身形一動,直接張開大手奔着趙青而來,因為他感覺到虛空中之前一直阻礙自己身形的力量已經消散一空,還以為是趙青如此驚天一擊后已經是精疲力盡。
今天這個事情說不上太大,也說不上是小事,但他身為今日的值班長老。必然要對宗門的規矩有所交代,此刻自然要把元兇趙青先緝拿了再說。
誰知。趙青冷聲道:“弟子今日並非故意冒犯長老您的威嚴,但此地火葬之力還未消散,望長老不要自誤!”
“趙青你過份了,今日之事你需要給出一個解釋,不然就等着宗門的責罰吧!”白髮長老自然不會在意趙青的警示,他身為長老。怎麼可能在一個弟子面前有所露怯,那說出去不成了笑話么。
故而,白髮長老身形沒有停頓,幾個起落就到了趙青面前,一隻大手化作擎天之勢。對着趙青直接揮下。
“老夫承認你的道行的確不凡,但年輕人行事之前要考慮好後果!”
“是么?”趙青突然來了這麼一句漫不經心的回應,臉上出現了笑意,甚至露出了潔白的牙齒,閃動着奪目的光澤。
山風忽起,將趙青一頭赤發吹亂了些許,有一縷從其額頭慢慢的劃過眼眸,沒有人看見這縷髮絲掠過的時候,趙青目光中亮起的一絲傲意。
看到趙青這麼一副絲毫不在意的模樣,白髮長老的眉頭蹙的更深了,他總感覺似乎哪裏不對勁,但到此刻已經沒有迴轉的餘地。
就在長老的手再次靠近趙青周圍三丈距離的時候,虛空出現了一陣波浪般的漣漪光暈,還未等白髮長老反應過來,耳畔一聲炸雷似的龍吟響起。
“轟隆”虛空裂開一條火焰大道,捲起的火浪差點將長老的手掌都吞沒了,緊接着,一條凶獰神駿的火龍騰空而來,圍繞着長老的身形緊緊纏繞盤旋。
這條火龍完全是由無盡的高溫火焰幻化,相貌實在是猙獰,獠牙畢露,血盆大口中還不時滴落滾燙的火紅涎液,不過令人驚奇的是,這條火龍身上還纏繞着數條粗大的火色神鏈,這些神鏈深深的穿透龍身,每一根火鏈上都閃爍着晶瑩的光芒,那是一個個晦暗的古字。
而且這些神鏈一頭拴在火龍身上,另一頭則還隱藏在那火焰大道的深處,每次火龍的盤旋掙動,那神鏈的另一頭都能聽到嘩啦啦的鏈條扯動之聲,似乎有什麼沉重的東西在移動着。
“這是什麼?”白髮長老目瞪口呆,望着身旁凶獰萬分的火龍不知道該如何下手,好幾次揮掌擊去,卻發現那火龍根本沒有實質形態,擊散后又再一次凝聚起來,而且威勢似更甚之前。
“這是我送給苗勇的一份禮物,同時也是戰書,若能接下,他的行宮自然無恙,弟子也願意領受宗門任何責罰。”
“你什麼意思,要是接不下呢?”白髮長老心急之下發問。
“哼哼.....”趙青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隨即他對白髮長老恭敬一禮,道:“今日多有得罪,還望長老不要怪罪弟子,他日若有空,定然當面道歉!”
話音才落的剎那,微風襲來,趙青的身影漸漸轉淡,直至消失不見。
白髮長老錯愕的看着眼前這一切,半響之後,不由得是氣的吹鬍子瞪眼,看着身邊凶威愈盛的火龍,他沉吟許久,不由得笑了起來。
“這小子簡直膽子太大了,一具靈身而已,竟敢就來叫板了,唉.....”說罷,白髮長老的身形也是在無奈的搖頭中緩緩散去。
他也同樣,雖是今日值班長老,但其真身閉關,出動的也不過只是一具只能持續短暫時間的分身罷了。
隨着白髮長老的離開,那一直盤旋在虛空的火龍也逐漸消散了,這是趙青特地設下的禁制,只為苗勇,其他任何人闖入,只要攻擊火龍,非但不能破去禁制,還會增強禁制的威力。
白髮老者正也是看出了其中的門道,故而也不在追究下去,這件事情,歸根結底還是年輕人之間的矛盾,相比之下,他倒是更對趙青感興趣的多。(未完待續。。)